第二次被翻了牌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后宫的各个角落,与上次不同的是,少了羡慕妒忌恨,多数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情。把人巴巴叫了去,枯坐半天,又打发回来,岂不是个笑话?
沈初葶和花悦容,杜莺时去永乐宫的路上,看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一点都不在意,只当看不见,心思全在马吊上,打了一次,品出了个中滋味,今日花悦容一叫,她便高高兴兴跟着来了。
相比之下,杜莺时有点不痛快,不时扭着脖子四处张望,嘴里嘀咕着,“一个个的,看什么看,都吃饱了没事干,撑着了吧。”说完又埋怨花悦容,“我看昨晚皇上没见沈姐姐,都赖你,皇上不愿见你,连带沈姐姐也不见了。”
类似的话,风梓也说了,原话是,“主子,您和皇上真是没缘份,当宠妃的事还是算了吧,省得落得一场空,自个失望。”
花悦容发发牢骚可以,真要放弃却不能够,她有股子不言败的精神,认定了的事,就要坚定不移的干下去。
梅太后听到消息后,对沈初葶是充满了怜悯的,想好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可沈初葶到了跟前,却是一张容光焕发的脸,很是麻利的摸着牌,轻言笑语,看不出一点萎靡,她只好把安慰的话沉在肚子里,不打算拿出来了。
花悦容和杜莺时都是活泼的性子,插科打诨,把梅太后哄得喜笑颜开,连平日腼腆的沈初葶也像被灌了二两鸡血,马吊牌拍得“啪啪”响,轻柔的话语夹在那两位的快言快语中,倒也相得益彰。气氛十分的欢快和乐。
尚嬷嬷站在梅太后身侧,默默的打量着三位美人,心道,不管这几个姑娘出于什么目的,能让太后笑得这般开怀,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太后这里可真热闹。”
三位美人回头一看,忙起身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扶起她们,又给梅太后行了礼,梅太后笑吟吟看着她,“皇后来玩一把?”
皇后笑着摆摆手,“我对这个不理手,定是一输到底的。”
花悦容起身让位,“娘娘坐这方,定会赢。”
皇后正奇怪,梅太后把桌上的金瓜子扒拉了一下,说,“可不会赢么,瞧瞧,都到她那方去了。”
花悦容嘻嘻笑,“我刚学,手生得很,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皇后没有上桌,在梅太后身边坐下来观牌。
本来很欢快的气氛,因为多了个人,突然间就沉闷下来,沈初葶闭紧了嘴巴,杜莺时的话也少了,花悦容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意思,索性也不说了,场面一冷清下来,梅太后也觉得没多大意思,打了一圈就叫散,让三位美人回去了。
皇后留下来多呆了一会儿,扯了几句闲谈也走了。
梅太后有些奇怪,问尚嬷嬷,“皇后突然过来,什么都没说又走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大太监黄全安躬了身子,“太后,今儿朝堂上,大将军上缴了羽林军权。皇后会不会是为这个来的?”
梅太后一愣,“大将军主动上缴的?”
“听说是的。”
尚嬷嬷道,“后庭不过问朝堂上的事,皇后找太后说也没用,况且,羽林军原本就是帝君之师,归还也是应该的。”
梅太后忧心忡忡,“话是这么说,可大将军是头猛虎,皇帝虽是真龙,毕竟年轻,哀家这些年谨言慎行,怕的就是他们相斗。皇帝根基未稳,还得依仗大将军辅佐,他倒底怎么想的……”
说皇帝,皇帝就到。
梅太后一改愁容,笑眯眯迎上去,“若是早来一步,你就赶上热闹了。”
燕云恒笑问,“什么热闹?”
“沈美人她们同母后打马吊,瞧,牌还没收呢。”梅太后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椅子边,“你早一些来,还能跟她们玩一把。”
“儿子不好这个,”燕云恒拿起一张马吊牌在手里摩挲了两下又放下,“母后喜欢,以后常叫她们陪您打就是。”
梅太后话中有话,“她们可不光想陪母后,陛下也常来吧。”
燕云恒笑笑没说话,知道花悦容走了,他才过来,便是常来,也不会碰上。
等上了茶,梅太后让屋里人都出去,开始说正事,“听说大将军上缴了羽林军?”
“是。”
“原本羽林军就是帝君之师,归还也没什么不对,可是恒儿,你在营时,与大将军私交不错,这样一来……”
“母后多虑了,”燕云恒说,“大将军手握四大驻军,交出一个羽林军,没有动摇他的根本。”
“可庄家如日中天,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难免不让人生疑,母后的意思,你毕竟还年轻,不论是军营,还是朝堂,根基都不深厚,还是韬光养晦要紧。”
燕云恒淡然一晒,“皇兄当年也韬光养晦,可结果呢,庄家打着太子的旗号,朕也是为太子打算,只是谁真心,谁假意,就不知道了。”
“……”
“皇兄撑着一口气不肯断,逼着我接位,母后以为他是为什么?”
梅太后默然无语
,朝堂局势,她看得不甚分明,也知道个大概,她就是怕燕云恒太年轻,斗不过庄家,落得个惨败结局。
“方才皇后来过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梅太后道,“后宫虽不管朝堂上的事,你还是去趟永寿宫,主动把事情提一提,表明你的态度。”
燕云恒脸一沉,生硬的道,“不去。”
梅太后神情一黯,露出一丝愧疚,“都怪母后,当年不该让你去到她身边。”
“当年母后若不送我去她身边,只怕儿子早已经尸骨无存了。”
梅太后震惊的看向他,“你知道?”
燕云恒苦笑,“母后的心思,儿子一直都知道,所以从未怪过母后。”
当年梅太后因为贪玩,让燕云恒磕破了脑袋,庆元帝一怒之下,让燕云恒养在庄皇后膝下,庆元帝本来子嗣单薄,诞下的龙子不是夭折就是长到几岁上得病死了,唯有庄皇后膝下的太子与八皇子燕云恒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这中间的原故真真假假,任谁都不敢细究,可梅太后就敢破釜沉舟,把亲儿子养在庄皇后膝下,反而保全了他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