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暂无作战的打算,我也没有扩军的想法,所以暂时没有位子给诸位大展身手。”
赵鼎此话一出,陆一并等士子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们费了好大功夫,有的人甚至已安顿好家眷,难道就要无功而返?
事实证明,赵鼎不是一个令人失望的人。
“但我打算建立一个军事学堂,聘请各位做教习,教授军中将士们文字、兵法,不知诸位可愿意?”
这个提议大大超出众人的意料,在军队中开学堂,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一个士子按捺不住好奇心,凑到赵鼎面前询问。
“殿下,为何要建立这军事学堂?军士们学了文字、兵法,并不能增强一丝一毫力气,对于战事能有什么益处呢?”
“再说了,我们这些读书人虽然名落孙山,可自幼学的都是四书五经,对兵法一窍不通,又如何能教他人呢。”
这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陆一并、白元礼以及其他人,无紧紧盯着赵鼎,想要听听他有何解释。
“问得好,这正是我想告诉你们的。”
“首先,兵贵精不贵多,提高每一个士兵的素质,远比征募更多普通士卒要有效得多。”
“同一时间、空间,只有少量士兵能投入战斗,如果这一部分士兵极其精锐,我们就能迅速地击溃敌人。”
这一点赵鼎深有体会。
一处战场,无论有多么宽阔,能同时容纳的士兵都是极其有限的,尤其是冷兵器时代。
双方仅有一线士兵和少量弓弩手交战,其余的人几乎都只能干看着。
若是军队数量过多,恐怕前锋部队打完了仗,后军还在赶路呢。
“其次,将士们读了书、识了字,就会明事理,将领们指挥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也就更容易打败敌人。”
“诸位试想一下,如果你们手下的军官和士兵都是一群蠢货,连鼓声和旗语都看不明白,还怎么指望他们执行复杂的作战任务?”
“打仗可不是双方把士兵聚集到一起硬碰硬这么简单的。”
赵鼎前世也是军人,自然懂得其中道理。
如果进攻一处阵地,所有人集中在一个方向低头猛冲,无异于是白送战功给敌人。
理想的作战方式应该是以佯攻部队牵制敌人主力,侧翼绕后袭扰敌人,营造出敌寡我众的现象,待敌人的力量被迫分散、消耗,最终由主攻部队予以致命打击。
可这一环又一环,无不需要具备极高素质的士兵相互配合。
否则还没打上敌人阵地,这些士兵就先乱做一团了。
白元礼点了点头。
“嗯,郑王殿下果然是个知兵事的人,这番话分毫不差。”
“老朽粗略地看过几本兵书,古之贤人的见解也不过如此。”
白元礼给了赵鼎极高的评价,倒不是因为他真的懂,而是看在赵鼎大败南蛮的份上。
一个人有没有能力,不应该听他说了什么,而应该看他做了什么。
可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众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超越时代的见识。
只见赵鼎摇了摇头,仿佛全然没把白元礼的话听进去。
“不仅仅如此。”
“我最终的目的,是把这只军队变成一只有信念,有理想,为天下百姓而战的王师。”
“他们将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待百姓如兄弟姐妹,待长官如父母兄长。”
“无论多么残酷的战斗都不能打垮他们,哪怕只有一口气,他们也会坚持战斗下去。”
“想要做到这一点,非得有诸位贤才辅佐不可。”
听到赵鼎这个目标,哪怕是久在行伍的周炳,脸上也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
“谁当兵不是为了吃皇粮,为了搏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
“殿下这番话和白日做梦有什么区别,谁肯为了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卖命?”
周炳理解不了这些东西,这是因为他生活在这个时代,从没见过华夏未来的样子。
可赵鼎见过,他就来自华夏的未来。
在那个时代,为了民族和国家,来自不同行业、不同背景的人可以聚集在一起,用鲜血和白骨铸成一道长城。
甚至可以用孱弱的血肉之躯和飞机、大炮、坦克抗衡,甚至打败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起作用。
赵鼎可以利用前世的知识,发明火枪和火药,用先进的武器装备自己的军队。
可技术总有泄密的一天,如果有一天自己的敌人也用上同样的武器,自己没了优势,难道要用士兵们的生命和敌人拼消耗?
赵鼎做不到,他不是那种血腥的屠夫,可以亲手把成千上万人送进绞肉机。
所以他想到了用思想武装军队,打造一只真正的无敌之师。
赵鼎这番话让陆一并
等士子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他们或许不能像赵鼎一样挥斥方遒,气吞万里如虎。
但他们可以在军队建设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塑造这只军队的灵魂。
众士子脸上无不流露出狂热的表情,仿佛只要赵鼎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加入这个军事学堂。
果不其然,陆一并站出来询问。
“殿下,我等都可以加入这座学堂吗?”
与此相对的是,袁旭成等人摆出一副臭脸。
“一群蠢货,轻而易举地被赵鼎蛊惑,难怪考不上进士。”
即便他们认同赵鼎的道理,可要他们和军汉们一起共事,还不如杀了他们。
面对陆一并等人的热情,说实话赵鼎也很意外。
这些人虽然名落孙山,可身上还有举人功名,如果回到家乡,当个土财主轻而易举。
可如今他们却愿意追随自己,加入这座尚停留在设想阶段的军事学堂。
“看来我华夏,我大晋的读书人热血未凉。”赵鼎忍不住感叹一声。
“这是自然,我赵鼎既然开了招贤纳士的门,就不会阻拦诸位,更不会让你们的热情白费。”
“而且为了保障你们的生活,每名教习每月的俸禄为五十两。”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陆一并和钟云侃等人几乎把下巴都惊掉了。
“一个月五十两的俸禄,殿下好大的手笔。”
“一个正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一百二十两,我等一个人顶得上五个知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