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说的没错,哥哥是来救我们的,茹娘不会死了,对不对哥哥。”
白锦书跟前,女童眼神亮亮的,蜀州城的男童从小便被称作郎,而女童的名字中会带一个娘字,是她们的小名。
茹娘说话声软软的,生的很是瘦小,发色干枯,可见有些营养不良。
“茹娘说的对,你不会有事,你们都不会有事,你们能答应哥哥一件事么。”
茹娘十分喜欢白锦书,她觉得这个哥哥很温柔,对他们也非常有耐心,不曾看不起他们,也不曾觉得他们低贱。
她伸出小手,试探的拉住白锦书的手,害羞的笑了笑,点点头。
“好。”
孩童们显然也有些害羞,纷纷点头,声音小小的,白锦书眼睛弯着,道:
“我会送给你们一个面巾,你们像哥哥这样戴在脸上好不好,除此之外,你们平日里都离其他人隔三步,可好?作为奖励,我会在面巾上画小兔子、小猴子,让它们陪着你们。”
白锦书缓缓看向那些孩子,孩子们应声,十分欢喜。
药堂内的孩子原本觉得很难受,可听见毛毛的声音都认真的听他说话,白锦书来了之后,他们则是纷纷往白锦书那边看。
她的声音很好听,充满了安抚,孩子们安静下来,都渐渐闭上了眼睛。
“神医,你当真是厉害,连孩童都听您的话。”
侍卫陈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着白锦书竖了竖大拇指。
他盯着白锦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一
道冷冷的视线忽然看了过来,他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萧君策。
大胤无人不知摄政王的名头,他打了个机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起来吧,莫要影响他们休息。”
陈兵还没说话,萧君策淡淡的出声,脚步朝着白锦书靠近。
他越走越近,直到停在白锦书跟前,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眼睛,又道:“莫要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吧,这里还有别的大夫。”
萧君策声音低低的,但他是何人啊,这话别人说很寻常,他说就不正常,十分的不正常。
陈兵侯在一边,险些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萧君策就站在白锦书身边,那距离肯定没有三尺,他更觉得怪异。
不是说摄政王的规矩便是在皇上跟前也不曾打破么,如今是怎么了。
奥,他懂了,王爷一定是因为担忧疫病,将自己的规矩都耽误的忘记了。
“我再去看看那些年纪大的百姓,看完再去休息吧,萧兄也要注意休息,我这有一瓶药,萧兄吃了可预防,只要你做好防护,应当是不会有事的。”
白锦书声音很小,还往萧君策那边侧了侧头。
这是她花了大力气做出的药,数量不多,除了萧君策,她还打算给管仲等人,他们目前还没事,更要做好防护。
“好。”
萧君策喉结滚动,白锦书离他太近,近到能看到她的耳朵。
他眼色深邃了一分,伸手将药接了过来。
他的手伸了过去,不
知道又是‘不小心’还是怎样,又碰到了白锦书的手。
白书锦想着疫病没在意,萧君策却是唇瓣越勾越高。
“那我去隔壁的药堂了。”
白锦书转身往外面去,孩子们年纪小也好哄,最难搞的还是那些老年人。
“快,快拦住他,不能让他进去,快来人!”
白锦书一脚刚迈出去,只听一道惊呼声从拐角处传来,萧君策神色一变,身影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放开我,放开,狗屁的朝廷命官,狗屁的神医,咳咳,死,你们都该死,都去死!”
药堂外,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冲到白锦书身边,他生的瘦小,躲起来不引人注意。
他藏了起来,侍卫们又在忙着安顿病患,没注意到他,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老头已经冲到了白锦书跟前。
他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白锦书原本可以躲开,可在看见老头那双满是愤恨的眼睛时,她却浑身一震。
也是她愣神的功夫,那老头一口咬在了她胳膊上。
钻心的疼传来,可白锦书却觉得没有看见老头来的震惊。
“神医!”
惊呼声传来,暗一飞身便要冲过去,可萧君策却比他更快,他一个转身,已经将白锦书拉了过来。
看着白锦书胳膊渗出的血迹,萧君策眼神狠厉,伸手在她胳膊上点了点,拿出金疮药,掀开白锦书的袖子,将药撒在伤口上。
血肉都翻了起来,一个大.大的血印子在白锦书胳膊上,咬的当真是狠,萧君策
眼中带着杀意,可白锦书却是缓缓推开了他,捂着胳膊往那老头跟前走去。
“杀,杀,你们都去死,都去死!”
老头被侍卫牵制住,疯疯癫癫的,满头白发下,一张脸却是中年模样,看脸他只有四十左
右。
“神医,您没事吧,我们这就将他关起来,他脑袋不好使,以前也会攻击人,平日里都是绑着他的,想必是他挣脱了绳子,实在是对不住。”
陈兵满脸愧疚,看了一眼萧君策的脸色,咽了咽口水。
完了,神医是摄政王的人,他受伤了王爷那脸都沉了下来。
“无事,你们放开他。”
白锦书盯着老头,眼底涌现一丝猩红。
“可是……”
陈兵犹豫,萧君策则是挥了挥手。
“神医小心。”
萧君策都发话了,陈兵只好将那疯子放开。
白锦书一步一步靠近,嘴中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山叔。
山叔还活着,他还活着!
谁能想到昔日里跟在白泰清身边浴血沙场的第一副将白山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白山因脸上受过伤,平日里都带着面具,只要他跟在外祖父身边没人不认得他,可是面具下他的容貌,除了白家人,却是没人认识的。
山叔还活着,可是他却神志不清,她来江北是对的,事关蓉城的证据,她都会找到,包括人证!
“你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身体不舒服是么,我会治好你的,别怕。”
白锦书柔柔出声,白山呆了呆,一股兰花的香
味传了过来,他脸上的凶狠褪去,停止了挣扎。
“丑,丑,不要,不要过来。”
白山捂住了自己的脸,呢喃出声,白锦书嗓子一噎,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心,才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不丑的,反而让你看起来更有魄力呢。”
白锦书看着白山,以前白山也曾这么问过她,每次她都这么回答,而白山听到都会很开心。
“不丑,不丑。”
白山放下手,往前走了两步,呆愣的脸上多了一丝亲近。
“将他带去后院,我看他病情特殊,需要单独医治,不用绑着他,那样会让他更加发狂。”
白锦书吩咐着,陈兵应了一声,将白山带到了后院。
白锦书站在原地,身上的气息这一刻好似又变成了先前那样。
萧君策缓缓走了过来,给她的胳膊上了药,简单的包扎。
暗一握着腰间的剑,眉头紧皱,他是认识白山的,不仅他,王爷也是认识的,他们一直在找白山的踪迹,却不曾想他居然在蜀州,还变成了疯子!
“我无事,我先去看那些百姓。”
白锦书低低的道谢,捂着胳膊往药堂走去。
身后,萧君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白锦书消失在眼前,他缓缓握紧了手上的金疮药。
刚才他为白锦书包扎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她胳膊上的伤口短短的一会居然止血了,不仅如此,甚至伤口还变小了一圈。
那绝对不是他的金疮药起了作用,她的体质,绝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