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早上的请安结束之后,宜修便把徐府医给叫来了正厅。
“徐府医,你瞧一瞧,这香包可有什么不妥吗?”
徐广香恭敬接过来的一瞬间就闻到了那一股刺鼻香气。
心中一沉,自己才来几日居然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看来这贝勒府后院果真不安宁。
随即将封口打开,倒出来里面的香料,仔细一辨认,当下确认,连忙跪下了。
“回侧福晋的话,这里头掺了麝香和白藤,可使女子不孕,这些药物虽然都是廉价的货色,但抵不住如此打量日日贴身佩戴,长久下去,侧福晋定然不会有身孕了!”
出乎徐广香意料的是,她说完这些话以后,宜侧福晋和她的婢女们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侧福晋甚至轻笑了出来。
“果然呢。”
徐广香又担忧道:“侧福晋,您一定要当心身边的东西,保不齐都掺了这些东西进去呢!”
宜修见徐府医如此憨直,笑道:“徐府医如今知道我为何请你来府上坐诊了吧,哎,不想这么快叫你见到这样的事情,家丑不宜外扬,这件事不要同任何人讲。”
宜修这话一出,叫徐广香心中骤然一骇,寻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或是愤怒或是惊惧,从未见过还笑得出来。
如此冷静,这位看起来年轻又娇弱的侧福晋实在是与众不同。
“是。”
宜修又道:“有一件要徐府医去办,你一会便去城中的药铺看一看,这些东西有几家售卖,分别于何时卖于何人,就说是贝勒府办事他们不敢不实话实说,染冬,你也同去。”
“是,侧福晋。”
徐广香心中赞叹不已,麝香这样的东西除了四大药铺有,其余都是进不来货的,除此之外也只有犄角旮旯什么小铺子可以走黑路子有了。
待徐府医退下后,绣夏连忙道:“侧福晋,既然有甘格格提醒在前,我们抓住现行在后,您为何要徐府医保密,难道咱们不等贝勒爷回来,求他做主吗?”
宜修起身往后院走去,淡淡道:“告诉了贝勒爷,苗氏就废了,我倒不能把她作刀了。”
绣夏极为聪慧,一点就通:“侧福晋的意思是,咱们永远捏住苗氏这个把柄,叫她替您做事?”
宜修侧脸瞧她,终于发自内心地赞赏一笑:“孺子可教也。”
“午后我睡醒了以后,叫苗氏来后头花厅见我。”
绣夏点头,这花厅是侧福晋的住处里接见人所在,不过寻常时候是不许除贝勒爷和府医以外的人进来了,如今叫苗氏来也是为了保密。
那鸳鸯戏水的蓝色荷包便被染冬收着,宜修一觉竟然睡到了傍晚时分。
染冬和徐广香也已经回来了,绣夏便将一脸忐忑的苗笙语给请来了花厅。
也不怪她心虚,早上才把东西送出去,下午自己就被叫到了花厅说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路上竟然手心都出了汗。
宜修懒洋洋地穿了件蓝色的衣裳出来,见苗笙语正坐立不安,一见自己就起来谄笑。
“侧福晋,这个时辰您怎么叫妾身过来了?”
宜修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正座上,并不答话,任由她局促地站在花厅正中。
染冬拿出香包一把掷在了她的脚边,冷笑道:“苗格格送的好东西,难道心里不知道侧福晋为何叫你前来吗?”
苗笙语一见那香包顿时魂都吓没了一半,原本上挑的媚眼顿时瞪得浑圆欲眦,厅内一下就寂静无声。
片刻后她紧了紧拳头,低头将香包捡了起来,声音有些恼怒地大了起来。
“侧福晋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好心好意绣了二十多日的荷包,就由着小丫头这么糟蹋吗?”
宜修瞧了她一眼,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吹了吹,细细品味,苗笙语见状气焰又减了一半。
绣夏上前一步,横眉冷对:“苗格格说话当心,你这是质问咱们侧福晋不成?这里头掺了麝香和白藤你是不晓得?”
“退一步说,就是没掺东西,咱们姐妹想怎么着这东西也都是侧福晋的意思,轮得到你一个做庶福晋的在这花厅上咆哮?”
苗笙语自小便是家里的大小姐,哪里受过奴才劈头盖脸的这一顿骂,顿时心中的火就冲上了脑门,无所畏惧起来。
“好你个狗奴才,我怎么也是贝勒爷的妾室,你竟然敢污蔑本格格?等贝勒爷回来了,我定然叫他打断你的腿丢出去!”
宜修重重放下茶盏,厉声道:“放肆!”
苗氏见宜修如此厉色,不由得道:“侧福晋好大的威风,当着面就说我在荷包里放了绝育药,这要是我放的,怎么早上给你的时候不说,不过半日功夫便来栽赃我!我瞧着,侧福晋不如好好查一查身边的下人,定然是她们做了手脚,来诬陷我!”
话毕仍旧一副不服气,宜修余光瞥一瞥剪秋,对方立刻走到苗笙语面前,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苗氏直发蒙。
“侧福晋面前,由得你‘你’呀‘我’呀的吗
,你们苗家就是这样的好教养,告诉你吧,侧福晋早上已经请府医瞧过了,这里头掺了十足的麝香和白藤!”
剪秋又冷哼起来:“府医和染冬姐姐去几家大药铺查,谁知第一家鹤年堂的掌柜的就说,有个叫红珍的于十日前曾到鹤年堂购买麝香和白藤,他那边可是白纸黑字地记着呢!”
说罢,染冬又从袖中拿出一纸张来竖到她面前,笑道:“苗格格看仔细了,这便是奴婢亲手抄录下来的呢。”
“这——这——”
苗笙语原本听得咬牙切齿,如今见证据确凿,方才知道害怕起来,脸上的疼痛和耻辱都浑然不觉,只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