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初微微一笑,将那张纸在梅姨娘面前摊开,半带嘲讽的开口。
“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一介孤女出身,不仅在将军府站稳了脚根,还能给自己布置下这么一大堆的势力。”
她细细看了一遍这长长的名单,颇有些感慨。
“看来你那个奸夫对你还不错呀,这些年没少贴补你吧?否则你哪有钱收买这么多人?”
此言一出,梅姨娘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惊恐的看着云染初,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不明白吗?”
云染初轻笑,在她面前扬了扬那张纸,继续道:“没关系,我念几个名字给你听听,也许听完你就明白了。”
“含薇院管事刘久,青蓝院一等丫鬟苏桃,厨房孙嬷嬷,李嬷嬷,采买宋成,吴俊,花园管事周明……”
云染初每念一个名字,梅姨娘的脸色便更难看一分。
待到全部念完,云染初觉得她这一双眼睛估摸着都快要瞪出来了。
“足足三十二个,这些都是你在府里的心腹,没错吧?”
云染初再次将手中的名单展现在梅姨娘眼前,这一次,她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自己这么多年在将军府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然全部落入了旁人掌中。
“你……你怎么会知道?”
梅姨娘的眼中还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她咬着牙妄图能找出云染初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云染初哪里能让她如愿?
她自信一笑,半带嘲讽的问:“你以为这几日我是真把你给忘了吗?梅姨娘你这么重要,我怎么能不物尽其用呢?”
是了,这几日梅姨娘被关在这里,云染初却也一点都没有闲着。
她将全府的下人挨个排查过一遍,然后将有嫌疑的人关在了云府另一头的院子里。
这些人每天都和梅姨娘一样,可以听到各种各样凄厉的惨叫声。
一开始是梅姨娘的,后来是梅姨娘身边那些下人的。
那些声音由景郁找来的口技先生发出,其惨烈程度比真实情况还要更渗人三分。
这还不够,云染初还命人三不五时在关这些人的院子里泼上假血,那浓厚的血腥味让这些下人很快便吓破了胆子。
他们不如梅姨娘这般心志坚定,不过三天,便有人开始招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这些出卖梅姨娘的人中,属她的贴身侍女寒月最有价值。
想起寒月,云染初的眼里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前两天,寒月来瞧你的时候,是不是还对你发誓,无论如何都会替你照顾好云栖枝?你也是天真,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相信她的话呢?”
云染初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印。
“这是你和你那奸夫还是周彦安联络的信物?说出它怎么用,我便当你有悔过之心,或许能叫你死的痛快些。”
梅姨娘瞬间目眦欲裂,如发了疯一般嘶吼大叫起来。
“贱人!当初若不是我,她早被卖到青楼里去了!她居然背叛我!”
“你是觉得寒月忘恩负义吗?”
云染初笑着反问:“梅姨娘,寒月的做法,你就不觉得眼熟吗?”
她一步一步逼近梅姨娘,周身的气势一下变得凌厉逼人。
“当年你是怎么变成我爹的姨娘的,你是不是忘了?你用尽心机逼着我娘让我爹纳了你,纵使我爹不爱你,可他对你也算不薄。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是了,当年梅姨娘一家人死在战乱之中。
云家夫妇在边城捡到她,怜她一介孤女无依无靠便带在了身边做一个贴身侍女。
最初她当真是将贺氏哄得极高兴,所以贺氏对这位看着毫无心机的小妹妹甚至比云谦忠还好上三分。
谁知没多久,军中便传出了云谦忠与之有染的风言风语。
再接着,这位可怜无助的孤女便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逼的贺氏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将自己的夫君也让给了她。
“我娘聪明了一辈子,说起来,唯一一次犯傻还就是在你身上。若你从此老实本分便也罢了,可你竟然还与人私通妄图毁了我云家。”
“你当真觉得,等云家倾覆,你那奸夫会给正妻名分?若他心中当真有你,为何这么多天,他甚至都没有派一个人来救你?”
云染初一声声的质问让梅姨娘目瞪口呆。
她找不出一丝可以反驳之处,一张脸便如白纸一般毫无血色。
“好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云染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哉游哉的靠在躺椅上晃起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看着那个把自己拖入地狱的人在外头独自逍遥。有人陪你一道上路难道不会比自己个儿做一只孤魂野鬼要来得强一些吗?”
云染初觉着自己将最好的耐心都贡献给这个女人了,可她却当真给云染初诠释了一番,什么叫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休想!”
想了半天,梅姨娘给云染初的回答还是这样的令人失望。
她恨恨的啐了一口,厉声道:“没有什么奸夫,只有我一个人!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是我恨你,若不是你,老爷也不会厌弃了我!也不会……也不会让二小姐去做妾!”
“还二小姐呢,”云染初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无奈道:“也真是难为你了,为她做了这么多,却连她叫你一声娘都听不见。”
若说前头的事情只是一叠开胃小菜,那这一次便是一颗惊天霹雳雷火弹了。
梅姨娘原本狠厉的面庞再次变得惊恐,她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满眼的不可置信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你……你怎么会……”
“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云栖枝是你的亲生女儿?”
云染初笑笑,漫不经心道:“你以为你当真藏的很好吗?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多。便是你不说,我也有法子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她挑起梅姨娘的下巴,又退了一步。
“同为女人,其实我有些同情你。汲汲营营一辈子,到头来却什么都得不到。这样吧,只要你肯配合我,我便再退一步,向父亲求情留你一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