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连夜把这锅黑油找个背人的地方泼掉。哎，干脆连锅一起扔了吧，你也不差这两个锅钱。”
爷爷关了灶火，皱着眉扇了扇鼻子，这味道的确冲鼻子。
叶家宰看着不再翻滚的油锅也微微皱眉。
“就这么简单？这脏东西就这么除了？！”
“呵呵，怎么？叶大主任觉得金条和那套房子给冤了？”
“不是，不是，怎么会，怎么会……”
叶家宰连连摆手，想要解释，却被爷爷抬手拦住。
爷爷冷冷一笑道，
“没事，你后悔了也不给退，贾字派规矩，既然收了你的钱，肯定把事办了，反正房子也过户了，你要我也不给。”
“……”
“言重了，言重了。”
“你也先别着急，这才一只，你家坟头里还有两只呢？”
“是！是！是！那接下来，还是用鹅蛋？”
“先用着吧。具体的得看情况，你那只鬼孙女，哼！可不是省油的灯！”
一听这话叶家宰的脸色更不好看了，爷爷却没有理会他，扭头看向我。
“肚子饿不饿？”
我点点头。
“好像有点。”
“走，找个地方宵个夜。”
……
金口好歹是个镇子，自然比潇泗那个农村地界要繁华一些，但是到了晚上却一样萧条，此时已是深夜，静谧的街道如墨一般，只有几盏参差不齐的老旧路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让人勉强看清街道的轮廓。
我和爷爷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卖桂花汤圆的小摊。点了两碗桂花汤圆便吃了起来。
汤圆味道一般，但是折腾一晚上，肚子也的确有点饿了，我如同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三下两下就把汤圆扒拉进肚子里，当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看向爷爷时，却发现爷爷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手里的调羹不停在碗里慢悠悠的打着转。而那碗汤圆几乎动也没动。
“爷爷，想什么呢？”
爷爷这才回过神来，先送了一个汤圆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对我道。
“虎虎，你说一个奶娃子究竟能聪明到什么程度？”
我挠挠头想了想，没有急着回答。
我明白爷爷的意思，对于叶家宰那会说话的鬼孙女这件事，他十分存疑。
之前我在江城教育台节目里还真看过一档录制的国外关于天才儿童的访谈节目，那里面的几个金发碧眼的小孩，一个个看上去好像才小学还没毕业的年纪，但是说起话来透露出一股与年龄极端不符的沉稳和老道，而且个个身怀绝技，要么可以背诵大段大段的莎士比亚，要么可以在黑板上演算复杂的数学题，或者演奏一段美妙的钢琴，而且每个人都在大型的科研机构或大公司任职，年薪个个过百万美元。和这帮孩子比，我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废物。（后来刷短视频还真刷到了这段，揭秘这档美国综艺其实是做假的。）
“也许有些孩子天赋异禀吧！”
我喃喃道，
“不对！”
爷爷微微摇头。
“在他妈怎么天赋异禀，哪怕是他是孔圣人投胎转世，在娘肚子里的时候，他也不可能直接开口说话吧？”
我也慢慢意识到事情有点蹊跷。
“那就是有人教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簸箕鬼。
“没错，这事的背后八成有人捣鬼！”
爷爷眼睛微微一眯，神情有些凝重。
“可是白天我们去叶家祖坟去过了，您不是说这只簸箕鬼是天生的吗？”
我疑惑道，
“单单从那里的风水格局看的话，的确如此，但是我从来都不相信三个芝麻掉进一个针眼的事，这里头有人在设局！有人在有意的炼簸箕鬼！”
说完这句话爷爷猛然站起身来，掏出几张毛票放在桌子上。
“老板，结账！”
然后对我道，
“虎虎，够不够胆啊？”
“干嘛？”
我也站起身来，
“呵呵，再去叶家祖坟转转！”
那就转转呗。
……
“你确定你弟弟去了吗？”
“怎么叶家一点动静也没有？”
“来了人？什么人？几个人？哦，三个人。什么？叶家宰也来了？”
“什么？！他们把树砍了？！”
……
深夜的叶家祖坟寂寥萧瑟，惨淡的月光让墓碑和坟头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华，让本就湿冷的空气里更加透出几分寒意，阴森的气息在四周肆意弥漫，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恐惧。
离着坟地五十多米，爷爷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咱们悄悄潜过去。
爷爷转过头无声对我做着口型。我会意点点头。
我们爷孙俩借着朦胧夜色，猫着腰，踮着脚
，无声无息的绕了个大圈，一步一步的摸到坟后面，蹲在稀疏的灌木丛里，潜伏身形，这里离着坟头约莫十来米，透过树木勉强能看清墓碑前的情况。
只见一个瘦小的白色身影在墓碑前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听声音好像是个女人，面容被长头发遮着看不清楚。
靠，这背后还真有人！
这时女人又说话了。
“先看看吧，说不定是两个骗子，后天天晚上让你二弟再去一趟。”
“什么？饿了，好吧。”
只见那女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不知道在怀中掏出来个什么玩意儿，看形状跟个热水袋似的。
用刀轻轻一划，一条红红的细线淅淅沥沥很不自然的朝着坟头飘去，然后居然凭空消失。
“慢点吃，给你二弟也整两口。”
那女人温言劝着。
我看着心头猛的一紧。
这分明是给簸箕鬼喂血食啊。
这女人使得是巫蛊之术！
不过这女人显然在“技术”上做了革新，通常来讲蛊师以血养小鬼，都是割开静脉血管，用自己的血液喂食。看着这位手里拿的玩意儿，在月光下还微微反光，分明是个医用血袋。
至于那血袋里的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过了好一会儿，血袋彻底干瘪，女人将空袋子放回怀中。
“行了，吃饱了就去休养吧，我后天再来。”
说完女人飘然离去。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个老电影里撤退的手势。我点点头，两人倒着身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