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昏暗，空气中萦绕着烟草与劣质香水混合的气息，桑夏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红灯街的酒吧。
“怎么样，比上次带你去的那个地方好玩吧？”
路则羽指着一列跪地爬行的少女们，她们穿着各色动物形态的比基尼，身后的小鞭子一抽一走，卡座两旁的男人们会将小费塞进她们的衣带里，他们笑着，如同围观一群牲畜。
接着，路则羽又拉着她来到另一边，刚一坐下，便有十多个身着女仆装的美女贴着路则羽的身边蹭，“少爷，今天还要姐妹们陪您一起喝酒吗？”
“去去去，今天少爷有人伺候，你们一边去。”将人都轰走后，路则羽才发现桑夏面色并不好看。
他以为是刚才那些女人的原因，咧嘴笑道：“怎么，我都把她们赶走了你还不高兴？”
“这是什么地方？”桑夏面无表情地问。
路则羽双手摊开，笑得春风得意：“最近一个月新开的地下酒吧，玩的花样比红灯街那些老掉牙的刺激多了，怎么样？”
刺激多了？呵，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是红灯街三年前玩剩下的。
桑夏坐在沙发上，双手无处安放只能紧紧握起，“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玩呗。”少年冰蓝色的眼睛在灯下闪着邪魅的光。
眼前的一切不好玩吗？
多有意思啊。
“少爷，烟灰缸来了。”正说着，就见几个壮汉抬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笼子搬到茶几边，笼内团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后背，被铁网挤得溢出肉来。
桑夏的瞳孔骤然紧缩，她脊背僵直，双眸盯着那“烟灰缸”一动不动。
路则羽手上没烟，其中一名壮汉躬身递到他嘴边，另一人则拿出了打火机。
“等等”路则羽推开了打火机，抬下巴对桑夏道：“你来给我点火。”
“啧，墨迹什么呢？”见她一动不动，路则羽皱眉。
很多年了，久到桑夏早已对烟头这个东西脱敏。
可现在，她不敢上前帮路则羽点燃嘴边的香烟。
因为她知道香烟点燃了就会一截一截地燃尽，最后，按灭在少女光洁的皮肤上。
僵持之间，卡座外传来一道中年男子油滑的嗓音：
“我来吧，少爷。”
人影退去，露出一张嘴唇极薄，额头上一道刀疤的脸。
中年男人上前将烟点燃，特意回头对桑夏笑道：“这位小姐不必害怕，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出来卖的，和小姐您，不一样。”
桑夏对上他那双眼睛，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老赖！
是他，他不是被判了五年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语义不明的话语，都在告诉她，他认出她来了。
“哟，赖经理怎么亲自来了？”路则羽弹了弹烟灰，笑道，“快坐。”
老赖道了两声不敢后还是坐到了路则羽边上。
自他出现，桑夏脑内便彻底一片空白，甚至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两个人吐出的烟雾让她感到呼吸不畅，桑夏猛地起身，苍白的唇颤了颤道：
“路少，我去趟洗手间。”
...
冷水在脸上拍了又拍，桑夏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转身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廊里老赖早早靠在墙边等着她。
“好久不见啊，山茶。”
山茶，桑夏在红灯街的花名。
她当没听见，转头便走。
老赖笑了，“路少还不知道你肮脏的过去吧？”
桑夏停下脚步。
“别紧张，我可不是什么多嘴的人，何况我还要靠路少赏我口饭呢。”老赖走近她。
老赖摇身一变成了地下酒吧的经理，那么路则羽是...
桑夏转身，“这家酒吧是路家开的？”
她记得，周宴尘说过，路家是清流世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老赖算是默认：“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山茶你既然傍上了路少，我们以后也少不了相互扶持，你说是吧？”
桑夏不置可否，她只道了句：“互相扶持，就从别叫我山茶开始吧。”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
见桑夏回来脸色好了许多，路则羽不由问道。
桑夏道：“这里太冷，去拉肚子了。”
路则羽闻言一脸嫌弃：“恶不恶心，真扫兴，你先离我远点。”
桑夏也不恼，乖乖在原处坐着。
自从得知路则羽是这地下酒吧的少东家，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老赖特意安排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在卡座前热舞，路则羽看得很起劲。
蓦地，桑夏感觉自己腰上探入了一只手，抬首便见原本离她远远的路则羽不知什么时候摸到她身边来。
路则羽气血方刚，看一会儿就眼热起来，他不由又想起宴会那晚依偎在周宴尘怀里那个身影，不知怎地，最近梦里总是会有她。
少年正心猿意马，猝不及防被身边的女孩用力推了
一把，差点栽在沙发底下。
“你推老子做什么！”
这么多美女看着，她竟然让他如此丢脸。
桑夏一脸义正言辞，“路少这么饥渴，怎么不叫她们过来陪您？”
路则羽恼羞成怒，“那还用问，夜场的女人多脏啊，老子还怕得病呢。”
此言一出，热舞的几个美女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桑夏亦然。
“哦...”路则羽上下打量了一番桑夏，意味深长地笑了：“少爷我忘了，你是校鸡，和她们也没什么差别。”
啪——
四下的众人纷纷瞪大了双眼。
这女人...竟然敢打路少？
桑夏起身扇了路则羽一个耳光之后，拿上沙发旁放着的帆布包就要往外走去。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路家的地下酒吧。
“来人，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女人给老子抓回来！”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窜出来不少身材壮硕的打手，扒开人群追着桑夏的身影。
“竟敢打老子，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人能打老子的脸！”
路少是真生气了，舞女们也一动不敢动。
桑夏那一巴掌是真打，可跑却并非真跑。
她没跑两步就被几个大汉一把揪了回来，扔到了路则羽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