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担忧什么吗？”老杰夫打起精神继续说，“漫漫长夜，总要有故事来打发。而我的担忧用文字表述的话，也要洋洋洒洒一大篇呢.....”他蹙起了眉头。

“当然知道，史蒂文正邪难辨，而且不明底细，对吧？”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还有更邪门的事儿！”

“什么邪门的事儿？”

“就在奥利维亚跟着史蒂文去了槐树林之后第三天，镇子里出了大事儿......”老杰夫喉头“咕嘟”一声，神情凝重起来。

“什么大事？”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伊森死了，就是那个骚扰奥利维亚的恶棍......起初是他家人找不到他，都以为他又出去鬼混了。后来发觉不对劲儿，几天之后，镇子南边的橡树林里......你要知道，那里有条洲际公路，那是伊森经常去飙车的地方，很显然，他在那里被人算计了。但是事发地点离公路至少5英里，在密林的深处。

伊森的跑车被发现在路边，至相邻的白湖镇大约有10英里，已经烧成了残骸，但其中没有尸体。于是，接到报警的副警长丹尼尔带着人手朝着森林里搜索，还出动了警犬。据说，地上发现了马蹄的印子，一直朝着森林腹地延伸，不止一匹，还有些本不该出现在原始森林里的马粪。痕迹专家鉴定，其中一匹马上很可能驮着两个人，或者是其他的重物，因为马蹄印记比另外一匹要深。

大家伙儿接着向里搜寻，除了警员，还有被发动起来去搜救伊森的镇民，我就是其中一个。我们彼此交换着眼神，彼此点着头，嘴角还挂着戏谑的微笑......大家心照不宣，真他娘的是去搜救的吗？当然不是，看看伊森这个恶棍到底被弄到哪里去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凄惨下场才是我们的目的，哈哈哈。

结果没让人失望......当我们来到森林深处的返生湖的时候，嗯......这个湖泊大有来头，以后在告诉你，也在我要告诉你伊森的下场......警犬狂吠起来，因为它们嗅到了血腥的气息。

返生湖畔有一块巨大的平石，上面镌刻着它的名字——‘惩戒石’，天知道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看那刀口已经叫风雨摩挲得圆滑了，字体也是古朴且刚劲，因该是历史是遗迹了......也不知道是为了惩戒什么的？

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这石间的巨大缝隙中生出了一个树，越长越大，树干笔直朝上，黝黑斑驳，横生出稀疏粗壮的枝丫，好似过去行刑用的绞架！本来就极少有人见过它，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木？几年前，甜水镇中心小学的艾伦老师，嗯......就是玛丽.季思雅的语法老师，他带领着童子军野营的途中经过这里。大家看到这一奇景，议论纷纷，最后一致同意——既然大石叫‘惩戒’，那么如果大树非要有个名字的话，就叫‘惩罚’吧......后来这帮童子军回来后还编了一首童谣传唱哩——

返生湖畔有大石，

大石上面大树直。

大树横生大枝丫，

阴气森森像绞架。

大石名字叫‘惩戒’，

大树名儿唤‘惩罚’。

甜水镇里莫犯科，

否则尸身树上挂？

如今一语成谶，这首歌谣真的应验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就悬挂在那惩罚树上，摇摇荡荡，悬空大约有一尺高。虽说我巴不得他倒大霉，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形，心尖子还是直打颤儿......我对这件事情的期望并不是这样的结局，只想这该死的伊森被哪个狠人结结实实地揍一顿，最多折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以后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也就足够了.......

你要知道康纳，甜水镇虽说不上民风淳朴，夜不闭户，但是这么些年来，没发生过这种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情......而且伊森这个20岁的小伙子之所以叫人憎恶，也不是他天生就是坏种，他的父母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哎......事已至此，说实在的，当时心里并没有一种看着天收恶人的快感，反而感到一种恐惧，像是在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警员拉起来警戒线，看着一名裹着隔离服的法医上前拍照，查看尸体，并用一个小镊子在周边捏起一样样什么细碎的东西......

后来听说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为发现之日的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

伊森的妈妈去认尸的时候，直接晕厥了过去，醒来之后嚎啕大哭。不仅仅是她是宝贝儿子命丧黄泉，而且那尸身惨不忍睹——身子被类似鞭子的凶器抽打得体无完肤，尤其是命根子，都被打烂了。

副警长丹尼尔脸色铁青，毕竟是在他的管辖之内出了这种事情，眼看就到圣诞节了，之前几天就看着他开着皮卡，拉了一颗圣诞树回家，这下子，连往树上挂袜子的心情和圣诞假期一样都没了......丹尼尔第一时间就怀疑养蜂人史蒂文，原因众所周知，而且在死者的口腔里发现一颗糖，一颗蜂蜜糖！”

“就是养蜂人发给孩子们的蜂蜜糖？”

“是的，一模一样！更有趣的是，那根吊死伊森的绳子，就是捆绑蜂箱用的绳子，上面还检测出了槐花蜜的成分。但是，丹尼尔很快对自己的怀疑又产生了怀疑——谁会把这明显指向的证据留在犯罪现场呢？再往深了想想，这是不是就是养蜂人要的结果？他是在故布迷阵......丹尼尔感觉遇到强劲的对手了。

据说在面对警察盘问时，养蜂人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他既没有对答如流，也没有支支吾吾，他把一切案发时间段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却又有些不太清楚。即能说明问题，又不想事先斟酌考虑过。至于如何问答的，案件告破之前，那是警方的秘密，我不得而知。”

“天呐，真是难以琢磨......”

“你知道吗？康纳，有一种人是天生的犯罪者，怎么说呢？无论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仅做的时候不慌不忙，而且做过之后，他会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然后就真的不是他做的了，当然，事情还是他做的......

嗨，我都解释不清了。就是在这个人意识中，他可以抹去做这件事情的所有记忆，就如同当真没做过这件事情，除非警方很快掌握其他证据，否则休想在这个人身上发现蛛丝马迹，顶尖的微表情专家也不行。”

“那你说养蜂人就是这种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抽紧了，这个问题是不是该针对自己问一问呢？那个可怕的一秒钟闪现又出现在我脑海里......“你对那个女孩儿做了什么？！”这句来自地狱的拷问又回响在耳边。

杰夫并没发现我异样，他接着说：“我觉得不是，养蜂人更像是经过训练，一种严酷的专业心理素质训练。结合之前他的种种表现，这种解释更为合理。他不是天生犯罪者！

而且即便就是他做的，大家伙儿都不认为他是罪犯。即便是丹尼尔，若不是他肩负着警察的职责，他也会为这种惩奸除恶的行径拍手称快！没过几天，大部分镇民在茶余饭后议论这件事情的时候达成了共识，一致同意把干了这件大家都想干可又不敢干的事儿的人称为‘惩罚者’或者‘蜂蜜糖惩罚者’。而且相互约定，无论当前，还是以后，无论是谁发现了‘惩罚者’的线索，都不许像警方告密，否则，将在镇子上众叛亲离！”

“那么，这个惩罚者在镇民的心中是个英雄了？”

“起初是这样，”杰夫坐直了一些，抄起铁钩子，拨了拨火塘里的木炭接着说，“可后来，大家都感到害怕了......”

“怎么了？”我也听得毛骨悚然。

“事情远未结束......伊森死后没过几天，又有人被吊在了惩罚树上！”

“谁？”

“伊森的跟班，一个外号叫‘细狗’的家伙。最多18岁，长得尖嘴猴腮，真比个猴子还鬼机灵。跟着伊森混吃混喝，当然也对主子唯命是从。但是这个家伙胆子不大，也没听说做过什么十分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跟奥利维亚没有过多的交集......

就这样一个的确罪不至死的人，也挂在惩罚树上了.......不过没有遭受鞭挞......你以为这就完了，那就大错特错了，甜水镇即将迎来一个血色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