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月,原本被逼着来广义的刘全早升了一级,坐了广义县正堂。
如此卓然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就像祖坟真的冒起了青烟,可谁又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近日秋雨连绵,本就地动过的山谷被水一泡更是稀松羸弱,塌下去也不算什么怪事。
这次塌下去的是还是西坡,一面的谷壁倾泻而下掩埋了小半个谷底。
刘全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老天觉得死去那人冤枉,有意给他填了遍坟土呢?
这次不用刘双再孤身犯险了,西面的谷壁已成了山坡状,只须放下绳索就可以深一脚浅一脚地将就下去,便如刘全这种官体都全无妨碍了。
好在雨已经停了,山谷里早已土石落定,只是浮土还甚松软,上下时自然得加倍小心。
一陷一滑的不到三五丈刘全就被两个衙役又架了上去。
看着容易做着难呀!
这通跋涉弄了刘全一身汗,再看云淡风轻的姐姐不由心生感慨,谁说女子不如男?分明就是扯蛋!
大约两三刻的时候一个衙役爬了上来,喘着粗气道:“大人,北面谷壁下露出了一个洞口。”
“洞口?”刘全不由一愣,果真有暗道,难怪那人会凭空冒出来,原来如此。
“进洞看了吗?能不能探到入口?”
“不行啊大人,那洞里边都塌了,只留下一个缸口大小的空隙,进不去了。”
“接着找,一定还有另一个洞口!”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刘全当然也想得到,有进就有出。
这洞是从北边过来的,也必然会从另一个方向通出去,否则岂不是自囚其笼?没有哪个傻子会这么干。
“大人,会不会在西边呢?那可就找不到了!”那衙役一脸天真地问。
刘全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那也得证实一下呀,找那两边。”
又有几个衙役跟了下去,他们带了挖土的家什,正好用来掘洞,二十多人一起找便是鼠洞也藏不住的,除非……。
这个除非他也想到了,只不过被那衙役先说了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无妨,最起码已证实了北朝人的参与,至于能不能找到并不重要。
果然,只过了大半个时辰所有人都上来了,刘双告诉他,东南两面都没有,应该是被西面两次垮塌的土石给盖住了。
刘全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他来晚了。
如果再早些他们就会看见,那洞可不仅仅是个暗道,宽窄不下丈余的洞径能横着排开数匹战马,说是城门都不为过。
还记得小黑山是什么时候地动的吗?就是在明暗两股人马围剿山寨匪帮前后啊!
这难道是巧合吗?也太巧了吧!
小黑山为何会动起来?连山寨都塌了一角,就是那下面有宽阔通道的缘故。
那洞足足有一丈宽,高下更是可想而知,一旦塌下来就是地动山摇。
也正是因为这一动毁了某些人的图谋,否则一旦功成便是塌天之祸。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一群群的兵马在此汇聚,最后以万钧之势直击西都,三个时辰,恐怕镇西军连阵势都来不及摆这片疆域便拱手相送了。
想想看,如果真出了事刘全还跑得了吗?连他们全家都得跟着一起完蛋。
围攻前不就传出了他临阵投敌的谣言吗?这就是做好了铺垫,前有胡敢后有他刘全,到时候他们刘家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百口莫辩!
这就是给他刘全官当的目的,让他和他那个侯爷老爹来背这口又沉又重的大黑锅。
可能有人会问,北朝那么多兵马该如何渡河?
这就要看此处的地势了。
镇西军的官兵只看到了石岭下湍急的水流,却不知绕过去就有一处和缓的河段,因为狭窄所以没有多少人留意。
北朝人已造好了大船,只两夜便可送过来千军万马,那宽阔的谷底不正是屯兵之地吗?
北朝人选在此时渡河就是趁着剿匪的混乱时刻,主要是避免胡敢那些人从中作梗。
若不是匆忙之中引发了垮塌或许如今的西都早成了北朝人的囊中之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应该说是老天没有成全他们。
如此就涉及到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镇西军的某些人充当了什么角色?
还有那个把刘全推上仕途的人,他又是什么角色呢?
难道他们乃至权倾一方的大人物也惦着把本国的疆域送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
小翠那里还是没有消息,但刘全已经不在意了,什么童宁八宁的,统统滚一边去,他要回家。
这官他不想做了,因为刚刚传来消息,北面的谷壁也塌了。
刘双很是惊讶,怎么说回家就回家,这又是闹的什么幺蛾子?
刘全的心事当然不能跟姐姐说,因为说了也没用,还平
白多了一个担心的,再闹出事来就更不上算了。
此事唯一能问的就是老爹和许叔,毕竟涉及到身家性命,可不是闹着玩那么简单。
如今刘全也算是一方官员了,而且还做得颇为出色,连侯爷夫妇都另眼相看了。
眼见着一对儿女回来老娘便张罗起来,几位老军、全家老小都聚在了一处。
刘全也没扫兴,以前啥样还是啥样,只不过身份一变大伙的感觉也变了,觉得本来就该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嘛,各有各的脾性。
只有许冬看出了不对,大概是相处甚久的缘故他竟看出了这小子眉宇里的不安,似乎藏着某种隐忧。
所以吃过饭他便把刘全叫回了房里,当然,侯爷也跟了过来,他也瞧出了苗头。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许冬担心地问。
“许叔,父亲,小黑山谷口里发现了暗道,明显是从北面挖过来的,而且看迹象还有往西的通道,应该是之前地动时埋上了。”
“这事呀。”侯爷总算宽了心,笑道:“那又如何?不就是有北朝人参与么,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有什么好忧心的?”
沉思良久,许冬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也不能这么说,各方都在惦记,偏偏我们夹在中间难做,还得时时防备着背锅,毫无益处啊!”
“许叔说的是,这是在谋财,如果是谋地就更惨了,那可是给全家找麻烦呀!”
刘世护笑了,“哪有那么严重,如今暗道也塌了,还有大河挡着,北朝人就那么容易过来?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父亲,我带人去时洞口只有缸口大小,里边全塌了,看不出原洞的宽窄,如果是个宽敞的通道呢?
您想想,是不是可以运送财宝呢?北朝人得了财宝便会招兵买马,图谋西都,到最后还得由你儿子这个县令来背锅,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呀!”
“是这么个理,可通道毕竟塌了,他们安的什么心也都白费了。
怎么,吓住了?”老侯爷不屑地看着儿子,心说真是一辈不如一辈,他刘世护何曾这么胆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