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好揍到底把张会的实话给打出来了。
这人的来头还真不简单,他竟然是北朝指派过来的。
之前捡到金子的谣言是他散布的,银器也是他事先放在那里的。
不过他却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他只为了钱,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卒而已。
张会交代,他确实是河东人,做的也是皮货生意,只不过以往却从未来过广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会原本就不是正路人,所以当一个北朝熟人许以钱财时他便一口应下了。
他先是装扮成各种身份在坊间传播谣言,而后又随着人群来到了小黑山,趁人不备丢下了那件银器。
做完这些他并没有离开,来时那熟人叮嘱过,要想多得钱财就得把事情做得真切。
于是他便静待下来,准备再投放几次,却不想反倒给自己挖了个坑,如今后悔也晚了。
这些话是张会当众交代的,百姓也听得真切,当然就用不着刘全再行教诲了。
之后县衙出了榜文,告诫乡民不要轻信谣言,所有人等各就各业,不得聚众闹事……等等。
当然,那件被捡去的银器也收了回来,因为是赃物。
“娘的,正儿八经地坐堂真难受,咬文嚼字的,连舌头都硬了!”刘全抱怨着。
“大人,您嚼的也不都是文辞呀,再说将来还得往上走,这官话总是要学的。”
李君来戏谑着,他是看明白了,这刘大人是真的难受啊!
“老子可不学,学会了就不干人事了!”
这话着实得罪人,天下的官员大都说官话,并不见得都不干人事呀!
……
这案子不简单,涉及到北朝当然不是刘全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处置的。
于是第二日一早熊大虎和两个衙役就上路了,他们得把张会押去州衙。
至于州衙怎么决断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好在谣言已经澄清,县衙该关心的还是修路供料的事。
然而,只过了半个时辰熊大虎三人就鼻青脸肿地回来了,张会被人劫走了。
行劫的是两个高手,三个人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回头就不见了踪影。
刘全大惊,安排好的事怎么会出岔子?以至于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安抚了几句便让那三个人回去了。
装得到像!李君来忍不住偷笑,这刘大人还真是够奇葩的,什么招数都使得出,说他是痞子还真没冤枉他!
这一切当然都是刘全安排好的,目的也只有一个,破了那倒霉的谣言。
张会是一个混蛋朋友假扮的,有小翠在什么模样都扮得出。
包括那白脸和鹰钩鼻子,绝对可以瞒过众人,再想找的话就只能跟小翠和刘全打听了。
打板子的是刘庆,有名的刘大棒子。
别以为这活儿谁都能干,没个三五年是练不出来的,堂上打得山响,只是为了给别人看给,伤不了人的。
那朋友最多疼个三两天,有吃有喝还有银子拿不知道心里多乐呢。
押送时被劫当然是真的,也不能处处作假,真要是做假的话也不能让熊大虎去了。
熊大虎吃点亏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整日把吹牛当活干呢,活该被打脸!
行劫的是五虎帮的单师兄,提早就安排好了,他打那三个人就是个玩儿,没有任何悬念。
事成之后单师兄回岛,假扮张会的朋友就更好说了,拿了银子回家趴着,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等唐玮从石岗子上下来时所有的事都办得了,弄得这老弟又是一番赞叹,终究还是棋高一着啊,不得不服。
“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呢?人就这么被劫走了?”唐玮问。
刘全无辜地翻着白眼,敞开心扉道:“这不很正常么,张会背后有人指使,而且还是熟人,便是我也得留点后手啊,怎么到你这都是蹊跷事呢?”
刘全又懊恼道:“这事也怪我,没安排好,太大意了!
当然也怪熊班头,自作主张,生生把事给办砸了!”
“行,能天衣无缝就好,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唐玮盯视着刘全,他确实怀疑这位不拉人屎的刘大人,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解了难题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什么接下来?”刘全一本正经地问,好像真不知道似的。
唐玮真想给他一脚,这不是装糊涂么,你自己干什么的不知道啊?
“就剩下不到一个月了,送出去的石料还不到三成,你说接下来干什么?”唐玮气哼哼地问。
“嗨!你说这事呀,不是早跟你说过吗,别操那没用的闲心,哥哥我自有妙计,怎么就听不懂呢!回来就烦我,跟你真是没招!”
“好好好!我不管,顶多是跟着倒霉呗,你兄弟挺着就是了!”
“这就对了嘛,跟柏叔说一声,弄点好菜晚上喝点,馋死
了!”
他们两位如何饮酒解馋不说,单说那稀里糊涂挨了一顿胖揍的熊大虎,回家捱到傍晚便匆忙地去了童宁家里。
自打从小黑山回来他俩就清闲了,虽说还担着人力车马的差事,但那毕竟是零星散落的善后,其实也就剩下看热闹的份了。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走石头桥么,走其它几个出口也行啊,怎么偏偏拐到小河那边去了?”
一见熊大虎童宁劈头就问,像是忘了如今熊大虎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了。
反观熊大虎却低气得很,他委屈道:“那只螃蟹太坏了,还没出城就派人追了上来,说是听到风声有人要劫我们,让我们慢点走,他马上差人从后面围上来,还让我们不要慌张。
我一听就慌了,那几个路口都有我们的人,一旦遇上岂不露了底,于是便……”
“唉!你这脑子得钱治了,若真如他所说还用知会你吗?围了就是了。
你呀!就等着挨收拾吧!”
“哥,上面怎么说?”熊大虎一脸的惊恐。
“此时还没有说法,不过你也须长点记性,再有这事我可保不了你。”
熊大虎总算松了口气,恨恨道:“走着瞧,等落到老子手上定叫他死个难看!”
童宁不耐地挥挥手:“这话等到时候再说吧!”
刘全这一手确实够阴的,连给他出招的朱老头都没想到,不过一个提示却被他发挥得这么好。
朱老头说的是偷梁换柱,却被他做成了李代桃僵,妥妥一个南辕北辙。
不过还得感谢那老家伙,没他那句话刘全还真没往别处想。
毕竟官当久了,他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无赖身份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刘全,他本不打算把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用在仕途上,可事与愿违,对手明显更无耻,那就怪不得他无赖了。
无毒不丈夫,据说那是“度”而不是“毒”。
也甭管是度还是毒了,反正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难受,既然不想消停就谁都别消停!
其实这件事也不过是个小插曲,刘全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
从自己来广义到周老大被杀,从藏宝的传言到提前修路,再从石岗子怪事到眼下的谣言,可以说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周老大因何被杀?张翼为何非死不可?传言为什么两年后才兴起?
张翼和童宁这些人到底在为谁做事呢?他们做的那些究竟有什么意义?
还有那个偷鱼符的,目的何在?
可以说所有的疑问都没有答案。
他开始怀疑这一连串事件的合理性了,漏洞百出,毫无章法,因和果难以相符,难道这一切只不过是障眼之术?
那只无形的手究竟在操弄什么样的阴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