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璎,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夜景湛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放在了油锅上,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但凡他当初对洛璎多一分信任,事情也不会是今日这样局面。
该死的人是他啊!
“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大不了,你再用之前那法子,将这毒还给我。”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赎罪。
“你以为我不想?可惜,这毒在我身体里根深蒂固,已经无法再还给你了。”洛璎松开手,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我不去药王谷,送我回去。”
夜景湛也知道,连她都救不了自己,药王谷自然更没有办法。
她身子这般虚弱,路上一折腾,情况只怕会更糟糕。
他只得让清风驾着马车回到了小院门外。
马车才停稳,洛璎就扶着车厢,想要自己下去。
夜景湛只上前扶了她一下,就被她冰冷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他讪讪收回手,吩咐清风送她回去。
走到院门外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夜景湛问:“琳琅她……”
没等他将话说完,洛璎便厌恶地回道:“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她那冰冷的声音里,多少带着几分颤意。
夜景湛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清风将她交给院子里的丫鬟之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丫鬟关上院门,将她扶回了房间。
看她这吓得不轻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儿不晓得洛璎被带走了。
不过她倒是个安分守己的,并没有多问,打来热水为她擦了擦身子,就退了出去。
洛璎躺在床上,回想起夜景湛方才的话,心头一阵慌乱。
他既然已经想起了当初发生的事,必然也已经知道了琳琅是他的女儿。
若是他要将琳琅抢走怎么办?
洛璎担忧了一夜,辗转难眠。
天亮后,她推开房门,想透透气,却见院子里的丫鬟惊恐地看着她,“姑娘,你……你的头发……”
洛璎这才发现,她那一头青丝,竟已经变成了白发。
看来是因为她昨日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才会如此。
她活不了几日了。
“吓到你了?我中了毒,所以才会这样。你别怕。”洛璎宽慰了丫鬟几句,转身回到了房里。
丫鬟为她端来了早膳,药粥冒着热气,补身子用的药材占了一半,看得她微微皱眉。
也不知司尧臣如今这职位有多少俸禄,竟然买这么好的药材给她。
正想着,司尧臣就走了进来。
看到她这一头白发,他眼底露出心疼,“兰兰说,昨晚你差点被人带走,是夜景湛?”
洛璎点了点头,“他想带我去药王谷。别说药王谷根本解不开我身上的毒,纵然他们有法子,我这身子也经不起折腾。怕是还没到,就……”
“别说!”司尧臣眼圈微红,“别说出来。”
那是近乎乞求的语气。
哪怕他知道洛璎时日无多,却也不想去面对那残忍的事实。
洛璎没有继续说下去。
司尧臣的目光落在那碗粥上,“为何不吃?可是没胃口?要不我让人去拿山楂来,给你开开胃?”
“不用了。司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我这身子,已经受不起这些补药。只用白粥就好。”洛璎不想让他再破费。
她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补再多也无济于事。
何必要往里砸银子?
司尧臣转头吩咐兰兰准备一碗白粥来。
而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消息我已经差人送去了,这是回信。”
洛璎忙不迭地将信封接过来打开,看到那熟悉的符号,她面上难得有了笑意。
她的外祖父,果然安然无恙。
而且如她在那封信中所说的那样,就在锦州。
母亲与琳琅有了着落,洛璎心头悬着的石头总算可以放下了。
“三日后,他们就会来接人。到时候还得麻烦司大人帮忙。”
信中约定了时间与地点。
只要按照约定将人送过去,她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司尧臣神情温柔,眼底却带着抹不去的哀伤。
他似是怕洛璎会有负担,还补了一句:“就当是偿还你的救命之恩。”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洛璎听到她这样说,心中的负担又减轻了许多。
难得她救的人里,当真有个知道感恩的。
院门突然被人踢开,永嘉县主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把人藏到这里了!”
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头还跟着不少人。
永嘉县主原本就不是个受气的人,这两日司尧臣为了洛璎又是扇她巴掌,又是拿茶杯扔她,还要跟她和离,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特意带了不少人前来,指责司尧臣背着她养外室,想要让
他颜面扫地。
司尧臣见状,立刻出了门,顺带将门关了个严实。
来看热闹的人见此情形,立刻议论起来——
“能让他这般护着,看来是真的放在心上啊。”
“若是当真放在心上,又怎么会让人住在这破院子里?”
“又怕没法给永嘉县主交代,又只有本事让外室住在这里,该说他多情还是没本事?”
那些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
司尧臣一道冷眼扫过去,让他们通通闭了嘴。
尽管他只是镇安侯府的庶子,但如今好歹也已官至五品,多少还是有威慑力的。
那些人不过是仗着有永嘉县主撑腰才敢那样说话,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些欺软怕硬的狗腿子罢了。
永嘉县主见那些人没了声,立刻红着眼指责他,“司尧臣,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要不是我,你哪里能有今天!”
司尧臣眉目间一片冷冽,“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永嘉县主一怔,似是全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这样喜欢她?哪怕会因此失去一切,也在所不辞?”
“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司尧臣冷笑,“你大可以试试看,你究竟能不能让我失去一切!”
话音才落,房门就被推开了。
洛璎从里头走出来,一头白发被风吹散,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单薄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