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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泰尔弥内特耳和史地克斯纳艾斯

夜静而深沉。已是子时。

达洛喀斯人无忧而眠,枕高梦甜。繁育城中或有痛苦呻*吟,间或响起,漆夜中也传播不远;像墓地中孤坟幽魂的哭泣,只有靠近的人才听得到。

今夜是奴隶们得赎的日子,王卸去了他们的劳苦重担,释放他们回归自己的地方。他们自由了。

从昨日直到今夜,为奴的人们向着四面八方奔逃而去,马不停蹄,生怕达洛喀斯反悔,将他们的套索再一次地勒住自己的脖子,重新将那沉重的苦难之轭套在他们的肩头上。

泰尔弥内特耳山回复久违了的宁静。一个半世纪以来,王的子民用蝎子鞭抽打驱赶着奴隶们像白蚁般蛀食着它的躯体,巍峨雄伟的大雪山的上半身几乎被蛀成了蜂巢。如今,它已伤痕累累,千疮百孔,在时光的磨蚀中苟延残喘。它的名字,成了它最大的讽刺。

如果它也有情感,一定也会嘲笑自己的名字吧?是否也会哀叹自己的命运吧?

环形山口的至高点上站着一个人,是宇日逐星,他来兑现自己的承诺。星光闪烁清亮,密密散布在穹顶之上,此亮彼暗,似远还近。山口上方悬停着一个淡蓝色的小光点,有一根若隐若现的光丝从光点下方射出,穿透整个山体,直剌入地底深处的火魔胸膛。

“我……,能叫你哥哥吗?”慕容蝶语柔弱的身子紧贴在丈夫的身侧,她怯生生地问。由于太过紧张,宇日逐星的腰带都给她抓皱了。对于那一个鬼魂一般能慑人心魄的国王,她仍然余悸未消。她感觉国王就躲在周围的某个至幽暗处,只要她一转头,就会看到那张吞噬星空的脸。一想到这个,她就浑身发冷,皮肤上立即便会浮起一层厚厚的小疙瘩。

宇日逐星把妻子紧拥在胸口,用肢体语言回答了她。丈夫的胸膛,是妻子避风的港湾;是怀中小女婴安稳的摇篮;曾几何时,他还是她生命垂危时的呼吸机。

“哥哥,我怕”慕容蝶语的身子在抖,她真的吓坏了,被国王吓坏了。她不怕死,她怕死后永远迷失在太空中;她怕死后会永远与她的丈夫分开;她怕死,从来没有如此惧怕过死亡;夜的黑,使她心骇,充满未知的幽暗碾碎了她的勇敢。

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需要她的哥哥,她想要钻到他里面,然后融化在他里面,融进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个细胞,直到与他身上每一个不可分割的微粒稳定融合,有序排列,永远冻结在一起。

“哥”她颤声轻唤,“他会不会骗我们啊”

宇日逐星沉默了,比夜更沉默。他没办法回答妹妹。沉默中,他加催结界,把妹妹放在背上,一如既往。

幽幽的蓝色光点慢慢变大,变成幽蓝鬼火;鬼火渐大,隐见火心中淡蓝色的晶魄;晶魄缓慢旋转,从正方形底面对角线的交叉点向山口中心射出一道细丝状的红光。拇指大的晶柱晶莹剔透,内中飘落着无数雪花状的晶尘,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亦或说一个小小的宇宙。

宇日逐星想到了如茵,那个被他临别时贬为妹妹的娘亲。她,会不会变成这小小晶体中的一片雪花?

小妹妹,哪一片才是你呢?他幽幽低问。

泪无声滑落,慕容蝶语却哭出了声音。她知道小妹妹是谁。她的心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戳出一个针孔那么大的小洞。

缓慢转动的拇指姑娘像那个小妹妹,柔柔的身姿,像是在对他跳舞。

如茵从来没在小哥哥面前跳过舞,他从来不知道茵儿还会跳舞;她轻盈而又轻柔的舞姿让他着迷。

你柔美的舞姿,是否就是你柔美的声音?你……,是要对我说什么吗?

伟大的王如幽魅的鬼影,站在高高的殿顶,抬头仰望着白色山尖。狂风把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心也在猎猎作响。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两个世纪的等待,是不是太久了?

如果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吗?

有光在掌心泛起,是白炽的光,像掌心里的太阳。茵儿,……你太累了!他说。

炽纯的光球飞向幽蓝的火焰,蓝晶缓慢旋转。光球撕裂黑暗,发出嗞嗞的尖锐响声。

光球未至,气流已将蓝焰反向吹拂。蓝晶抖动,如受到惊吓的小生灵。牵连进山体的红色丝线闪了几闪,随即与蓝晶断开连接,在它的底平面生成一个红色小光点,光点缓慢下落,仿佛山体里面有一个生灵正把悬浮在空中的光点拉向地底深处。

没有想像中困难,蓝焰被破空而来的光球生成的先头气锥冲散;本是无根之焰,被撕裂消散在空气当中,不见飞灰,没有余烬。

不知蓝晶是否有自主意识,或者说它真的是一个生命体,光球欺近,正要撞进包围着它的淡蓝色的微弱光幕时,它突然竖直下堕,几乎就在同时,光球已从它的头顶擦着它的上平面呼哨而过。

它明显是在逃逸,它的底平面的中心点极精准地正对着同样在加速的红色光点。

蓝晶想要逃走,它的逃逸速度远远快于自由落体的重力加速度;它的下端出现一个暗红光锥,随即明炽起来,像一柄烧成白炽状态的无柄光矛,闪电般地竖直刺向环

形山口的正中心。

宇日逐星的脑海中闪过一丝不祥的清明。身体求生的本能瞬时火力全开,就在蓝晶没入山口底平面的同时,体内真气已加催到了极至。

该逃命的是他!

虽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身子已然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一道耀眼的光弧划向环形山口之外。泰尔弥内特耳山被什么东西摇撼了一下,紧接着地动天晃,地底传来隆隆巨响,起初沉闷而又深远,如远方暴怒的雷鸣,又像狂暴巨兽在烈怒中嘶吼!

片刻之后隆隆之声已如怒涛狂涌翻滚而来,越来越接近地面,在巨浪冲击之下,地面像一张被巨人抖动的薄毯,以泰尔弥内特耳山的底座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支撑着山口的石柱像酥条饼一样碎裂,环形山口向内坍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恶魔震怒,向天长啸。暴怒中,它已撑身而起!压在他身上的泰尔弥内特耳就像一个小小的土堆,剧烈的摇撼,使它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地震如致命摇篮,唱着隆隆的摇篮曲,没让达洛喀斯在睡梦中安然,却把他们摇进了噩梦!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想像不出发生了什么。惊惶骇怕的人们穿着睡裙,或赤着上身、或赤着下身、或全身赤*裸着冲下卧榻,慌乱中瞎灯摸火,竟一时找不准房门的位置。

达洛喀斯人的房子坚如堡垒,房门设计精巧,除非房屋的主人,只能由内打开,数道保险栓相互铰合,恰到好处,而且卧室中还有密室,以防外敌破门,好在其中躲避。

这一切,都是伟大的王智慧的设计,为要护得子民周全。

王站在高高的殿顶,他从来没有站得如此之高。他抬头仰望着泰尔弥内特耳的山顶,披风随风而动。他的面部是吞噬一切的星空与黑洞,黑洞中透射出激动和热切殷盼的目光,没有人看得见,他的子民也不能。

好多人冲到大街上,惶惶不安地东张西望,以为地震。没有一个人看向泰尔弥内特耳,那里是最安全的;夜太黑,山太远,那是一个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正当人们惊魂纷乱之际,地震变成了山崩。

山崩地裂的巨响,把人们的耳膜鼓荡,如被狂风吹鼓的风帆,瞬时被逼迫到承受力的极限。

达洛喀斯人痛苦地用双手捂着耳朵,头脑中一片嗡鸣与眩晕。

红光照亮天空。惊惶中的人们这才意识到: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恶魔,出世了!

剧烈的爆炸声,炸弯了人们的膝盖。好多人跪在地上求告王:

我的王啊,达洛喀斯的神!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王啊!救救我————!救我——!……人们呼天抢地地救告着王,孩童们在母亲的臂弯中噤声,吓得缩成了一个小团,像寒风中的小刺猬,安静地抖嗦着,好像痉挛。

王站在猎猎风中,面向被炸掉了上半身的泰尔弥内特耳。他大笑,笑声癫狂,笑意满足,心中悲伤……

天火在高天铺展,无数大大小小的火流星向着四面八方扯展着漫天火幕;蔚为壮观。

泰尔弥内特耳,变成了自己的泰尔弥内特耳。

今夜,它将彻底消失,直到世界的尽头。

“达洛喀斯的儿女们不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王在癫狂中哈哈大笑,肩膀抖颤,“你……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王怒了,怒中悲伤。他哭了,脸上只有星云旋转。

“磐织,我恨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王在怒中咆哮,酷烈的气流撕裂了他的披风,人形盔甲被烈风击垮,散落一地,头盔掉落在胸甲上随即弹开,叮叮咚咚地滚落在远处。

呼呼隆隆的巨响声呼啸而来,一块红得像烙铁的山石拖着长而粗的黑尾巴向着殿顶冲了过来。空中有王的声音发出:“你恨我吧——!”

披风飞远,王的声音不知去向。坚如磐石的雄伟王宫被火流星砸碎,如同重锤之下的鸡蛋壳;碎石成片,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的宏伟模样。

达洛喀斯人的末日到了,在人们以为最平安稳妥的时候。

许多深陷绝望和恐惧中的人们切切地呼求着王来拯救他们;更多的人转而呼求其他曾经听说过或者已知的未知神明;亦有人呼爹喊娘;个别人忆起了他们的祖宗达洛喀斯,呼号着那一个死因蹊跷的先王。

伟大的都城一片火海。宇日逐星从城的上空飞掠而过,大街上好多的妇女哭得撕裂了心肠。有人身上着了火,怀里还抱着孩子,她跑了几步就跌倒了,她挣扎着护住自己的孩子,艰难地抬起头,一颗斗大的火球从天而落砸在她的身上;

火球爆炸了,炸得粉碎。

火雨如织,就像天罗地网,无人可能逃脱这末日审判般的灾难。

生死关头,宇日逐星咬牙忍心,转面向前,硬着颈项不再向下看。虽有结界,他没有把握能飞出末日般的火雨天罚。

这一刻,他只要慕容蝶语活着!他只要这个!

“救人!”慕容蝶语被地下的妇女和孩童扯住了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