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儿————!
凄厉的嚎叫声震动了整个山峰,把山顶上方的厚厚云层撕开了一道大大的裂口。裂口中,如墨的黑暗里面,有几点闪亮的星光。
银亮的星儿还未来得及眨眼,又被疾速合拢的厚云挡在了天外。
血战中,年轻的将军铠甲早已四分五裂,不知碎在何处。如血衣着身的复仇使者,手握金光耀眼的黄金&弓,黄金之箭发出几近白炽的光芒满弓而发。
伏在丈夫身上的女子,真元离散之时,渺渺迷离的光晕中,有一个美丽的指环从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辉中凝聚成形,炫出七彩颜色,缓缓飞离女子身体,飞向虚空之门。
指环触到虚空之门的框内虚空的时刻,虚空之门突起肉眼可见的虚空波动,指环无息没入其中,虚空之门随即爆闪出刺目白光。
之后白光渐渐息暗,波动渐渐平息,终又复于平静,重归虚空。
门没有拒绝她,接受了她。
有歌声从门的另一边传出,美妙悦耳。
美妙的歌声中,有一道金色的光芒飞向将军的对手。他伸手,却不是要打落那只黄金之箭。
他伸手抓向那飞往另一个世界的指环。身子却僵在了原处,黄金之箭贯穿了他的胸膛心跳的地方。
他的口中发出的最后一个字尾音拖得好长,仿佛绝望的呼号。
耳中传来美妙的歌声,不似人的口中所发出的杂音。那美歌者,……好像虹灵。
金芒渐淡,金箭化为晶尘,无声弥散在沉闷的空气中。
这一幕,是王后所看到的生死相搏,三成三的结果……
天地间的某处。
一个女子倚靠着门框,头枕着门框的棱边。美丽双眸中,晶光微黯。似有深深的哀怨,似在深深地期盼和思念。
远方的人儿啊,你何时回家?
有一个女子,孤枕难眠……
你的笑,如蜜甜入心底;
你发怒时的表情是那么英俊;
你的坏是一那个女子开心的密钥;
你常常弄疼她,痛到她咬住你的肩膀,可是她没有拒绝你的力量,那是她快乐的源泉。因此,她喜欢上了夜的美。
她想你,好想好想。所以,她恨你。
哥,回来吧,
回来吧……
无论你在天的哪一边,
妹妹在家等着你……
……
银河的另一条旋臂的边缘。
有一道存在而又不存在的金白光芒从何处发出。在亿万星辰中执着穿梭。向着七万光年的远方。
远方,有一个女子,枕靠门边,还在等着自己的哥哥。
七万年的旅程,可否换回你不变的容颜?
七万年的等待,你,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
那只射穿仿佛永远无法穿透的铅云,又射穿银河的黄金之箭,七万年之后,会落在你的脚边。
濯绫,箭身上有你的名字,当你看到那两个字,会否认出我……
……
迷多把越离和他的妻子送到公主身边。这样,公主便不再寂寞。那一个美丽的指环戴在公主的无名指上,这样,她再不可以属于别人。
何处传来美妙的歌声?……
是虹灵。愿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公主,和她的心上人……
国王没有治罪梭连?伦,数年后,首相与第二副首相谋逆成功,第一副首相被送上断头台。第二副首相坐上王位。首相继续担任王的首相,与侍立在先王座下一样,只是不再有副首相。
梭连?伦带着王和王后逃出王宫,不知去向。
迷多和密儿,娜丝迪、还有瓦加依,守在公主的宫殿外拼死抵抗,只为守护画中人。直到耗尽最后一滴真气和法力。
蜂涌而上的叛逆者把四个连自尽的气力也没有的女子凌&辱至死,仍还不肯甘休,就像被仇恨和恶欲支配了的污鬼,仿佛无休止地疯狂抢食着再没有声息的纯洁躯体……
王宫大换血,先王的宫中所有人都被斩首,或者被允作军妓。
先王所有遗存下来的东西都被新王收聚起来付之一炬。
只有一幅美人图画被保留了下来,那是一双美丽的女子背影。新王数次想要毁掉那幅画,却每每举棋难定,无论如何说服了自己,每次偏偏要亲自动手。然他就像被画中人惑乱了心志一般,终究没有办法下得去手。他因此迷恋上了这幅画,逐渐沉迷,最终深溺其中而无法自拔,以致雄心日萎,终于无心朝政疆土。
敌国趁机崛起。某年,某月,某日,覆灭了奇异国,进驻这美轮美奂的王宫。
攻入王的寝宫时,王正久坐榻前,对画失魂。王被一剑斩首,死时双目迷离,目中光亮渐黯,只是光中无神,就好像,他多年前的某一天就已经死了。
新王入主宝座,除陈入新。先王的首相被净身,仍侍立在王的身边。
先王的一切都被除灭净尽;唯有有先王的一幅画,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新的国王面对画中女子那一双美丽的背影,举棋不定。他下不了
决心……
……
连续的时间线上。
慕容蝶语有了身孕。宇日逐星不得不把她送到她的母亲身边。
女儿出现在母亲面前。出于母性的本能,她把目光移向女儿的小腹。纤柔的腰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直觉告诉她,今时,已有所不同。目光再次移向女儿的脸时,里面的温柔已更浓了几分。就像一个母亲,深情地望着怀中吮乳的小婴儿。
慕容蝶语再受不了母亲眼睛里面的柔光,默默无声地投进母亲的怀抱。
这一刻,她又成了母亲怀中的小婴儿。宇日逐星默然站立在一旁,不敢出言打扰,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那是对一个母亲温柔泪水的亵渎。
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在脑中想自己的妹妹。那将是对她无言的伤害。他的目光忠实地移向妻子的后背,迫使他的心不得不柔和下来。
双刀姑娘没有来示威,她不在。或者,她还没有回来。
慕容蝶语狠不下心把他留下来,也不忍心把他留下来。尽管,她什么都不必说。
夜幕下,夜风微凉。夔啸山顶撒满白月光。
慕容蝶语和她的丈夫并肩站在月崖边,默默无言。
原本,她可以靠在他的怀里。他应该把妻子横抱在自己的胸口。她没有这么做,也没要他这么做。那会成为他的牵绊,会把他的心跌得粉碎。
慕容蝶语不自觉地把手护在自己的小腹上,轻声对他说:“你去吧,有我娘在,没关系的”
宇日逐星听出妻子声音中的决然与不舍,他却不知道该对自己的妻子说些什么。他不敢转身拥抱自己的妻子,甚至不敢转头看她一眼。
慕容蝶语好怕,好怕丈夫会突然转过身来抱着自己。好想,好想丈夫会突然转过身来抱着自己。好怕他会突然离去,这样,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好像就此变成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月光之下划出一道白色亮线。
宇日逐星走了,突然飞离而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却带走了她好多东西。他没有说对不起。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不配……
……
数月之后,宇日逐星再回到夔啸山。
慕容蝶语的身孕渐重。这一次,她的丈夫不得不留下来陪她。她没再坚持,因为他定了心意,而她,真的渴望他能陪在身边。她需要他,陪在自己身边。
黑夜已深,山中幽静,夜鸮幽远孤鸣。
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眉头紧皱,身子一阵阵抽动,汗水已湿透衣衫。
慕容蝶语躺在他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痛苦,属于他,若是没了,他就死了……
一次又一次,慕容蝶语的心,被那漫漫长夜撕碎,千万次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让我遇见你?……
可是,又如何忍心说于他听。
相遇,是缘。
痛苦告诉我,我还活着。
肚子里还有一个你,但愿多年以后,他不会遇见一位落难的姑娘。或者,她,不再被人救起……
我用尽半生的温柔
改变了你的心
却解摸不到你的灵魂
我将生命和它的美托付给你
伤了自己的心
仍不曾后悔
如果可以重来
我愿成为你的路人
擦肩而过
再不会走进那扇门
今生有终
终如烟云消散
我知道
来世
已是永恒……
已是清晨,慕容蝶语还没有醒来。伊人憔悴,因为有泪痕。一只小手护着小腹,不知里面有个小小的谁。
宇日逐星跪在床边,双手捧着她的一只手,轻柔地亲吻着。
“难为你了……”,他说。
声音细不可闻,不知何时,泪已悄然滑落……
从何时起,一只温柔的小手,为他抚去脸上的泪水,“难为你了……”慕容蝶语睁开眼睛,默默凝望着他的脸,轻声对他说。
声音之轻,轻如耳语。
……
慕容蝶语临盆。
宇日逐星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她的手死死地攥住丈夫的拇指,攥得他生疼。赤着身子的妻子浑身都是汗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而曾经生下她的母亲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承受着那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痛苦,什么也做不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强忍着疼痛把孩子生下来,免得丈夫心疼难受。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要!……啊!不要——!”她再也承受不了那产难的苦楚,大声号叫起来。
宇日逐星心中绞痛,把妻子的头抱进怀里,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使她稍稍好过一点。
“救我!……求求你!……救我!……啊——!”她胡乱叫喊着,剧痛使她彻底丧失了承受能力。宇日逐星心里大大地慌乱,眼看着母亲在妻子分开的双腿间忙碌着,却看不出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剧痛之下慕容蝶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