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聆玥悠悠醒转,宇日逐星难掩心中的狂喜,抱着她嚎啕大哭。
你活着,真好!……
说来这果子还真是好,不仅果汁可以用来解渴,果肉还能用来充饥。南宫聆玥在梦里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软软甜甜,还有沁人的芳香。
南宫聆玥靠在他的怀里,听着那美妙的哭声,甜甜睡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南宫聆玥再次醒来,却发现,日头好像还在那里。
“哥”
“嗯?”
“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哥”
“嗯?”
“我想尿尿”
“哦”宇日逐星扶她起来,背过身去。
“哥”
“嗯?”
“你怎么不偷看?”
“……?”
南宫聆玥绕到他前面,把一个布团递到他眼前,“给我穿上”也不给他机会反应便塞进他手里。随即撩起裙子抱在胸前。
他慢慢跪下身来,心,在这一瞬之间几乎已跳到了嗓子眼儿。这……可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娘和姐姐一定担心死了”南宫聆玥呆视远方,自语道。
一阵冰寒彻骨,宇日逐星迅速给她穿上,也不知道反与正,只是心里再没有一丁点儿的火星。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多逗留哪怕片时。
以后的日子里,宇日逐星带着南宫聆玥寻遍这大大小小十数座岛屿,竟没有一座岛上有淡水,也再没有比这种树上的果子吃着更顺口的东西。还好这果子够他们充饥解渴,宇日逐星昼夜运功调息,以求能早一日离开这里,回到大凤凰城。至于能不能回得去,也只能搏上一搏。
那日能飞到这岛上,宇日逐星所发挥出来的功力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极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飞行方向,更遑论此时身在何处。不过,至少有一点他认为是可以肯定的,只要一直往西飞,即或不能直接飞回大凤凰城,应该也能从别处回去。
数十个日升月落,宇日逐星终于完全恢复了功力。
这日清晨,南宫聆玥再次跳到白鸟的背上。那白鸟一跃而起,向着西方直飞而去。
茫茫大海无边无际,一昼一夜,只有海浪和偶尔跃出水面的不知名的活物,再没有其它。
又是清晨,日头像一个巨大的红盘,被人从海中慢慢拔出,刹那之间黄白之光耀眼。那飞翔在空中的白鸟似乎也被它赋予了淡金色的光芒。
宇日逐星正觉心中轻舒空旷,不想前方五里处,海面异变陡生。
‘唰——!’一个巨物冲天而起,一条大鱼在半空中张开巨口想要一口吞下头顶近在咫尺的一小片略带金光的紫色云状物。正在这危急时刻,就见那大鱼旁侧一道淡金青光直射鱼腹,‘咚’地一声闷响传来,那目测之下足有五十丈长的巨齿大鱼,居然被那青色的小东西给硬生生撞移了位。
南宫聆玥看不真切,仅仅是大吃了一惊。然而宇日逐星却是一目了然,那分明就是南宫栖凤和风逐月,显然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功力即将散尽。
宇日逐星霎时功力全催,再不敢有所保留,向着危难中的二人飞射而去。
风逐月从至高点急坠而下,只怕内力已近枯竭,再无力悬停,南宫栖凤也是摇摇欲坠,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转眼间宇日逐星已飞至二人身下,风逐月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宇日逐星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右手急翻,幻化出一道气剑,推向南宫栖凤,同时暗催内力在身下布出一道结界。
果不其然,那大鱼轰然落水,不等他们上升到无法触及的高处,便再次发力‘唆!’地一声冲出水面,眨眼间‘咣!’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鱼巨口撞上结界。结界剧颤之下瞬间粉碎,化于无形。大鱼也被结界之力反弹回去,再次轰然落水。
待到大鱼再次发力,已是鞭长莫及。
此时南宫聆玥才看清宇日逐星怀中所抱,竟是自己的娘亲。
“娘!你怎么了!娘!”南宫聆玥吓得大哭,拼命喊叫。
风逐月没有回应,只怕已陷入昏迷。宇日逐星探了探她的内息,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功力耗尽,体力衰竭所致。
宇日逐星无暇顾及南宫聆玥的心情,回头看了一眼南宫栖凤,他借着气剑的升力,尚可勉力催动内功飞行。宇日逐星问他是不是大凤凰城方向,南宫栖凤点点头。
日已正中,南宫栖凤越飞越慢,几乎就要从那柄气剑上掉落下去。宇日逐星无奈之下,只得升起一个球形结界,将他也纳入其中。眼下不知道离大凤凰城到底还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此刻似乎只能寄希望于再次超越自己的极限。
拼吧,宇日逐星再次全力催逼自己的内力。一瞬间,结界光芒大盛,飞行速度直增数倍不止,且越来越快。
万里晴空,竟有云在结界两侧爆裂开来瞬间消失无踪,结界剧烈晃动,似乎正穿越某种无形的屏障。
约有一个时辰,前方海平线上出现了不一样的景物。那景物愈来愈
清晰,竟是密密麻麻的大小船只。宇日逐星急急收功,内力瞬间冲撞内腑,‘哇’地一大口鲜血喷在结界内壁之上,溅了风逐月一脸。
此时已看清了海岸,隐约见有一小片水绿色彩,似乎是人正站在海边遥望,却又像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宇日逐星心中一震,不假思索,急急转向偏离泊港方向,直飞左前海岸。
及至近前,宇日逐星收起结界,飘然而落,原来有一个女子正抱着自己的娘亲,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此时宇日逐星足一点地,右手便已伸出,将二人一齐抱入怀中。顺势腾空而起,直飞大凤凰城。
身后的南宫栖凤由于失了结界的承托之力,‘扑通’一声掉在沙滩上滚了几滚,啃了一嘴的沙子。
南宫栖凤翻身仰躺在沙滩上,一脸的白色细沙,有泪水在其上冲刷出两道水痕,直流到耳根,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再次落地,已是南宫大院之内。五人倒地,一对半昏迷。如茵虽然睁着眼睛,却只有泪,在动……
西陆方睛坐在宇日逐星的床沿,轻抚着他的脸,“又见面了,你……没想到吧”,她低低的道,“你知道吗,相遇,是缘……”她哽咽着,再不能言语。
好想吻上你的唇,你……知道吗?也许,这一刻……属于我吧
……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日子,似乎这一切,一下子又回到了起点。
“你走!我不想要你了!你走!”风逐月指着如茵,伤心欲绝。
为了不让女儿再有机会见到宇日逐星,风逐月不知道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即或有,她也想不出来。
南宫聆玥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心里千万次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然而,她又能怎么办。
如茵担心姐姐,怕自己走后姐姐伤心过度,再痛苦自责,伤了身子。于是安慰她道:“好了,我走就是,不过……,你可要常来看我哦”
如茵和宇日逐星在门口消失的那一刻,风逐月再也承受不了,跟丢了魂似的,口中喃喃道:“茵儿走了……,茵儿不要我了……茵儿走了……”说着说着一头扎进南宫栖凤的怀里,哀声恸哭起来。
自此以后,南宫聆玥便再也不想出闺房,丫环送饭,也吃不几口,日见消瘦。
“小姐,开开门啊”“小姐,你就吃点东西吧”丫环在门外呼唤,一脸愁容。
“小环,你端回去吧,我不饿”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有气无力。
风逐月叹了口气,给丫环使了个手势,那丫环抹了把眼泪,端着饭菜往来处去了。风逐月顿了顿,贴近房门,轻声道:“玥儿,是娘”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南宫聆玥即不抬头,也不言语,有气无力地坐回桌前,又趴在上面。眼神迷离恍惚,半死不活。
风逐月心里阵阵刺痛,却不知道该对女儿说些什么,除了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那种滋味,谁又能够体会。
或许,日子久了,便会淡去了罢。
“娘”“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跟他在一起?”南宫聆玥依然没有抬头,也许她已没了抬头的气力。
“玥儿,娘可不可以先问你?”
“嗯”
“西陆姑娘她,该怎么办?”
南宫聆玥身子明显一颤,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倘若这小子当真跟他爹一样,你茵姨,就是西陆姑娘的下场了”言至此处,风逐月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当年娘让你茵姨在娘和那殊暮之间做选择,你茵姨舍不得娘伤心,选择离开那小子。可是你知道吗,自那一天起,你茵姨每天痛不欲生,却还要在娘面前强颜欢笑,你!……体会的到吗?!”风逐月说到最后,声音突然拔高,再说不下去,痛哭了起来。
良久,风逐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娘早知道你茵姨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娘就是死,也不会允了她。”
“你知不知道,我早已把我妹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有一天,茵儿大着肚子来见我,是要给我报喜,我硬着心把她给哄了出去,临出门时,我……我还对茵儿说……说……”到这里,风逐月被腹中的话噎住了,趴在桌子上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已悲痛欲死。
南宫聆玥第一次见到娘竟伤心到这种地步,这把她给吓坏了,她被吓得两腿发颤,扑腾一声跪在风逐月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脸紧贴在她背上大声哭求道:“娘!女儿再也不敢了,娘!你快好起来吧,娘!娘……!”
这一次,风逐月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南宫聆玥贴在她背上睡着了。
已是深夜,风逐月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脸,突然想起她小时候的那张小脸儿,怎么就跟现在一模一样呢?风逐月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眼中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你知道吗,娘好后悔赶你茵姨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十八年哪,十八年,却不敢来见我,可怜的茵儿,姐姐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