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陷入恐慌之中的称心，程砚猛地用手掌拍在帅案之上。巨大的声音，吓得称心整个人一个激灵。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不说么？”

“本帅可以十分自信的告诉你，你所顾忌的人已经被你身后的人处死了。”

“今天，你说或者是不说，对于最后的结果，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太子殿下已经离开了我虎贲卫的大营，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你能够将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诉本帅，本帅能够保证一定能够将他绳之以法，就算他是一个亲王，本帅也会毫不犹豫。”

“试想一下，若是你不说的话，你不仅仅不能够为你的亲人报仇，你自己也不可能再从我虎贲卫的营地之中走出去，而你背后的人，最终也会逍遥法外。”

程砚说完，从帅案上端起一杯茶水，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此时的称心，虽然不敢相信他的亲人已经与他阴阳两隔。

可是，细细想来，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

作为伶人，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存在。很多时候，他们的生命在贵人们的眼中，与蝼蚁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想一想太子李承乾对自己的宠幸，想一想鄫国公言而有信的名声，再想一想自己背后之人的狠辣。

在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之后，称心通红的眼睛足已经说明，他现在已经相信了程砚所说的话。

可是作为一个伶人，称心此时陷入到了痛苦之中。

虽然程砚这个鄫国公一向都是以言而有信着称，可是，称心并没有可以请动程砚这个鄫国公为自己报仇的能力。只是，若是不试一试的话，称心的内心又十分的不甘。

“鄫国公，若是奴婢说出背后之人的话，你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称心，你应该知道，你们所做的事情，是在谋害一国储君。同时，也是在挑拨陛下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亲情。你认为你的背后之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程砚不答反问的说道。

“这……”听了程砚的话，称心一下子语塞起来。

事实上，史书之中，称心背后之人所有的谋划，真的得以实现。太子李承乾的命运，就和史书之中所记载的那样，成为一个“无君无父”的叛乱者。

只是，因为程砚的出现，此时的长孙皇后依然健在，唐皇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的关系还没有像史书之中所记载的那样剑拔弩张。

程砚相信，有长孙皇后在中间调停，唐皇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的关系就算是会有所破裂，可是，太子李承乾最终的结果，也不可能是被废黜的下场。

此时，坐在帅帐后侧的太子李承乾已经泪流满面。

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如此宠幸的称心，竟然是别人用来伤害他的棋子。

不仅如此，称心背后之人的存在，所有的谋划，不仅仅是想要他太子的位子。

其主要的目的，是挑拨太子李承乾与唐皇李世民的关系。

听到这里的时候，所有的事情已经在太子李承乾的心中豁然开朗。

只是，此时的太子李承乾已经被自己的“愚蠢”深深的伤害到了。

在后悔与羞恼之中，太子李承乾从帅帐的后侧走入了正堂，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称心。

突然出现的太子李承乾，将还在天人交战的称心一下子吓回了现实。

“称心，若是你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孤以大唐储君的身份向你保证，不仅赦免你的罪责，还会亲自出手，将你身后之人全部杀死，为你的亲人报仇。”

得到了太子李承乾的承诺之后，称心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

其实，在称心的心中，他的死活在此时此刻已经变得无关紧要。称心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够看到杀害他的亲人的人，能够得到应有的惩罚。

令称心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李承乾不仅仅承诺为自己的亲人报仇，更加承诺会赦免自己。

回想起自己进入东宫之后的点点滴滴，称心此刻的心中百感交集。

称心跪在太子李承乾的面前，痛哭的同时，也断断续续的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只是听了称心的话之后，无论是太子李承乾还是程砚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程砚命令程泉将称心带下去，给称心换了一套衣衫，从此之后，这个世上就不会再有称心这个人的存在。

而称心今天所诉说的内容，已经不是太子李承乾和程砚所能够处理的事情了。

程砚起身，将已经跌坐在地的太子李承乾扶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子李承乾呆呆地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程砚，内心之中的委屈，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伯言，

为何会这样？”太子李承乾用沙哑的嗓音询问着程砚，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他那已经去世多年的祖父。

“因为你是陛下的嫡长子，你大唐的太子，大唐未来的皇帝。”

“那……”太子李承乾想要接着询问，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将话说出口。

作为唐皇李世民的儿子，作为唐皇李世民亲封的太子，此刻的太子李承乾仿佛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起来。

有人说，男人是否成熟从不会因为年龄，而是因为某件特别的事情，一下子，让男人的肩膀不再惧怕担子，男人的脚掌不再惧怕路程。

“那汉王叔那里，要怎么办？虽然称心说他是皇祖父命人培养出来的。可是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汉王叔在执行。”

“伯言，我不相信皇祖父会对我下手。”太子李承乾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十分认真的说道。

“是！太上皇在最开始的时候，或许有这方面的想法，可是一直到他驾崩，他都没有实施。这就说明，晚年的时候，太上皇已经将那件事情给放下了。”程砚接着太子李承乾的话头说道。

“那……汉王叔为何要这样做？他虽然是我的皇叔，可是无论是父皇，还是我，都没有亏待过他。”

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太子李承乾再一次因为汉王李元昌的这些行为所迷惑。

“殿下，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咱们去寻根究底。人活一世，需要弄明白的事情，必须弄明白。可是有一些事情，该糊涂的时候，还是糊涂一点的好。”

“你要知道，你是大唐的储君，是大唐未来的舵手。杀该杀之人，做该做之事，如是而已。何必将所有的事情都弄的那么清楚明白？”

“你只要知道，你的所有行为，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大唐，为了大唐的百姓，剩下的，那就是让所有的人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了。”

听了程砚的话，太子李承乾的眼神不再迷茫，眼睛之中汇聚出来的光芒之中，隐隐展现出一丝厉芒。

程砚知道，此刻的太子李承乾已经完成了一次蜕变。

此刻的太子李承乾已经变得更加的符合他大唐储君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