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苗捏着手里的验孕棒看了一眼,抿了抿唇,没怀上。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她感觉胸口没有刚才那样紧绷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时尧一看到她,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握着拳头问她:“怎么样?”
“都说了不是。”陆苗小声嘟囔着。
男人愣了一两秒,脸上的神情谈不上大喜大悲,只是淡笑着走过来抱她,柔声说:“没关系,现在咱俩这情况好像也不太合适。”
当年陆伟强赵禾带着所有的证件一起跑的,连同户口本。
前些日子时尧求婚之后,陆苗才想起要把户口从那个家迁移出来,手续一办就是好几个月,前几天才拿到新的户口本。
因此,两人现在还没有领证,意味着还不是合法夫妻。
况且陆苗的工作才刚刚稳定下来,时尧又准备要上大学,这时候来一个孩子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之内了。
陆苗埋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他:“你是不是失望了?”
时尧搂着她在沙发上坐着,亲了亲她的眼睛说:“还好,以后总会有的。”
这一天晚上,陆苗还是像昨晚那样听着时尧的心跳熬着,但是听到一千多下的时候她累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当年的情景再一次发生,梦里的时尧不仅错过了高考,而且怎么喊也喊不醒,她伏低身子把耳朵贴近他的心脏,才发现这具身体冰冷到僵硬……
这个噩梦直接把陆苗惊醒了,满身满脸的冷汗,她尖叫了一声,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黑暗。
时尧也被她的声音惊醒了,急忙打开小台灯,暖黄的灯光下女孩的惨败得毫无血色,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怎么了?”男人紧拧着剑眉,伸出手去抱她。
陆苗急促地呼吸着,缓了好一会才抬头看他,摇了摇头说:“做噩梦了。”
时尧才松了口气,用指腹抹掉她的汗水,关了灯重新躺下。
陆苗埋进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醇厚的气息才稍稍安心了些。
时尧给她轻拍着背脊哄她入睡,没一会就放慢了动作。
陆苗又开始变得提心吊胆,剩下的时间都没有再睡,直到第二天七点。
因为今天休息,她在时尧起床后就松了口气,酝酿睡意。
没一会,她就沉睡了过去,连时尧什么时候出门都不知道。
第二天的考试依旧很顺利,至少时尧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按照他这大半年的复习情况来说,A大的法学系应该没问题。
走出考场后,就看到不远处一抹纤瘦清丽的身影,怀里捧着一小束鲜花,微笑着朝他挥手。
时尧大步走过去,身上散发着少年般的恣意张扬,迟来的那份光芒终究落在了他的身上。
陆苗将花递给他,笑着说:“祝你得偿所愿,不负今朝。”
时尧挑了挑眉,拿过她手里的花,压低身子用力地啄了她一口,贴在她耳边说:“所愿在我怀。”
梦想和她相比,真的不足一提。
两人牵着手走向车子,然后找了家西餐厅吃饭。
时尧兴致很不错,还点了瓶红酒庆祝,贴心地帮她将牛排切成一小块然后推到她面前。
陆苗今天在他离开之后只睡了几个小时,城中村的周末很嘈杂,旁边楼栋的施工声震耳欲聋。
如今昏暗静谧的环境里,就在时尧帮她切牛排的时候,她几乎又睡了过去。
时尧见她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牛排,也没吃几块,问她:“不合胃口吗?”
陆苗懒懒地点了点头,说:“有些腻了。”
时尧帮她再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和芒果布丁,然后把她那份牛排也解决了。
晚上时尧洗完澡回到房间,就看到女孩一脸倦容地躺在沙发上,脸色有些苍白。
他走过去将她轻轻拍醒,有些心疼地问:“宝贝,你怎么了?”
陆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着男人紧皱的剑眉,下一秒她就哽咽出来:“时尧哥哥,我好像生病了……”
是真的难受,这几天她总是会失眠,就算睡着了也是做噩梦然后惊醒,心口像是堵住那样难受。
时尧听到她的话,眉头皱得更深,将她抱了起来抚摸着微微冰凉的小脸蛋,说:“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说不上来,就觉得难受。”她将脸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寻找着安慰。
时尧拥着她,好一会才抱起她走去卫生间,简单地帮她洗了个澡然后回了房间睡觉。
第二天下午,时尧带着陆苗出了门,陆苗在车上还有些昏昏欲睡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就来到一家中医馆门前。
这是时尧昨晚托了很多朋友介绍才找到的一家,接诊的是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中医。
陆苗坐在木椅子上认真地回答着老中医问的问题,时尧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地听着,像阿拉斯加竖起耳边时刻守护着主人。
好一会,老中医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年轻人通病,工作压力大、操劳过度,加上睡眠不足,郁气攻心,你是她丈夫是吧?”
老中医忽然将眼神横向旁边的大狗狗。
时尧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问:“问题严重吗?”
老中医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却是如此不懂得体贴妻子,语气带了些怒意地说:
“当别人丈夫的,就不知道体谅体谅一下妻子吗?平时多点关心开导一下她,分担一下家务活,最重要的是,房事要节制!从今天起一周最多三次!”
……
陆苗没想到是这样,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
时尧被怼得无话可说,但是除了最后一条,他妈全是冤枉他的。
忍无可忍,他还是忍住暴脾气点头应承下来。
老中医又问:“是急着要孩子吗?”
时尧抿了抿唇,淡声说:“顺其自然吧。”
老中医看了夫妻两眼,最后叹了口气:
“我就实话说了,她的体质不适合怀孕,早些年的营养严重缺乏,又刚好碰上是身体发育最关键的几年,怀孕的风险很大,就算生下来也容易落下病根。”
陆苗听到后手指捏紧了包包,不敢相信这一切。
时尧也没想到这一切,一直以来他只知道陆苗的体质不算好,却不知道原来那么严重,心脏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后面老中医说了些什么,陆苗已经没怎么认真听了,满脑子都是这个残忍的现实。
老中医开了一些中药让她先调理调理身体,最后告诉时尧:“怀孕的事最好衡量清楚,照顾一下她的身体。”
时尧提着一袋药牵着女孩离开了。
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比来之前还要压抑。
时尧一边开车一边注意着她的情绪,开到一半时听到了一两声压抑的哭声。
他侧头看过去,女孩看着窗外偷偷地抹着眼泪。
他急忙在路边找了个临时车位停下,解开安全带去抱她,说:“苗苗,你看着我。”
女孩吸了吸鼻子去看他,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没关系的,我们还年轻……以后的事说不定呢。”男人握住她的肩膀。
“我没事,就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陆苗尽量扯出一抹笑容。
时尧用指腹去擦她的眼角,柔声哄她:“其实我们两个人也挺好的。”
两人能够相守到白头,就是老天对他们最大的眷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