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菘蓝刚想解释一番,却听周泽武说道:“既然你们说会有暴雨,那我待会儿也多买些东西回来,地里种的庄稼和青菜也让我妈早些收了吧。”
纪菘蓝愣了愣,笑了,“还以为你不会信呢。”
周泽武憨憨地挠了挠寸头,“沈昭兄弟以前是当兵的,他对天气肯定更了解,你们都觉得会下暴雨,信一信总是没错的。”
简单聊了几句,周泽武转身回去找牛婶去地里收菜,纪菘蓝也推着沈昭回了家。
在纪菘蓝和沈昭离开后,李镇长认真观察过天气,凭借在部队里多年的经验,现在的天气确实有点反常。
说不定,真的要下暴雨了。
事不宜迟,他立刻让秘书联络四条村子的村长和村支书集中开会,商量如何应对暴雨突袭。
镇子临河,暴雨侵袭不是洪灾就是涝灾,短时间内没法做洪灾的预防,涝灾还是得有相应措施应对的。
一是检查各片田地的排水系统,以防有排水口淤堵无法工作。二是将能够收成的作物提前采收,尽量降低涝灾造成的损失。
茅田村的村长张刚感叹道:“方才沈昭夫妇来找我说要下大雨了,我还不信,如今连镇长您都这样说了,看来是真的啊!”
周洪跟着点点头,“沈昭也来找我了,他是咱们溪源村的大恩人,抗洪救灾他最是有经验,他的话肯定是能信的。”
李镇长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评价沈昭,只能说沈昭这人是个当兵的好料子,却不适合做官。
他一心为民,在部队里报效国家能获得不少荣誉勋章,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和阿谀奉承,他怕是这辈子都学不来。
“好了,各村通知下去,做好应对。”李镇长说完该说的,就宣布散会了。
周洪离开镇府,去了往日停大巴的车站等着,今天女儿出院,他接上女儿一起回家。
站在太阳底下等了半个小时,却丝毫没有热意,周洪抬头看了看天,心里暗骂这天气真是见了鬼。
日头这么大,也没什么风,空气竟然是凉快的。
“BU——BU——”一声,将周洪的思绪扯了回来,大巴车停在他面前。
后门打开,先下来的是袁彤,她下车之后就朝后伸手服了周芷柔一把,周桐斌紧随其后下了车。
“爸!”周芷柔一见着周洪,便扑了过去,双眼红红的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兔子一样。
周洪鼻子一酸,泪水在打转,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沙哑却温柔:“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啊……你放心,爸已经将罪魁祸首送进牢里,给你报仇了!”
周芷柔抹了把眼泪,抬头看着父亲满是皱纹的脸,“真的吗?”
“真的。”周洪揉了揉女儿的头,苍老的面容有了几分红润,看见女儿平安回来,他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回家,咱们回家。”周洪搂住女儿的肩,走向那个称之为“家”的避风港。
周芷柔在医院已经调理了一番,输血躺了两天,之后今天都是在输营养液,如今脸色已经恢复正常,身体也没那么虚弱了。
就一家四口慢悠悠地走回溪源村。
周桐斌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后头,看着妹妹单薄的背影,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觉得,把侵犯妹妹的混账送进监狱,简直就是便宜那混蛋了,他恨不得将那混蛋千刀万剐才算能平息心中仇怨。
袁彤感受到儿子身上的怒意,拽了拽他的手,担忧道:“你可别冲动做傻事啊,你妹妹现在没事就是万幸了,我可不希望你又闹进了派出所去。”
“不会的。”周桐斌抚上母亲的手臂,似是安慰,又像是无奈。
人都关进牢里去了,他就算想捅刀子也没处捅啊!
一路上又听见了不少关于纪菘蓝的议论,周桐斌和袁彤这段时间都在县城待着,对此事不了解,更别说周芷柔这个在病床上躺了将近半个月的人了。
周洪暗叹口气,叮嘱道:“芷柔的命是纪大夫救的,咱们不能忘恩负义,那些话听听就罢了,可别没良心地跟着议论。”
“这是自然。”袁彤附和道,“我看纪大夫也不像那样的人,肯定是医术了得遭人嫉妒说闲话了。”
提起纪菘蓝,周芷柔有点愧疚。
当时还跑去找沈昭大言不惭地让夫妻俩离婚,到最后救了她命的人,竟然是纪菘蓝。
她觉得是该带些东西登门感谢一番,顺带跟纪菘蓝说声抱歉。
听了她的话,周洪眉心微蹙,思索几秒后才说道:“今日沈昭和李镇长都说了,这几天会有大雨,村里有得忙活了。登门道谢的事儿,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道谢当然不是什么麻烦事,问题时暴雨要来,他们家也需要屯些粮食,加之周芷柔住院调理这么久,一时半会儿兜里没余钱去给纪菘蓝买礼品了。
还是度过暴雨这个难关再说吧。
不出意外的,凌晨两三点时,一声惊雷吵醒了不少村民,闪电将夜空劈成两半,光亮堪比白天。
随即而来的,便是哗啦
啦的雨声。
雨滴重重打在瓦房顶,谁家的孩童被吵醒传来声声啼哭混杂在大雨的喧嚣中。骤来的夜雨似是夏日以狂放的方式宣布它的离开,浇灭了一个季节的炎热,还不忘给人们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村落陷入雨雾之中,朦朦胧胧,不仔细分辨,不知那是人间仙境,又或是海市蜃楼。
孩童在温柔的哄声和温暖的怀抱中逐渐安静,再度陷入属于他们手握金箍棒当上齐天大圣的梦。
大人们却是辗转难眠,忧心田里的作物能否熬过这场大雨,忧心家里的食物能否支撑一家人供奉五脏庙。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不用担心田地也不用担心粮食的纪菘蓝,水滴声透过窗外在她耳边逐渐清晰。
她爬起床拉亮灯,才看见屋顶是雨水混杂黄土,钻了进来,滴在地板上还要炫耀似的跳动。
渐渐的,她发觉房间里不止一处地方渗水,床铺上方的泥土也变得湿润,像是在给她喊预备。
这样压根没法睡,纪菘蓝叠好被子,抱着床铺跑去隔壁房间找沈昭。
床铺往衣柜里一塞,二话不说地就掀开沈昭身上的被子钻了进去。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怀里就多了个人,沈昭双眼倏地瞪大,缓缓打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