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一劫,纪菘蓝微微睁开眼,便看见周泽武面容冷峻地站在她面前,眼底没有气愤,只有对她的担心。
“没事吧?”周泽武嗓音低沉,狗血顺着他两鬓流下,他都似是浑然不觉。
身上的白T恤染成血红色,后背湿透,配上他健硕的身材和小麦肤色,有种古代浴血奋战的大将军的即视感。
“我就说她是个狐妖吧!那么快就勾引别个男人替她挡灾了!”周海霞气愤地谩骂着。
她起了头,其余人很快跟上节奏。
用不着做法,唾沫星子都快将纪菘蓝淹过去了。
这次成功挑起了纪菘蓝的怒火,她掏出干净手帕,替周泽武擦掉脸上的血后,径直朝周海霞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对方来势汹汹,周海霞被吓得脚步连连后退。
奈何身后都站满了人,她是退无可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着急大喊道:“上仙,你快收了这妖精啊——”
她正好张着大嘴巴,纪菘蓝就正好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将沾了狗血的手帕塞进她的臭嘴里。
动作之粗暴,让周围人看愣了眼。
这是真的妖怪!
可是,以前的纪菘蓝似乎也没友善到哪里去?
一时之间,大家都分不清眼前这个纪菘蓝是人是妖。
手帕将周海霞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她竟是被直接吓昏过去了。
纪菘蓝起身,居高临下冷冷睨了眼昏迷不醒的人。
冰冷的视线又扫过围观众人,似要从他们身上剜下一块肉才肯罢休。
她走回还在怔愣的道士身旁,从他布兜里掏出一把黄符,沾上白酒后随机抽取幸运观众,每人身上贴一张。
只见黄符渐渐变红,众人讶异,纪菘蓝冷笑一声,一副摆烂的神态摊摊手,“好了,大家都是妖怪,一起死吧?”
牛婶挤进人群,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众人骂道:“你们多没良心啊!这些时日谁家孩子有个发烧感冒的,不是纪丫头给看的病?开的药都是便宜好用的,你们如今反过来这样对她,良心被狗吃了吧?!”
她看着儿子被泼狗血,也是心疼得紧,骂完就拽着周泽武离开,回家换衣服去了。
临走前,周泽武深深看了纪菘蓝一眼,女人却朝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纪菘蓝将手里剩下的符纸随手一扬,又推倒了桌上的香烛台,一屁股坐在桌上,翘起二郎腿。
悠哉悠哉道:“不是说我是狐妖吗?不是说要让我魂飞魄散?还有什么法子,都使出来让我开开眼?”
道士举起桃木剑,扬言要将狐妖当众斩首。
就在此时,人群之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谁敢动她!”
众人纷纷朝后看去,让出了一条道。
羊仔扶着沈昭来了,他双眸无光,一手杵着拐杖,却丝毫不弱气势。腰身笔挺,周身气场能压死人,仿佛他还是那个穿着军装的天之骄子。
沈昭身后,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民警。
看见警察来了,道士就跟老鼠见了猫,四处逃窜。
有纪菘蓝在,他哪里跑得掉?
纪菘蓝一把逮住他后衣领,对警察投诉道:“警察同志,就是他,传播封建迷信,非说我是狐妖。这满地的符纸都是他撒的,还拿黑狗血泼我。”
警察当场就把道士拷起来了,找村长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又将村民们集体教育了一番。
地上还有个被塞了手帕晕着的,警察将人叫醒,却发现根本叫不醒。
纪菘蓝从桌子上跳下来,踱步到周海霞跟前,用脚踢了踢她,“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周海霞没反应。
纪菘蓝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抬高声调道:“晕过去了,那就给她扎几针吧!”
一听说要扎针,周海霞就跟诈尸一样猛地睁开眼睛跳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纪菘蓝,“好你个狐狸精!竟然还想用针扎我!”
懒得跟跳梁小丑周旋,纪菘蓝扭头看向警察,指控道:“警察同志,就是她带头说我是狐妖,要请道士来做法的。”
“不是我!”周海霞心里慌了,生怕自己也像道士一样被拷走,“我也是听说回来的。”
“听谁说的?”纪菘蓝饶有兴致,想看看周海霞会不会把陆怀秋供出来。
周海霞一噎,“就是偶然听说的啊,我哪儿知道是谁传的……”
她也不晓得谣言是从哪儿来的,那天就偶然听见说纪菘蓝性格大变样,保不准是妖精上身了。
能踩纪菘蓝一脚的机会,她哪儿能错过,这不就一传十十传百,拉动大家伙去找村长请上仙来做法了嘛!
沈昭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菘蓝是妖精,毫无证据就指控她、污蔑她,还请这种骗子回来做法,往她身上泼狗血。人心难测,你们的道德行径,不比妖精更丑陋吗?”
纪菘蓝心里疯狂鼓掌咆哮:好帅!被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警察一番教育,众人纷纷不敢说话,低声指责都是听周海霞谣传的。
周海霞吃了瘪,警察面前也不敢再找纪菘蓝麻烦。
沈昭捏着拐杖,慢慢踱步穿过人群,纪菘蓝伸手扶他。
“你怎么样了?没受伤吧?”他寻着纪菘蓝的手臂,捏上她的肩,神色满是懊悔,“是我来晚了,没能保护好你。”
他刚才担心死了,怕纪菘蓝会被几个泼辣大婶欺负,怕她会被做法的骗子欺负。
又怕,她不是纪菘蓝,万一那道士真懂点灵异法事,给她整得灰飞烟灭了。
他不在乎现在的纪菘蓝是人是妖,只要是她就好。
所以一听羊仔说村里来了个道士,要给纪菘蓝做法,他就借了羊仔的牛,紧赶慢赶去镇上派出所报案。
本想顺带接上纪菘蓝一块回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到诊所的时候诊所已经关门了。
纪菘蓝笑意温柔,没看到沈昭的那瞬间,她就知道沈昭一定是想办法去了,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她张开双臂,朝沈昭走近一步,抱住他的腰。
男人浑身一颤,血液停止流动,脑子嗡地一下宕机了。
听着他逐渐狂乱的心跳声,怀里的人声音含笑:“没受伤,但是受委屈了。抱抱就不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