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羊仔的话,纪菘蓝没有丝毫紧张,反倒是满脸问号。
什么东西?
她是妖怪?
还要请人来跳大神,把她除掉?
哇……谁这么有脑子啊?
这都八零年了,破四旧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信牛鬼蛇神?
而且,居然还有人敢搞跳大神这种迷信的东西?
不怕被公安抓了?
纪菘蓝不紧张,反倒是沈昭开始紧张了。
他捏住纪菘蓝的手,眉心紧蹙,低声道:“菘蓝,我眼睛还没治好呢,你不会走的,对吧?”
纪菘蓝轻笑一声,反手牵住他,“你还信这些啊?”
羊仔一脸迷茫,小声嘀咕着:“菘蓝姐姐,村里几个大婶都说你变了个样,肯定是狐妖上身了……”
他很喜欢现在的菘蓝姐姐,他觉得哪怕菘蓝姐姐是妖,也是个好妖。
村里人说找人来作法,到时候菘蓝姐姐就会灰飞烟灭。
他不想让菘蓝姐姐灰飞烟灭……
纪菘蓝被这一大一小逗笑了,她掐了掐羊仔的脸蛋,“放心吧,没事的,我又不是妖。”
也说不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死了之后重生到八零年的一个同名同姓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身上,原来的纪菘蓝去了哪里?
不清楚。
她还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不清楚。
她只知道,牛鬼蛇神这种东西不存在,人死后更没有灵魂留存一说。
反对封建迷信,可是她进部队的第一课啊。
比较好奇的是,传谣的人究竟是谁。
又是张丽吗?
纪菘蓝的眼神变得幽深,猜不出幕后主使会是谁。
*
与此同时,一群大婶跑到村长家请村长找个大仙来作法,驱除妖魔。
为首的,自然就是最看不惯纪菘蓝的周海霞了。
周海霞说得还挺邪乎:“村长,你也晓得纪菘蓝以前是啥样,就是个没有脑子的蠢女人,连小学都没读完!如今忽然就懂医术了,整个人变了个样,还打了她以前最喜欢的陆老师。这要不是妖精上身,哪儿变得这么彻底啊?”
村长捋了捋下巴的白胡子,暗叹了口气,“菘蓝就算是变了也是往好的方向变,说不准是想通了呢?你们何必这么大敌意?”
“那不成!”周海霞就是见不得纪菘蓝好,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道:“就算以前纪菘蓝再坏,那也是个人啊!如今她不知是人是妖,留这么个玩意儿在村子里头,谁住得安心啊?”
其他大婶纷纷附和,有了周海霞带头,都喊着要么请个大仙来做法事。
要么,就将纪菘蓝赶出村子!
村长这是左右为难,现在村里头到处流传纪菘蓝是个狐妖,此事不平复下来很难给村民们一个交代。
可是,纪菘蓝是溪源村大恩人沈昭的妻子,谣言的事无凭无据,总不能将人夫妻俩就这么撵出去吧?
犹豫许久,村长只能应下几位大婶的话,去请个人来做法事。
晚上纪菘蓝下班回来,在村口就被拦下了。
“狐妖!哪里逃!”周海霞脸上画了几道迷彩,整得跟食人族一样,指着纪菘蓝大喊道:“来人啊!把她抓起来!”
眼看好几个人围了上来,纪菘蓝抬手制止,不想配合她们发疯,“去哪儿?我自己走。”
“哼!还算你识趣!”周海霞让两个大婶带着纪菘蓝过去,别被这妖女跑来。
那架势,纪菘蓝看得额角突突。
知道的是给她做法事驱魔,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抓她献祭呢!
一路上被带着走,去往村里的祠堂。
祠堂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除了本村的村民,还有不少隔壁村的跑来看热闹。
环视一圈,没见到沈昭的身影,纪菘蓝心里有几分失落。
倒是让她看见了陆怀秋,对方正在用一种恶毒的目光,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似乎对于她是狐妖一事,早就心知肚明,没有半分意外。
此刻,纪菘蓝算是明白关于她是狐妖的谣言,源头来自哪里了。
被带进人群,才看见这里摆了张长木桌,铺上了黄布,还贴了几张符纸。
桌上放了个香烛台,三支细香燃出青烟。
一个道士装扮的男人背着手,清高地杵在那里,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似乎真的看到了妖。
纪菘蓝被人推了过去,道士指着她大喊一声:“妖魔!还不快快现形!待贫道施法,你可就要灰飞烟灭了!”
纪菘蓝翻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来吧,看看你要怎么让我灰飞烟灭!
“妖魔,既然你不识好歹,就休怪贫道心狠手辣!”道士吆喝一声,抓起桃木剑沾了些白酒,拍在纪菘蓝身上。
纪菘蓝半眯着眼,她讨厌沾上酒味,一把握住了桃木剑,狐狸眼睨过去,冷声道:“你的白酒不纯,换酒精吧?”
道士一僵,猛地抽回桃木剑,“妖魔!休得放
肆!”
他从布兜里抓出一把符纸,扬在纪菘蓝上空。
黄符飘落,贴在了纪菘蓝沾了白酒的衣服上。
然后,渐渐变为红色。
村民们大惊失色,指着纪菘蓝大喊:“她就是狐妖!符纸都变色了!”
“赶走狐妖!”
“上仙!快将狐妖抓起来!”
纪菘蓝心里暗骂这些人是脑子有泡吗?
这种小把戏也信?
既然大家都想看好戏,那她送他们一场戏吧?
纪菘蓝浑身一抽搐,两手绷直,仰着头,像是被抽出了灵魂。
而后缓缓低下头来,眼神尖锐笑容邪魅,盯着道士,双眼猩红,“臭道士,逼我现行,你可打得过我?”
忽然跟鬼上身一样,可把道士吓了一跳,他只会做做法,没学过捉妖啊!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道士只能硬着头皮上,端起一旁备着的黑狗血,朝纪菘蓝泼了过去。
没预料到还有这种东西,纪菘蓝来不及闪躲。
关键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黑狗血尽数泼在了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