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石双手揣进衣兜，带了几分高高在上，“同志，上京人协的报告，你带到咱们医院来，是觉得哪位医生能治连上京人协医院都治不好的病啊？我是这里的主任医师，你把报告给我看看，你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人带着上京协和的报告来县医院找人，怕不是县医院里头藏着什么他不晓得的厉害医生。
不趁此将这位患者截下来，捏在自己手中。
谁知道主任医师的位置，会不会突然间就换人了？
陈诚虽然心有疑惑，但对方毕竟是医生，说不定对老母的病情会有不一样的见解呢？
思索许久后，他还是将报告递过去了。
林天石笑眯眯地接过，将里面的检查报告抽出了扫了一眼，很快，笑容就凝滞在他那张自带几分威严的面容上。
脑瘤？还是中期？
属于药物治疗已经不起作用的阶段了！
他脸色黑得滴墨，将报告塞回文件袋里，还给陈诚。
严肃道：“这位同志，你也没必要浪费精力了，脑瘤中期已经无法用药物控制，目前国内也没有良好的医疗条件可以开刀手术。就算你跑断腿，那也是没得治。”
陈诚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是纪菘蓝给了他希望。
他燃着希望的火苗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让人泼冷水的！
他攥紧了文件袋，有些恼怒道：“你胡说！你不能治不代表没人能治！我来这是找纪大夫的，跟你没关系！”
林天石眼珠子转了一圈，讽刺地笑了，“同志，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咱们医院没有姓纪的医生。就算有，换做任何一个医生来，诊断结果也不会改变。”
“闭嘴！”陈诚被惹怒了，怀疑这医生脑子有问题，哪有医生能笑着说出这种话，像是巴不得患者死一样！
陈诚躲过林天石，继续往前走，脚步越发急促，直接推门闯进了医培班，“纪大夫！我将老母报告带来了！”
正在讲课的顾盼被闯入者吓了一跳，短短两秒又反应过来了，朝教室最后面指了指，道：“纪菘蓝同志在那边。”
纪菘蓝甩掉手里的笔，合上笔记本，起身走了出去。
陈诚看见纪菘蓝就像看见了救星，方才像夺命冤魂般的诅咒瞬间在脑海中消散不见。
他将手里的文件袋双手奉上，恭敬道：“纪大夫，沈昭同志说你在这里，我就找来了。我特意让老母去了趟上京协和医院做的详细检查，老母身子不好，舟车劳顿，这么久才到陇海县来。我刚接到她，就赶紧来找你了。”
“出去说吧。”纪菘蓝拿过文件袋，摆摆手，又扭头朝顾盼说道：“抱歉，顾医生，打扰你上课了。”
陈诚也反应过来了，对顾盼鞠躬道歉。
顾盼温柔地笑了笑，抬手看了眼腕表，“没事，也下课了。今天课就上到这里，纪同志，去我办公室聊吧，我也想看看病历。”
纪菘蓝思索着点点头，朝周泽楷招招手，一同去了顾盼的办公室。
刚离开课室没几步，就见到了一直往这边看过来的林天石。
“林主任。”顾盼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纪菘蓝微微蹙眉，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位两鬓斑白，五官立体冷峻，眼神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
林主任？
这么说，他就是林元霜的哥哥，沈静的舅舅——林天石了？
外甥多似舅，仔细瞧瞧，眉眼确实与沈静有两三分像。
林天石勾唇笑了笑，踱步而来，站定在纪菘蓝一步之外，“我还说这位同志找什么纪大夫呢！原来就是医培班里的一个黄毛丫头啊！上京协和都救不了的人，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能做什么？这年头借着行医为名，坑蒙拐骗的人很多，老同志，你可别被骗了！”
面对赤裸裸的挑衅，纪菘蓝淡淡笑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天石的眼睛，气势不输半分。
一字一顿道：“林主任，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这是我的病人，就不劳你费心了。”
话落，她给顾盼使了个眼色，一起离开了。
林天石扭头看着纪菘蓝纤细的背影，眉心直突突。
这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就是不知道有几分真本事了！
沈静从教室里追出来，只能看见顾盼走远的身影了。
她扭头拽住林天石的袖子，撒娇道：“舅舅~那个纪菘蓝好烦啊！成天缠着顾公子！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将她从医培班踢出去啊！”
林天石满眼宠溺地看着沈静，摸了摸她的头，“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跟她计较什么。真以为当过诊所的大夫就很了不起了，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呢！下周医培班就要教缝合了，你跟她打个赌，找个理由将她踢出去就好。”
沈静啊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林天石，“可是，舅舅，我也不会缝合啊！”
“你舅舅我可是县医院的主任，这点小事还帮不了你吗？明天晚上你过来，舅舅给你开小灶，练一个星期，赢她那是轻轻松松！”林天石说得很肯定，不是正规医院里的医生，又或是医学院毕业出来的
学生，没几个懂缝合的。
纪菘蓝不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赤脚大夫，治治感冒发烧还行，别的，她懂个屁！
话说两边。
进了顾盼的办公室坐下，顾盼先是给陈诚倒了杯水，而后凑到纪菘蓝身旁去看陈老太的检查报告。
还有一张脑部CT的片子，顾盼拿起来，对着办公室的灯管，仔细研究了一番。
又是暗暗叹了口气，说道：“这肿瘤位置不好，哪怕送去国外开刀，也很难切除啊。”
纪菘蓝翘起二郎腿，看着医院出的诊断报告，翻了一页，接话道：“切倒是能切，可惜国内医疗设备不够先进，手术有一定困难。幸运的是，这是个良性肿瘤，生长速度不快，也不会移位。”
不然，长期的针灸，她也无法保证能否抑制住肿瘤的生长并将其消除。
陈诚倒是从纪菘蓝的话里捕捉到了新的信息，急切道：“纪大夫，这手术你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