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京城的酒馆,店铺都已经被彻查清楚,城南和城北的住户也挨家挨户搜了,就剩下众多达官显贵的府邸和茶楼当行。
因为事关重大,各处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坊间传言众说纷纭,连告示都张贴出来,只要能检举出嫌疑人,朝廷重重有赏。
眼看风头越来越紧,谢淮宴也是如坐针毡,一整晚都没合过眼,天一亮就派人打着请安的名号入宫,探一探慈宁宫的情况。
顾知微早料到这点,派人把慈宁宫围的如铁桶一般,谢淮宴的人进是进去了,可只能围着帘帐看上一眼,说了不到两句话就被春彩以不易打扰为由请了出去。
向谢淮宴回话时,这人仔细一想,只说太后娘娘的声音听着的确很是虚弱,慈宁宫四处都是太医,屋内的药味更是呛鼻,若不是大病,恐怕也不至于这样。
谢淮宴一听,知道情形不好,赶紧让人把蒋浩请来。蒋浩这两日也是担惊受怕,到时脚步虚浮,眼底一片乌青。
这两人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只是情况特殊,追查严峻,一旦被发现,不管如何辨解都难以脱身,从前的一切都是白费。
本以为是除掉傅砚修这个心腹之患,却不想情况有变,刀落到了顾知微身上。蒋浩长叹一口气,止不住的发愁。如今顾家如日中天,他们二人的势力再大,还能大过皇家加上顾家不成?
谢淮宴倒是给出一个法子:“依本王之见,为今之计只有杀了那些死士最为稳妥,死人的嘴才是最严的。”
“那怎么能行?”
蒋浩眼皮一跳,不满道:“这些死士都是我蒋家打小就养起来的,吃穿用度的花销暂且不说,好不容易把功夫练的数一数二了,若因为此事把他们灭了口,之前的培养岂不是功亏一篑。”
其实这话蒋浩都说浅了,养死士是一比多大的开销,所耗的可都是真金白银,蒋家当年暗中培养死士时还不算发家,这钱可是从蒋浩等人嘴里一个子儿一个子儿省出来的,此刻叫他把人都杀了,他能舍得?
谢淮宴却无动于衷,抬头看他一眼,笑道:“蒋叔父稍安勿躁,可眼下局势如此,太后娘娘派的那些人可不会糊弄做事,如今多事之秋,咱们更应该明哲保身才是。”
“这些我都知道。”
蒋浩长叹一口气,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尽管不愿意,也只能按照谢淮宴所说的办。
回府后,蒋浩将人都处理干净,又按照谢淮宴的意思,在宫中侍卫到来之前将死士伪装成打斗的样子扔在城郊,故意放出风声引人调查。
宫中的人去看了,见这些死尸身上的衣物佩刀都和顾知微形容的一模一样,连木牌也一个不落的搜了出来,当即拍板定下,这些贼人便是那日入宫行刺的刺客。
调查的结果刚报到慈宁宫,顾知微即刻就把侍卫长传了过来,本以为他是蒋家人派来有意包庇罪行,不成想一问却是清清白白,只是单纯的办事不力了。
顾知微看着侍卫长一阵头疼,原本这是多好的机会!一旦查到蒋家,便能顺藤摸瓜,窥探内情,虽不能一次洗净势力,好歹能给他们一记重击!
蒋家再能藏,还能藏到地底下去吗!只要那刺客不死,她就胜券在握!
可如今蒋家扔出替死鬼以此脱罪,顾知微心中知道凶手是谁却不便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蒋家一个金蝉脱壳!实在是气人!
这侍卫在下面跪着,偷偷看了顾知微的脸色,连讲话都哆嗦:“太后娘娘明鉴,我们真是认认真真办事,没有放过一丝遗漏之处,那刺客无一活口,我们就是想问话也问不了啊,还请太后娘娘息怒!”
“死人不会说话,他身上的东西难道也不会说话吗!”
顾知微正在气头上,当即拍案而起,怒斥道:“一群废物!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也不动脑子想想那些刺客和本宫无冤无仇,为何要入宫行刺!”
侍卫长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难道是受人差遣?”
“这还要本宫教你吗!”
顾知微一甩手,紧皱眉头:“所有侍卫办事不力,罚俸三个月!另外全宫上下加强防备,若再有行刺之事发生,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长不敢多言,只能连连点头。
当日蒋浩的人便回府传话,说宫中的守卫加了三倍不止,想再探查情况难如登天。蒋浩心中一惊,怕顾知微还有动作,当即穿好衣服一拜慈宁宫。
一进屋,蒋浩又端出那副慈爱的嘴脸,关切道:“这些日子蒋家事情太多,一直没得空来探望太后娘娘,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隔着屏风,顾知微仍做出虚弱模样,心里却厌恶至极,话语暗藏机锋:“蒋家事务繁忙,又没有能担当大任的小辈,
全靠伯父一人操持的确辛苦。”
“这几日宫中不安稳,想必伯父也有所耳闻,不知伯父有何见解?”
前一句是暗讽蒋家,后一句则是试探。
蒋浩果然噎了一下,面色闪过一丝不悦:“太后娘娘严重了,我一个粗人哪有什么见解,家中几个孩子是淘气了些,但好在品行端正,是难得的好孩子。”
“伯父还是多操操心在小辈身上吧,依本宫来看,好孩子可不会不顾礼数进宫大吵大闹,好孩子可不会公然之下与外男纠缠不清。”
顾知微冷笑一声,句句戳着脊梁骨,蒋浩只能苍白辩解几句,大概也觉得那些事丢人,忙不失迭的走了。
他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傅砚修就进屋来,见她神色不好,问道:“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顾知微摇摇头:“有时我真是恨,恨他们有两副面孔,恨他们草菅人命,也恨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把本宫当傻子玩弄。”
傅砚修一手搭在她肩上,轻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把话拨偏:“受伤的人是孤,刺客原本也没想对太后娘娘动手,太后娘娘又何必如此动气?”
话语间,二人的距离已经靠的极近。顾知微的衣服刚熏过香,发丝都染上了淡淡的花香,傅砚修逼得她退了又退,直至贴近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