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遂可不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冷笑道:“蒋大人舌灿莲花,我说不过你,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已将此事传信给陛下,等消息到了大邺,陛下心中自有定夺,到了那时,陛下一查便知。”
闻言,蒋浩心里一惊,他是想过这严遂不好隐瞒,眼下人死了,原本大可以全推到那周家的蠢货身上,不成想顾知微反将一军,叫桃蕊改了口,重新审案也就罢了,还非要弄出一副什么画像来,不明不白的,分明就是叫人故意起疑心。
严遂本就不好摆弄,之前几次失手已让他耐心消磨,这回借刀杀人的事情若真被傅钰那头查出来,两边保不齐就会当场决裂,到时顾知微不容人,大邺更不会容人,诸般算计都是竹篮打水,恐怕还会丢了性命。
想到此处,蒋浩杀心更甚,他总觉得严遂是个祸端,这人聪明的厉害,绝没有可能为摄政王所用,与其横在他们二人与大邺中间,不如趁早除去,以绝后患。
蒋浩在他身旁坐下,信誓旦旦道:“严大人实在是多虑了,那掌柜的和我蒋家毫无渊源,我无缘无故害他作甚,更何况宫里盯我盯得厉害,我这时候出来杀人,那不是就等着太后起疑吗?你且放心吧,我与王爷既与陛下说好,就绝不会反悔,做出不利大邺之事!”
严遂听了,只冷哼一声,无甚表示,也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就淡淡说了几句,叫他们好好办事,安守本分,转头就走了。
蒋浩无法,安抚完了这头,还有另一头等着,赶紧换了衣服,备好马车,到摄政王府寻谢淮宴去。后者也正听说了传闻,等蒋浩把严遂之事一说,谢淮宴轻蔑道:“傅钰养的一条狗罢了,还敢如此耀武扬威,置喙本王。”
蒋浩也很不满:“可不是吗,这都多少次了,咱们看他是大邺的人,给那头的陛下几分面子,每每以礼相待,可他呢!不是大呼小叫都是阴阳怪气,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真以为自己是碟子菜呢!”
说到此处,他又有些忧心:“王爷,他这会儿怕是把信都送出去了,咱们没有路子,想拦也拦不了,若是那头真被他教唆的起疑,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不妨事,”
谢淮宴面不改色:“反正那贱人也未言明是你,一幅画像罢了,世间之大,长相相似的只多不少,他想凭着这个给咱们定罪,绝不可能,若傅钰真问起来,咱们只管说是巧合!”
“倒是这个严遂,不是个好货,得想个法子赶紧收拾了他,这事也不能再拖,必须趁早解决!”
闻言,蒋浩连连点头,严遂一日不除,他和谢淮宴便一日不能心中安稳,为解当务之急,二人就此商量一番,从一众死士里挑了个最合适的,把一切打点好,身份文书一应俱全,次日一早,便叫他到大理寺去,只说自己才是周家一案的幕后主使,在外潜逃多日,被人发觉了行踪,无奈之下,只好回京请罪。
大理寺卿这回可是学聪明了,他也觉得这个节骨眼微妙,又谨记顾知微的嘱咐,不敢轻易再相信,还特意出去调查了一番。无奈蒋浩和谢淮宴手段高超,早已买通了上下,二人合力想把此事藏下去,又怎会轻易叫他找出马脚,如此等了两日,大理寺卿无功而返,从街坊四邻到亲朋好友,全都筛查了一遍,竟没有一处是对不上的。
他无法,京中的流言需要平息,太后娘娘和皇上那边也得有个交代,索性趁着翻案,把周家哥儿,桃蕊二人重新带上来一起提审,以示公正,大理寺卿还真问了桃蕊那遥遥一面见的可是此人,但桃蕊哪真的知道谁是幕后之人,更没见过蒋浩,稀里糊涂的便点了头。
这般闹了数日,总算尘埃落定,有了个清楚明了的结果。周家哥儿被冤枉是真,但动手打人闹事也是真,大理寺酌情轻判,减了他一半的杖责,关大牢去了。至于桃蕊,按理说她逾越规矩,上殿面圣,无论结果如何,都是要以死谢罪的,可顾知微念她肯开口声名是非,索性免她一死,其余的都大理寺卿接手处理。
而蒋浩和谢淮宴安排过来那人,辩无可辩,唯有死路一条,只是年关将至,不好问斩,也一同扔进地牢里,等着开春时发落了。
就此,京城里总算是消停了一些时日,一切看似回到稀松平常的模样。唯有蒋南嫣,日日在府上挨着,一来是为了病痛折磨,二来是顾知微时常派太医探望,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
几个月过去,有宫里送来的药顶着,她倒是没留下什么病根,这几天已然能走能跳,又成了从前那副大小姐的模样了。
还不等她有机会上街招摇,慈宁宫得到消息,特派春彩过来一探究竟,她到时蒋南嫣正被丫鬟扶着在湖边喂鱼呢,看脸色白里透红,说话也是声量有底,一副身子好了,没有大碍的模样。
“蒋姑娘安好,”
春彩轻咳一声,蒋南嫣吓了一跳,她眼珠一滚,赶紧做出一副大病初
愈的虚弱模样:“南嫣给太后娘娘见礼了,有劳娘娘记挂,只恨我这身子柔弱,怕外出着了风寒,就不进宫给娘娘请安了。”
春彩笑道:“这都是小事,奴婢今日前来,是为太后娘娘传话,今早太医院回禀,姑娘的身子已然大好了,眼下先帝冥诞之事未完,姑娘既已被选中,自不好随意换人,这是娘娘特命奴婢接姑娘入宫去,不日便能去祈福侍奉了。”
“这,这怎么行,”
蒋南嫣心道不好,摆手推脱:“身子好没好,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方才我还头晕恶心呢,怎么住的了寺庙这等清苦之地。”
“蒋姑娘慎言,庙里供奉的是先帝,皇恩浩荡,怎会清苦?更何况姑娘病时,用药如流水,都是从皇宫里支的,姑娘不感念天恩,怎的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实在是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