览山手指轻敲弯刀:“用她来威胁顾怀瑜不是更好?”
“威胁顾怀瑜?”欧阳甫气的七窍冒烟,狠狠的说道:“览山,你虽是李靖国的儿子,但是李靖国为什么把你送来京城你不知道吗?这些年,你虽是我伴读,但我待你不薄。”
他一字一顿道:“时至今日你竟然要置欧阳府和我于死地吗?”
一番话,恩威并施,览山倒是露出几分哀伤:“我何时曾这样想过?”
“欧阳家深受皇恩,为朝廷办事,可是府里的伴读竟然绑走了摄政王的妻子!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欧阳家!通敌叛国?”
“览山,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你想过欧阳府,想过父亲,想过我吗?”
欧阳甫说这些话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都崩起来了。
一旁旁观的沈姒,看的实在是迷惑,怎么这个大公子看上去阴柔女气,反而一身正气?
实在是不像是奸佞之臣。
览山被欧阳甫的话问得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回道:“我绑我的,与欧阳府何干?通敌叛国的帽子不会落到欧阳府的头上,后果我一人之力承担。”
“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欧阳甫气得整个人浑身颤抖:“这事你说不会就不会吗!从你踏出第一步开始,整个欧阳府就已经被你拉下水了!”
“更何况,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绑架王妃,却不能阻止你带回王妃,更是罪加一等!”欧阳甫走到沈姒跟前就要解绳子:“我们现在回去,一切还不晚!”
虽说还是免不了受些刑罚,但到底算是悬崖勒马,勉强可以逃过死罪。
他刚碰到绳子就被览山扣着肩膀,直接甩了出去,欧阳甫整个人摔到木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览山死气沉沉的眼里满是杀气:“我告诉你,不可能!”
人他已经绑了,私章眼看就要成了,现在放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三步并两步,一把拽起沈姒:“我现在就走,往后是死是活跟你们欧阳府绝无半点干系!你我二人,就此两不相欠!”
欧阳甫被览山的话愣在了原地,一脸欲哭不哭的哀伤看着览山。
剩余的南疆武士跟着览山一起出了门。
眼看人就要不见踪影,欧阳甫踉跄站起喊道:“摄政王的暗卫就要找过来了,你以为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听到“摄政王”,沈姒扭头看了欧阳甫一眼,随即手腕上的绳索收紧,她被览山猛地往前拽,娇小的人整个身子都在打晃。
轰隆的雷声撕破天际,骤雨轰然而至,览山他们没有蓑衣,一行人瞬间被淋得湿透。
览山回头看着欧阳府说道:“我在欧阳府呆了一十又二年,这些年承蒙公子照顾,但是身为南疆人,永远不会对中原俯首称臣。我会听从长生天的召唤,回到我的家乡,率大军踏破京师,洗刷云山之辱。”
他不敢再看欧阳甫的眼睛,声音阴森发涩:“下次再见,便是兵戎相向,但我不会杀你的。”
这是他能为公子做的最后的事了。
随后,便拽着沈姒,踏入了茫茫暴雨之中。
雨水将沈姒浇得湿透,沈姒的绣鞋踩在泥水中,听刚才的话,览山算是下定了挥军北上的决心。
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离开京都,回到南疆古苗的部落。
冰冷的雨水带着寒气侵入全身,沈姒冷得牙齿打着颤,浑身的冷意比不上心里的恐惧。
要是真的被顺利带离了京都,顾怀瑜还怎么能找到她?
她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出了京都,变故只会更多,她真的不会死在去南疆的路上吗?
变数太多,所以绝对不能离开京城。
可沈姒放慢走的步伐,便又被览山拽紧了绳索,绣鞋在泥洼中溅起水花——离不离开好像由不得她选择。
走了很久之后,沈姒才反应过来,他们之前躲藏的地方是欧阳府自建的寺庙。
和大公子割袍断义,便没有了欧阳府的庇护,他们需要换个地方藏起来寻找时机出京。
览山躲在巷子里,啐了一口:“他娘的,还真是个王妃?京城这么多年,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的兵。”
何止是兵。
京都到处都是穿着银甲的侍卫,披着蓑衣的衙役和穿着鱼龙服的锦衣卫。大雨滂沱,戒备没有丝毫松懈,仍然在加快人手地毯式的搜寻。
览山阴森的目光看着淋的湿透的沈姒。
大雨倾盆如注,沈姒散乱的发丝贴在脸和脖颈上,脸色苍白的厉害,一双蜜棕色的杏眼却仍然水润发亮。
卷翘浓密的睫毛垂落遮住小半,女娘低着头安静的没有说话。
览山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沈姒说道:“我非常的讨厌顾怀瑜。”
“...........”
沈姒的肩膀剧烈起伏了两下,但还是垂着头,雨水顺着睫毛滴滴滚落。
整个大梁有谁不讨厌顾怀瑜吗?
“公子讨厌顾怀瑜,是讨厌他挟持幼帝,监国摄政;我讨厌顾怀瑜,是因为他竟然一个人把快让虫蛀空的
大梁烂摊子收拾掉,连往年吃紧的国库竟然还能拨出给西南的军饷!”
他恶狠狠地说道:“我恨不得将这个瞎子千刀万剐!”
西南有了军饷,就能更换军中已经快废弃的军备器械,边疆稳固,相当于让南疆攻入西南的城墙再一次加固了。
对着坏人多说多错,塞申斯决定保持沉默。
下一秒,却听到览山问道:“顾怀瑜调动这么多人来找你,看来很在乎你?”
沈姒再反应迟钝也清楚,现在和览山对着说无异于自讨苦吃,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是父亲为了拉拢他才迫不得已嫁给他的。”
“我知道。”览山看着沈姒笑容诡异阴森:“你倒是要感谢我,就你出那个狼窝。”
沈姒沉默,没有理他。
“权势滔天又怎么样?”览山略微探出去扫了一眼,带着沈姒躲避搜查的侍卫:“不还是找不到你。”
冒着滂沱大雨,走到一户人家,一个老头闻声开门:“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