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甄会好的脑子一下子不够用,只得双手托着腮帮子发呆,怎么办呢?一筹莫展,她眯着眼在院里踱步。以前,若是家人过生日,无非是做些美食,再加上甄会好有声有色地讲述离奇、荒诞,还有些搞笑的故事,大家一起吃喝、说笑、玩闹,一屋子人眉开眼笑,喜洋洋。哎,可这回不一样,寿星是赫赫有名的毅王,村姑没见过世面,不知送什么礼物,更担心自己会出洋相。
“厉害的二姐是不是感觉黔驴技穷?”海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难道厉害一姐知道是什么事?”好姐妹及时出现,甄会好松了一口气。
海棠将手指曲着,挡住双眼,学小女孩假哭,接下来似笑非笑,双臂往前伸,脑袋微微一偏,“嗯哼……”
真给力!甄会好笑了,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又给一姐爱的抱抱。若是她不出现,或许自己真的会急哭。
“厉害姐”小有名气,客人络绎不绝,不乏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有人知道皇帝的生日,自然也知道毅王的生日,因此,海棠听到后,对几位姐妹交待一番,匆匆来到王府。和那位喜欢作,无法无天的小姐同在一个屋檐下,挂名王妃绝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很可能有危险。二姐有麻烦,一姐怎可能置之不理。
对于送什么礼物甄会好先前心里纠结,奢侈品?村姑王妃不会欣赏,想着“只买贵不选对的”行不通,这根本代表不了心意。再说,有钱人奢华的生活超乎姐儿的想象,当然她也舍不得自己仅有的一点儿家当。想来想去,只有独一无二的寻常之物最合适,生日蛋糕?说得轻巧,不好办哪!条件受到限制,想要做出美味的糕点绝非易事。甄会好因身体原因,本来有所顾忌,有一姐在身边,对姐儿有威胁的糖和甜食自然不成问题。心动不如行动,时间宝贵,每一分都耽误不得,她俩顾不上天已黑,连忙赶去“厉害姐”。此时,暗夜心慌慌,外面不安全,况且那座青楼虽有所改变,仍被刻着妓院的烙印,难保不会有歹人作恶。竹苑的侍卫怎能放心,幺幺零和叁叁叁跟在后面,幺贰零向主子和德叔汇报情况。钟离珣与何德心里明白王妃出府的原因,同时有些担心王妃会送与宫中那位一样的礼物,虽然他们也喜欢“小鸟”,更期待能出现不一样的惊喜。
海棠提做过多种美食巴结领导,感谢华姐放权,不干涉任性一姐胡闹。多亏华姐是吃货,使得一姐无顾虑,没有压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姐提议做生日蛋糕,这也是她前些日子产生的想法,遗憾自己只是对此有一些了解,从未实践过,属于纸上谈兵。身为“高管”,要处理许多事情,暂时腾不出时间来琢磨此事,想在闲暇之余拜二姐为师。祸兮福兮,上天怜惜,今日的甄会好,另一世界的安好懊恼自己来不及给弟弟做喜欢的美味蛋糕,就被眼前这位鲁莽又冒失的姐儿祸害,也让姐们见证奇迹。择日不如撞日,就让二姐趁此机会大显身手。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条件受到限制,可以开动脑筋,敢于创新,这些问题难不住厉害姐儿。
甄会好做过多次,还被小弟点赞,此时的二姐心里七上八下,身边的物品与曾接触过的不同,一切重头来过。好吧!尝试在不同的时代,这种诱人的美味是否依旧停留在记忆深处。开工啦!纯天然有机的鸡蛋、牛奶、面粉……一应俱全,看到罐里的糖,二姐愣了一下,恍如隔世。那些工具差强人意,今非昔比,只能退而求其次。这等好事儿自然少不一姐做帮手,比如将蛋清打散之类的苦差事,某人责无旁贷。工序一道接一道,两人配合默契,干得热火朝天。呵呵,姐们因地制宜,问题迎刃而解,一切工作准备就绪,银容器有点儿好笑,底部和周围涂上泥,再架在火上慢慢烘烤,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让人期盼的美食出现,香甜味道弥漫开来,取下可拆可安的四块板儿后,将蛋糕用剑身托住,使它慢慢从容器中现身,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哎呀,可惜表面有些烤焦了,吃起来嘎嘣脆。这样的结果不算太糟,失败是成功之母。再接再厉!第二次,第三次……绝不放弃!其步骤、用量都做详细的记录,小心控制火势,有志者事竟成!第十次,新鲜又美味的蛋糕出炉。在等待的过程中,一人还学吹笛,从一开始只能吹响,再到勉强能吹成曲子,真不容易;另一人认真学做蛋糕,工作、学习态度极认真,心无杂念。香,太香啦!不少看客的馋虫被勾出,口水几乎要流到地上,他们探头探脑,幺幺零和叁叁叁在门口守着,严禁大家喧哗,随意出入,因此未对姐们造成干扰。实验这么多次,心里有八分把握,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整个人累得趴下。二位姐儿睡了一个时辰,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接连做了五次,前一次成果马虎过关,后三次的都让海棠找回记忆中的那种感觉。最后出来的蛋糕大家没有尝,其形、其色、其味令人满意,蛋糕柔软有弹性,二位姐儿为付出的努力点赞。再说,已无一个鸡蛋,一杯牛奶,该罢手了。活儿基本完成,后续工作不费神,姐们挺开心的。看着王妃如此辛劳,侍卫百感交集,王妃的手被湿的粗布包着,不曾伤到,手臂就有些遭罪,几处被烫红,幸亏伤得不重,感谢老天保佑。
钟离珣并没有大摆宴席,只是小聚,主要请的与家中三位女子相识的客人。与金贞儿有来往的两位官家小姐,看在毅王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和某人套近乎;大多数客人是和甄会好有交情的,有的是不请自来;韩可可没有什么闺中好友,当聿山公被贬为庶人时,有些人担心受牵连,不再与韩家人来往。小姑娘渐渐地看开了,势利小人不稀罕,她切身体会到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然,她不是孤零零,姜豪和肖辉正与她开心交谈,话题是围绕着爱捉老鼠,喜欢烤排骨的“旺财”。他们数次出入王府,她没有歧视乡下来的穷小子,这与金贞儿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俩和她有过几回简短的对话,相处比较自然,也还聊得来。
英禾公主兴冲冲地来到王府,东张西望,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闷闷不乐,耷拉着脸不吭声,厉害二姐不在府里,真是无趣得很。她百无聊赖,来到竹苑,看到熟悉的小鸽被别的鸟儿包围仍是神气十足,心里直乐,“好大的架子,真以为自己是鸟中之王呀!”小鸽竟然看她一眼,接着小脑袋一偏,然后飞到屋檐下的笼中。“人来也不惊,不错嘛!好鸟儿,给本公主笑一个。”没戏,小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公主大度,并不生气,道出二姐曾在那些画中留下的诗句。只要她讲得正确,小鸽就“咕咕”叫着,让她开心不已。
宾客好奇韩可可会成为毅王的干妹妹,不少人更好奇凌燮和带来的礼物,因为毅王并不收礼,只是这一份属于王妃,大家翘首以盼。对于王妃不露面百思不解,也有足够的耐心。三个多时辰过去,只有与金贞儿有来往的那二人离开,其他人等候王妃现身……时间一点点流逝,甄会好和海棠的身影慢慢进入大家的视野中,一人小心捧着精心制作的劳动成果,另一人吹着让人心情愉悦的欢快乐曲,走在她身旁,二人进入花厅,海棠把手中的蛋糕放在桌上,等待众人点评。甄会未让笛声中止,她反复吹着同一首曲子,跟在她身后的幺幺零心里记着此时是王妃吹的第三遍。
耳目一新!宾客听着乐曲,欣赏着别样礼物。这份生日蛋糕确实耗费二位姐儿不少精力,其周围涂少许蜂蜜,将已风干,适当修剪后的玫瑰花瓣贴在表面,组成“一生平安”。蛋糕的上面抺着一姐做的草莓酱和橙子酱,摆放着经刀工处理后的水果。中间是一支手指粗细的红烛,微风轻轻吹过,烛光摇曳,蜡烛油慢慢落在银花烛台上。无人明白王妃如此这般用心良苦,是今日的寿星与她心中的那人长得很像。特别的日子,更触景伤情,心痛不已,她自己想给某人美好的祝福。
英和公主看着由水果拼成“生日快乐”,将注意力集中在乐曲声里,慢慢地,断断续续哼唱“生日快乐”。一会儿,歌声随着笛声一起停了下来。甄会好与海棠开心地鼓掌,为冰雪聪明的公主点赞。二姐把蛋糕捧在毅王面前,一姐在旁边作出说明,寿星许愿之后,轻轻将蜡烛吹熄。侍卫拿来匕首,一姐用手比划,宾客看到毅王把生日蛋糕一分为二,拍着手笑了,因为大家想要品尝这份难得的美食。一姐担心某人食物过敏,便笑着提醒大家。为何发笑?时间太紧,顾不上做刀叉,只好用筷子代替。
无比可口!刑武厚着脸皮说自己的生日是八日之后,想拜托一姐再做一份。想得美!好几人将花瓣甩在他头上,包括英禾公主和刑敏,因为他的生日在上月已过。好烂的借口,想吃蛋糕提前打招呼呗,当然,这要看姐们是否有时间。年轻人笑着,闹着,金贞儿不高兴,指出村姑吹错两个音,海棠笑道“初学者,不易,能一心二用,更难得。”钟离珣听着,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夜深沉,客人散去,王府恢复寂静。
看着甄会好手臂的烫伤,钟离珣甚是心疼,好想将熟睡中她拥入怀中,只是自己言而无信使得贞儿伤心,不可一错再错了。这位王妃终究于王府无缘,曾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短暂拥有已是一种幸福,珍藏于心足够让自己度过余生。他默默注视着熟睡的身影,半个时辰后,俯身在她额头深情一吻,在黑夜中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