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喜笑颜开,安心在家中作画,要求精益求精,有时一幅图要画几遍,直到自己满意。一姐心中有几分担忧,那人在他毁了容,处在人生低谷时,没有丝毫眷念,毫不犹豫离去。现在主动找上门,这是好女人吗?姐儿担心他的心境有所改变,担心被不怀好意的女人拖入泥潭。她提醒道:“你的前妻对真容抵触吗?只要天气慢慢变热,这面具就用不了,心里要有准备。”胡仁脸上的笑容消失,眼中的神采也消失。一姐接着说:“看人不能只在意皮囊,若是她不能接受则是另有所图。你要保护好自己。无论我们怎么做,不会让所有满意,那就让在乎我们的人满意。”他心里明白那人图什么,可是他不愿再次放手。
他在家中有意无意未戴面具,她避之不及。今儿借口头疼,明儿说不舒服,躲在房中不现身,也因此避开了家务活。眼不见为净,胡母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到了饭点,胡仁把饭放在房门口,一会儿再收空碗。胡母心里如压着块石头,儿子不听劝 ,那就把那货当猫儿狗儿养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脸上敷着那玩意儿感觉不舒服,他索性不用了。二位厉害姐不介意,大姐对他无比崇拜,“五大”待他友善,他的画作有人赏识,这辈子没白活。
这段时间,她尽量避开他,或者不敢正视眼前之人。偶尔她外出,回来时眼角含春、满心欢喜,对他格外冷漠。胡仁的心冷了,这种表现他曾见过,自己被毁容,没了收入,她便出去偷情,奸夫是她表兄,空有一副皮囊的废物。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因此选择和离,家当八十六两全部给了她。这次她既然回来,他选择原谅,然而她做了选择就不能再犯错,他绝不容忍。现在发生这样的丑事,他明白她打的什么算盘。宽容不是懦弱,把他当傻子一样耍,真能如她的意吗?
次日,一起祸事让他始料未及:十名乞丐因为食物在河边打了起来,把路过的母亲撞进河里。听到声响,乞丐才明白闯祸了,他们不会游水,只好大声呼救,有的人冷眼旁观,有的人高声喊“乞丐该死”,几位路人以为落水的是乞丐。等到好心人把人救上来,胡母早已没气儿了。有人认出了死者,让乞丐抬去请罪。
十名乞丐跪在胡仁面前, 一个个磕头请罪,愿以命抵命。胡仁还没回过神来,她即时出现,有意让乞丐误会是女主人。她故作善良大度,让乞丐们离开。他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他的心好疼。母亲反对她再次进门,是他执意把人留下,以致酿成大祸。终究是儿子错了,罪无可恕。
深夜,蓝天悄悄出现,告诉他那位好心人的身份,正是屋里恶妇的表兄。她表兄下水的用意是不救人只捞尸,十名乞丐是他安排的,他露脸也是想博一个好名声。蓝天那么快注意到他,是因为他自寻死路。一个吃软饭的货竟然打起一姐的主意,她并不知道,他的邪念被蓝天察觉。F4仔细一查,明白一些事。至于如何处置,先征求仁兄的意见。胡仁万念俱灰,他先前对好心人存有几分感激,看来真是笑话。既然是“奸夫yin妇”,杀人凶手,不可饶恕,恶妇交给仁兄,恶男就劳烦帅哥了。他被丢进河里,那十名乞丐一个个也被踹入河里,乞丐们没有说谎,他们不会水,靠着一根绳子爬上来捡回一条命。至于恶男,水性不是很好,好不容易游到河边,手臂一麻使不上劲,最后无力死在河里。当他的尸身被捞起,大家见到他脸上刺着“假仁假义,罪有应得”,捞尸人直呼“晦气”。头一天被人称赞,一转眼就遭人唾弃,老天自有公道。
胡仁简单办了葬礼,来吊唁的不多,却是很重要的人,“五大”和“三粗”都来了。厉害姐妹见到胡仁前妻,那位举止轻佻,一看就是不安分的,真是好白菜让猪拱了。恶妇的眼神总是停在帅气男子身上,懊恼自己命苦。有了出色的男子,无能表兄早被抛之脑后。她喜滋滋地端茶送水,殷勤地嘘寒问暖,帅哥视若无睹,当她不存在。她不介意,只要对方能看到自己就行。她如苍蝇惹人厌,F4怒了,这“苍蝇”不屑打死,赶走就是可以的。她一靠近,一杯茶水便泼了过来,换了衣裳出来又被泼了。换了四次衣裳,她没有换的,只能待在屋里,这下子消停了。胡仁苦笑,笑自己有眼无珠。
客人走后,F4和老爷子派来的十名下人,还有那十名乞丐趁着天色渐暗,将胡母安葬。乞丐没想害人,却出了人命,他们只能赎罪。胡仁失魂落魄,在母亲坟前坐了一宿。寅时,他伤心欲绝地离开。
恶妇不顾胡仁丧母之痛,打听客人身份,主要是那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他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她撒泼,无理取闹,冲着那张能吓死人的鬼脸,她吃定他了。
以前,那人的所作所为会让他心痛,恨自己无能,没能给她安稳日子。现在不一样,不在意心就不会痛,既然只能同甘,不愿共苦,那么所有的苦一起受着。
接下来的二十天,他潜心作画,偶尔戴着大街上买的白色普通面具出门。他行为反常,蓝天放心不下,让F2号暗中守着。小帅哥发现那恶妇竟然给仁兄下毒,是能使人变成傻子的慢性duyao。胡仁知道后只是笑了笑,如没事
人一般。
这天,阳光明媚。他兴致勃勃带她爬山。山上有好东西,若是遇到,转手赚大钱,她心动了。他真的很好,吃的喝的及时奉上,她累了他背,直到他累了才休息。一瞬间,她是被感动。过了两个时辰,两人来到山顶,登高远眺,心情舒畅,吃好喝好,感受着暖暖的阳光。她怎么也不想到他会如此疯狂,他拉着她跳崖,她想要挣脱却使不上劲,最后几口吃食中有剧毒,两人坠入万丈深渊。
三日后,二位姐儿得知这一噩耗,心情无比沉重。无人责怪F2号失职,胡仁故意把他打发走的,给一姐送的信其实是三百两银票。胡仁曾和蓝天谈过一次,蓝天理解为交心,没想到是遗言。仁兄在纸上写下八字:识君幸甚,祝君安好。他留下二十份画作,一姐挑选出其中六份让小姐妹加上文字,选中的最后一幅人物图只在图一,图二有景无人,并无图三,图中植物是桃花。“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姐说着,姑娘写着,不少人看着,大家的泪水悄然落下。蓝天的情绪原本不轻易受影响,此时,他的眼眶泛红。
房东憋着一肚子火,看到租客留给自己的礼物,怒气一下子全消。不久前,胡仁买的银钗,镯子等物品基本上算新的,全部留给他。屋子里的用具八九成新,正好可以留着自己用。租客人品也不差,这对母子可惜了。
胡仁带前妻上山前,特意将她的首饰取下,换成彩色发带,手腕上戴着编绳,这是他初见时她的装扮。她晓得他好,只是终究抵不过心里的私欲,连累老实的胡仁走上不归路。
“款爷”得知胡仁不幸身故非常惋惜。他见过无数美人,感情从未被束缚。仁兄竟然被一黑心妇人纠缠致死,这是多么不幸。“款爷”注意到力大如牛的大姐,眉目如画的一姐,俊朗挺拔的蓝天。大姐一边劈柴,一边哭着,还骂仁兄“猪脑子”,辜负大家的真心,闻者伤心不已。大家知道若是胡母不出意外,仁兄不会做如此极端之事。
一姐见到儒雅如学者的“款爷”,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仁兄的心血配得上那双明亮的眼眸。姐儿感谢他慧眼识珠、慷慨解囊,她将未整理成册的和只有图无文字的画作共二十二份都免费送给“款爷”。东西是否珍贵在于珍惜它的人,也只有珍惜它的人才适合拥有。
厉害姐如此慷慨大方,“款爷”被感动着,这份沉重的礼物他会珍藏。既然姐儿做着善事,自己出应该出一份力。具体该出多少钱要想想,他带着这些画作怆然离去。
“款爷”回到家中,用复杂的心情看着仁兄的遗作,当他看到“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时,心里很不好受。那次匆匆见面,没想到竟是此生唯一,怎能不让人遗憾。仁兄说得没错,欣赏只有图和图文并茂的画作完全是两种感觉,准确说有了这些文字,画中人物便有了灵魂。胡仁诚实、认真、执着,用作品说明这世界他来过。按一姐的话说仁兄做人“平凡不平庸”,做事“感性多于理性”。真是可惜,留给双方的时间太短。
一姐收到了一迭银票,是“款爷”支付的买画钱。其中八份按单价两千两计算,另外十四份只有图的每份六百两,一共二万四千四百两。巨款是“款爷”亲自送来,是为慈善事业,也是对逝者的慰藉。
既然有“款爷”金钱支持,合伙赚钱吧,姐儿以技术入股,做生意,钱生钱。对于和一姐合作“款爷”不反对,传闻中的厉害姐如何厉害,他想要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