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漠是钟离珣的小堂叔,二人年龄只相差一岁,他是堂嫂嘉懿夫人养大的,按辈分算是钟离书的叔爷,因此年轻人一口一个“漠爷”叫得亲热。漠爷有自己的不幸,其母中奇毒,舍命产子。孩子身体带着毒,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是泡在苦水中长大的。虽年已三旬,面容、个头如十三四岁孩子一般。有时身上长疹子,奇痒奇痛。对花粉等物过敏,京城待不了,他只能在这边城暮州生活,看漫天黄沙。钟离书此次回京就是去拿药的,奇毒无法根治,药丸只能缓解痛苦。钟离漠默默忍受着病痛折磨,不向命运低头,因为钟离家族没有懦夫。
嘉懿夫人没有想到在偏远之地能遇见阳光等人,心中自然欢喜,热情地为远道而来客人接风洗尘。大家相谈甚欢,阳光、一笑对毅王妃多少有点了解,卫锁儿对二位姑娘很佩服。此时的聊天话题离不开厉害姐,说起她们眉飞色舞。虽然他们所处之地尽管偏远,有时还能知道姐俩的消息。虽然是道听途说,他们仍是余有荣焉。此时,钟离书才明白过来自己眼瞎,那两位没规矩的正是厉害姐妹,唤自己“小帅哥”的正是义母王妃。
阳光愧对夫人和钟离漠,与漠爷症状相似的病患,服过他的药都已病愈。唯独“漠爷”身上的奇毒看似不打紧,不会要人命,可是找不到对症的解药,漠爷总是倍受煎熬。
阳光知道自己的见识有限,想要多走多看多学。一笑对医术产生兴趣,想改变“刽子手”身份。卫锁儿不满足在动物身上动刀,有的人只要动刀就可以活下去,可是无人同意他的说法。对于迫不得已在病患身上动刀,姐儿不质疑,还挺佩服他的勇气。既然二位姑娘支持,他有什么怕的,即使这条路漫长,至少自己不是独行。阳光提议远离京城,了解更多的病患,提升自己的医术。学无止境,阳光决定历练,一笑和卫锁儿用行动支持。三人各有所长,相互结伴而行,相互交流经验。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他们跟八旬老者交流学习,十四岁学徒的质疑也让他们思索试验。
二位姐儿讲过一点与医有关的事,他们也见识了卫锁儿的本事,(无论人或动物,生病了都是病患。)姐说过用干净环境里的出生小蛆虫吃掉患者身上的腐肉,这样做比用刀子去除腐肉少些痛苦,也可用水蛭吸食病患身体的淤血。他们按照姐儿的方法试验着,首选是需要治疗的动物。对于无人理会的,死因不明的尸身,他们也悄悄地动过刀,世人很难理解,前行之路荆棘密布。
嘉懿夫人问了关于厉害姐近期的事,三位求知者只是道听途说,没想到钟离书对于一些细节更清楚,他晓得厉害姐,也晓得二姐是王妃,只是没留意是哪位王妃,毅王府出现过太多别有所图的女子,他心中早已没有“毅王妃”这个称谓。
三位医术钻研者在暮州停留了十五日,诊治了一些病患,研究过几具新鲜尸体,也让有些人见识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位即将临盆的孕妇难产而亡,家主是阳光的旧识,他不忍自己的女儿和孩子就这样凄惨离去。三个月前,其女婿不幸病逝,此时又……真是噩运连连。经家主果断抉择,一笑镇定剖腹取子,大家震惊又欢喜。卫锁儿快速缝合伤口,阳光有点不甘心年轻的产妇就这样离开,一直帮她扎针,还坚持让侍女喂药,尽管似乎没什么用。卫锁儿缝合伤口时,阳光察觉到产妇的脉搏有一丝丝微弱跳动。开始以为是错觉,经过确认,搏一把是对的,她命不该绝,经过紧急抢救,把踏入鬼门关的产妇拉了回来。原本要办丧事,转眼成为大喜事。医者,真的了不起!家主一家感动得又哭又笑,阳光也感谢家主对他们大胆行径的支撑,理解和信任。大家悉心照顾产妇七日,产妇脱离危险,他们离开了。一笑手中的刀曾经夺人性命,这两次动刀为救人,首次是黑米,此次是这小子,他心里很有成就感。兄弟仨继续前行求索,为自己,为医学。
“款爷”的要求合情合理,画作无需拍卖,得的钱不少,一姐爽快答应。她心中感激,感激他支持扶贫事业。一方面,他欣赏仁兄的画,给了仁兄信心。另一方面,他算是大伙儿的衣食父母。这两天,小黑米发烧有些凶险,她放心不下,尽量多抽时间陪着宝宝,“款爷”自然见不着。再说,胡仁并非时时刻刻呆在店里。按照约定,大门口的牌匾上多出一朵小红花,“款爷”或者他的人就知道是同意了。
胡仁有时出现在大街上,观察形形色色的行人,主要是观察他们神情,感受他们的想法。有时呆在家里,一坐就是半天。若是兴致来了,半夜提笔作画也是有的。
“款爷”将第一份画册暗中做了记号,然后交给一位自己认识的画师临摹。他没有体会错,果不其然,无需瞅记号,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的图对他的感受完全不同。临摹的图仅仅只能是观赏,这样也好,观赏画作为贺礼送给自己的侄儿。
新的画册如期到了“款爷”手中,他看着画不禁笑了。其实不仅是他,当时,姐妹们看着画时也笑场。这是到了原始社会吗?画中人穿得“性感”,所处环境十分简陋,几乎是天为被地为床,图中除了人物,有太多随处可见的野草。难道是仁兄玩性大发?“款爷”被感动着,因为图中诗句“野火烧不
尽,春风吹又生”,无人理会,任人践踏的小草有了意义。这笔钱花得值,真的很值。
以前,有一些对“厉害姐”多有鄙视,侮辱的纨绔成了这儿的客人,郝多就是其一。郝多、花娇,还有花木有种微妙的关系,表面上家人其乐融融,只有郝夫人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花木内心纠结,一方面厌恶姐夫对自己动手动脚,一方面孤独时,不该有念头又冒了出来。因此,他总是在“拒绝”与“接受”中不断纠结。郝多心情不错,对花娇和美妾都是和颜悦色。郝侍郎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将一家胭脂铺交给儿子打理。郝夫人脸色有一丝丝缓和,儿子是自己后半生的依靠,只要儿子好,她不得不忍气吞声。郝侍郎的祖父是邢尚书伯娘的表哥,按辈分算邢尚书是郝侍郎的叔叔。邢尚书也是知晓这位大侄子的污点就是有不该有的心思,世上真有转世吗?该女子与郝渐心里的那人太像了,难怪他情难自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邢大人只能一声叹息。郝多光顾“厉害姐”是受幺爷和小叔,也就是邢尚书父子影响。既然要管理铺子,他来此学习如何待人接物,作为客人也当然是寻开心的。好吃好玩好看,谁不乐意呢?
二姐的空闲时间真不多,忙着雕刻,简易画,还有想其他事。现在她和韩可可,还有吕嫲嫲又在忙碌着,算是因为姐儿无意显摆的缘故吧,府中人深信不疑,姐俩能整出球这么好玩的东西,自然也能整出别的来。一帅哥从板车上费力搬下两个巨大包裹,费力放在门口,二姐也只能使出吃奶的去搬,没想到差点儿让自己摔跤。包裹里面是羽毛,准确是鸡鸭鹅的毛。虽是巨无霸,分量并不重。臭小子一个个变皮了,逗着王妃玩呢。被德叔赏爆栗的帅哥乐呵呵,因为当时王妃没生气,她享受着别样乐趣。
韩可可主动提出帮忙,真好,不愧可爱小妹,大家分工合作。二姐主要是负责清洗,画图样,做出说明。至于裁剪和缝纫都是韩可可和吕嬷嬷的事。经过不断改进,半个月后,深蓝色有暗纹的圆型沙发隆重登场。可可喜欢得不得了,为简笔画而来的英和公主见到后也眉开眼笑。这沙发有什么用呢?用指头粗的竹子做框架支撑沙发,放在马车上,提高生活质量。长时间乘坐马车浑身难受,这是二姐为嘉懿夫人准备的。还有一份礼物是羽绒服,府里有夫人的身材尺寸,姐儿有样品,难不住可可和嬷嬷。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吕嬷嬷知道王妃女红真不行。那有怎样,只要王妃愿意,不知有多少人想为王妃做衣裳。当衣服做好后,连同沙发一并交给毅王,叮嘱道“羽绒服尽量少水洗”。钟离珣还让德叔拿了一些补品、药材、日常用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新鲜礼物,包括十个防尘口罩。两车物品由幺贰零亲自护送去暮州。
金贞儿不得不离开香苑,若是呆得太久,其他病患会质疑香主的医术,这是她不愿见到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回到王府,在梅苑整天哭丧着脸。她问:“怎样才能呆在香苑?”一丫头随口说:“香苑除了病患,就是医者,总不能为了进香苑让自己生病吧。”
对呀,金贞儿兴冲冲地告诉义兄自己想学医。医者劳心劳力,钟离珣不赞成,她一再保证“不怕辛苦,不给王府丢脸。”她言辞恳切,他不得不同意。她也跟香主郑重立誓,沉溺爱情的姑娘如愿进入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