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老少妇人多少都勤帮衬着，花婶儿有个缝补的手艺，听说祖上在大户人家做过绣娘，谁家有个婚丧嫁娶的需要做被制衣的活计都找她，价钱也给的实在。平日里挑水砍柴的力气活儿村里的半大小子们都给包了，花婶儿家腌的咸鸭蛋和咸菜是有名儿的好吃，谁家孩子去给帮忙了回来必定捎着东西，大人们也都不拦着孩子们帮着干活儿。

秦庆知道花婶儿家葡萄怀上仔儿了，就打主意想弄一只，小姑娘过生日别的他也想不起来送啥，他买不起值钱的，不值钱送了人家也看不上，猫儿狗儿的小姑娘都稀罕。秦庆一边琢磨一边瞄着秦乔，想着怎么套话。

秦乔生着火，刷锅烧上水，准备着一会烧个蒜苔炒肉片，拌个黄瓜，再烤两个馒头，早上剩了半锅苞米粥，差不多够俩人吃的了。想好拿着几颗小葱一头蒜，出来院里坐板凳上，把东西塞秦庆手里：“帮着剥葱，”

“哦，那什么……”

“庆哥，”秦乔突然说，“啊？”秦庆看她一眼，

秦乔一边摘蒜苔一边慢慢说道：“周京京跟你不是一路人，你要是能听进去我的话，就收收心思。”

秦庆停下动作看她，秦乔接着说：“你要是想谈对象，让我妈大娘她们帮你留意留意，咱们附近几个村里的姑娘条件好的也不少，你以后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县城里找也不是找不着……，周京京家里在海市是有产业的，她要不是成绩够不上原本是打算出国的，就现在回海市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要是想不明白，以后有的苦头吃。”

秦庆听着秦乔的话，脸色乍红乍白，吭哧的说道：“你也不用劝我，我原本就没想着怎么着……我什么出身我自己清楚，要什么没什么，连个像样的营生都没有，养活自己还没着落呢还想别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乔把他手里的葱蒜拿过来搓了几下，弄干净了扔在小碗里：“人各有命，各有各的活法儿，不是谁就一定不如谁，我们得奔着够得着的地方努力，注定没结果的事，何必给自己画饼呢？”

秦庆听了猛抬起头：“那要是咱有那个命呢？……万一呢，我觉得周京京还挺好亲近的，对我每次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真没怎么看不起人……”

秦乔起身把东西拿回厨房，“我没说人家看不起咱们，我的想法也不能强加给你，你是我哥，我只是不想你吃亏而已。”说完径直进厨房做饭去了。

秦庆慢慢跟着她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问她：“你就甭替我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我是一定要出去的，我是想过去海市，但我现在确实没那么多钱，所以我是打算先去Y城找个活计，攒点钱再做打算。”秦庆看秦乔菜炒的差不多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擦了摆上，帮着秦乔把饭菜端到桌上，边烫着碗筷边说：“等哥挣了大钱，给咱家在县里买房子，你以后的嫁妆哥也包了！”

秦乔一口稀饭差点没咽下去，看着他不着调的样儿，无奈的说：“……那你慢慢存吧，我三十岁以前肯定是用不上的。”

秦庆一口馒头咬在嘴里，大着嗓门问她：“三十岁？为啥？你要当老姑娘啊？”

“三十岁就老姑娘了？”秦乔吃一口咸菜就一口粥，不咸不淡地回着话：“我考的要是跟我估分差不多的话，应该是去S市读大学。”

“学医？”秦庆问，他二叔有好几本药理偏方的草本，秦乔从小就爱翻看，八九岁就背的滚瓜烂熟了，医理学到多少不论，光识字就比一般大人要多得多，读了高中就想念医科大学，全家都是宝贝疙瘩一样供着的，就盼着自家也能飞出个金凤凰，以后上城里当上医生，那就真的光耀门楣了。

“……还没想好，S大也有别的不错的专业，我还在考虑……”秦乔吃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慢慢说道。

“你不是喜欢学医吗？还考虑啥？”

“……我学医要至少五年，如果以后想去好一点的单位，学位就要求的更高，大概还要读博士，那就起码还得八年才能工作……我想早点儿挣钱，”秦乔看秦庆又瞪起眼睛要嚷嚷，赶紧说：“也不能光靠你一个人挣钱养家啊，大伯他们年纪大了，不能总给人卖苦力吧？我也有我的责任……”

秦庆把碗筷往桌上一拍，嘴一抹：“你就是读书读傻了，养家是我们男人的事儿，你一个丫头片子，以后好好嫁个人家儿就得了，你想读书，一直读我也能供得起你！”

秦乔笑了笑，站起来收拾桌子，秦庆跟着帮忙接着说：“我知道我没你有本事，但真要是让你一个女娃养家，人家不得戳我的脊梁骨……”

秦乔把碗筷放灶台上，转身往外走：“你刷碗吧，把厨房收拾一下，我回屋看会书。”

“哦，……唉！我和周京京真啥事儿没有啊！你可别瞎想，回头让人家知道了笑话！”

秦乔翻了个白眼径直回屋了，自己哥哥太实在怎么办呢？毕竟是亲哥，胳膊肘也不能往外拐，回头找机会探探对方的意思，要是没想法就别拿老实人耍着玩，真让秦庆认了死里儿非出事不可。

秦乔回到屋里，走到书柜前

，弯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深色的小铁皮盒子，关上抽屉转身坐到床边，打开盒盖拿出一个布袋子，布袋下面是一张Y城证券的交易合同，打开袋子，里面有一张存折、一张银行卡。秦乔想了想，把存折拿出来，盒子盖上放回了抽屉里。秦乔打开存折，上面有一笔2万元的存款，这是秦乔现在除去股票，差不多手里所有的钱。

从上高中起，秦乔每个周末会去县里做两份家教，都是初一的孩子，家里条件都不差，费用给的都还可以。还有以前教过她的县初中的英语老师林佳，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手里接的翻译活儿转给她做，几年下来就存了一笔不算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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