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辞低声笑了一下,走在温既白身后,笑着说:“行啊,那以后就靠你罩着了。”
温既白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还真会得寸进尺,于是又拿起靠在墙边的棍子,朝着抽泣声的声源方向走。
大约上了几个阶梯后,温既白也觉察到了抽泣声越来越近,于是把手里的棍子微微抬高了点,就等着那鬼突然出现时抡她头上。
结果上到楼梯转折的那个小平台时,她还当真看到一个身穿着大红色古装,披散着头发的人蹲在墙角的地方哭。
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只有抽泣声不绝入耳。
温既白脚步一顿,身后的少年似乎也觉察到了这可能不是鬼,便笑着问:“这鬼怎么哭的那么惨,你打人家了?”
温既白说:“没,你是今晚第一个有幸被我打的幸运儿。”
陈舟辞:“……”那我可真荣幸。
直到近一点了,温既白拿手里的手电筒一照,光源照明那人的衣服,温既白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那人身上的衣服是汉服,红色的,脚下穿的也是配套的绣鞋,很漂亮,长发披在身后,可能是听到了温既白的脚步声,她突然猛然一回头,在黑暗中,那人脸煞白。
温既白被吓得往后一退,正好撞到了陈舟辞身上,然后想也没想,抡起棍子便想打下去,结果还没抬手,就被一个人握住了手腕。
陈舟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一棍子下去她就没了。”
温既白怔了片刻,这才冷静下来,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半信半疑问:“……小丸子?”
那人的抽泣声瞬间停下了。
陈舟辞也觉察到这事件奥妙了,偏头与温既白对视了一眼,低声问:“该不是梦游吧。”
温既白点了点头:“可能吧。”
但是她是真不知道小丸子还有梦游的习惯。
搞了半天这两天说闹鬼的看到的都是她啊。
思考间,小丸子仿佛也清醒了,她身形一僵,然后蹲在原地懵了片刻,似乎也在思考自己身处何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等好不容易搞清楚时,才缓缓起身,看到了身后的温既白和陈舟辞,还有温既白手中的——
棍子。
说实话,这场面的确容易被人误会。
于是温既白赶忙又把棍子往旁边一扔,趁着小丸子清醒了,乘胜追击问:“你怎么了?”
“我又梦游了?”小丸子自己也有些懵,眼睛哭的还有些肿,声音也是哑的,“可能我刚来一个新的地方,有些认床,睡不好才这样的吧。”
小丸子身上的汉服没有穿的那么精细,只是在睡衣外面随便披了一件红色的汉服外衣,裹在身上,鞋子是配套的绣鞋,她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吓到你们了吧。”
不知为何,看着小丸子现在的模样,温既白总能想起来今天回宿舍时,小丸子和妈妈打电话时哭的模样。
梦游可能是到了新的环境不适应。
那么为何要独独穿着平时不常穿的汉服和绣鞋梦游呢。
就好像在说,小丸子连做梦亦或者是梦游,想的都是她的那些汉服裙,是真心把他们当做了一件热爱的事。
可是妈妈却因为不理解,随随便便扔掉了孩子们喜爱的东西,只因为家长与孩子的观念偏差。
云羡的作家梦是如此,陈舟辞与父亲因为跳楼问题的吵架是如此,小丸子穿着汉服梦游亦是如此。
可能在他们的眼中,穿成这样,就是“奇装异服”,不符合主流。
然而在这种家庭教育下,孩子一方尽管不同意家长所言,但是在面对此类事件时,却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从某个角度,孩子总在家庭中处于较为“弱势”的一方。
父母总是乐此不疲的为孩子们规划着一条看似平坦的路,总是想着能先孩子一步把路上的荆棘斩断,给孩子们提前建立起一个康庄大道。
可是却忘了他们不仅仅是父母的孩子,也是已经形成独立思想的少年。
少年总想出去闯一闯。
这不是叛逆,这是少年意气。
山河阔远,万家烟火,无一不是少年的身影。
—
其实看到这所谓的红衣女鬼时,陈舟辞就已经不怕了,刚刚还有些愣神,听着小丸子的话,他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果然,听到陈舟辞的话后小丸子更愧疚了。
看着小丸子又要哭了的模样,温既白抬手给了陈舟辞一拳,陈舟辞没躲,反而笑了一下:“专制强权啊,还不许人怕了。”
温既白眨了眨眼睛:“你还不如叫辞娃娃呢,一碰就碎的感觉。”
潜台词是——你怎么那么娇气呢?
陈舟辞:“……”
顿了一会儿,陈舟辞才笑着说:“这就没意思了啊。”
“诶,只是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东西。”温既白不禁感慨。
这人之前总给她一种什么都敢、什么都行,什么都能做的感觉,做事也总给她一种轻轻松松的错觉。
她觉得她
和陈舟辞最像的地方就是不管遇到任何事,两人的态度都是那种“无所谓吧”。
不同的是陈舟辞是真洒脱,没什么他比较在意的事,做与不做只要他想,就一定能做好,这就是少年的傲气与自信。
但她不一样。
她仅仅是因为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而已。
所以看到一个在内心中已经打上“无所不能”标签的人突然告诉你,不是的,我也会害怕,我也有做不成的事,温既白感慨万千。
像是那种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的人,如一帧帧动画一样鲜活了起来,拼接成了一个温柔细腻的少年。
“这不正常么。”少年笑,“我怕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对我误解挺多啊。”
温既白忽的笑了一下:“人不可貌相诶。”
陈舟辞也笑:“我遇到的人都说我长的就很聪明诶。”
温既白心道你还挺自恋。
给你点颜色就开染房啊,我不过是跟你客气客气。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送小丸子回去。”温既白说着就要走。
陈舟辞站在她身后,扬了扬下巴,嘱咐道:“走吧走吧,回去小心点,黑,别绊着了。”
“你好啰嗦。”温既白忍不住说,“你总给我一种感觉,冬天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催我穿秋裤?”
陈舟辞也听出了温既白话里话外的嘲讽,笑着说:“嗯,也不是不行,我冬天肯定提醒你,满足你的要求。”
温既白服了。
就在这时,陈舟辞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的震动了一下,是空木痴树发的消息:
【陈!舟!辞!你跑哪去了!!!】
【我那么那么相信你!结果你人呢!】
【我到现在都没敢擦屁股呢!!!快在厕所熏死了!】
【你人呢!】
陈舟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