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七月一直在安慰九哥。
俩人沿着荷塘慢慢转着,九哥突然又开了口:“墨墨,你现在需要一个律师。”
云墨没说话,就只听九哥说道:“你有没有人选,如果没有的话,我帮你介绍一位。”
半晌后,云墨小声说道:“九哥,我现在……”
“想什么呢?这天地下难道只有烟波一个律师了?”九哥淡淡笑了一下。
云墨轻轻舒了口气:“我不是那意思我。”
“杀鸡焉用牛刀,你这小案子用不着他,随便找一个都能搞定,你要是信得过我,就交给我吧!”九哥拾起路边的一颗小石头,左手抛右手玩儿。
云墨点了点头:“好!”
九哥说不麻烦,其实还是很麻烦,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两位律师。
章南章琪的遗产大约处理了一个星期,大多数房产铺面都是用云墨的名字购买的,云墨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样丰厚的财产。
少部分章南章琪名下的资产,因为云墨是独生子女,办起来很顺利。
送走律师后,云墨看着一桌子文件沉默着不说话。
“这些酒店你打算怎么处理?”九哥问。
云墨摇了摇头:“不知道。”
“暂时留着吧,墨墨,不提这事你父母留下的心血,一辈子时间太长了,人活着总要找点事情做!”九哥双手交叉,将手肘撑在膝盖上。
“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云墨喃喃自语。
“慢慢摸索吧,我可以帮助你,等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经商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九哥侧过头认真的看向云墨。
云墨没有说话,客厅的灯光散发出洁白的光晕,窗外响起呼呼的风声,雨滴跟在后头,紧锣密鼓的砸下来。
露台噼啪作响。
巧姐切好水果,放在桌面上。
“巧姨下去歇着吧!”九哥吩咐道。
九哥在云墨家住了一个多礼拜,云墨情绪不好,家里人早就习惯了听他的吩咐。
九哥其实比云墨也年长不了几岁,但他身上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淡定和沉稳,无端的让人信服。
云墨长长叹了口气,知道一切避无可避,该来的终究会来,九哥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况且七月的忌日快到了,他必须得回去。
这些天,云墨一直把自己紧紧包裹在壳里,拒绝外面的一切声音,她知道现在她必须地揭开这层壳子。
“墨墨,我们聊聊?”九哥声音很温柔。
云墨点点头:“好!”
客厅的灯白得晃眼,苟烟波揉了眼睛,好半天才看清是苟芳莲。
苟烟波的心口涌起一丝不安,他叫了声“妈”,苟芳莲没有答应。
母子俩对峙着,苟烟波看清了苟芳莲手上的药瓶,凉意从他的脚底瞬间涌向四肢。
是百草枯!
苟烟波不可置信地看着端坐在门口的苟芳莲:“妈,您这是?”
苟芳莲面无表情:“你既然还知道我是你妈,今天就听我的,不要出这个门。”
“不是说好的嘛,您怎么?”苟烟波无奈急了。
“你要是实在要出去,就等我死!”苟芳莲手里紧紧攥着药瓶。
苟芳莲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什么也没有用了。
但他还是艰难地抱着一线希望好言相劝,可苟芳莲态度异常强硬。
李建国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在屋子进出。
他甚至还做好的饭菜,叫苟烟波和苟芳莲过来吃饭。
苟芳莲捂着药瓶大口咀嚼着饭菜,嘴里说着这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餐。
苟烟波看到云墨发过来的的照片心急如焚,可不管他怎样苦苦哀求,苟芳莲的态度都异常强硬。
母子俩就这样对峙了两天,苟烟波急火攻心,嘴里起了一溜燎泡,苟芳莲却看起来红光满面亢奋异常。
见苟烟波始终不松口,苟芳莲快要崩溃了。
她变得异常尖锐,苟烟波接电话她就激动,后来是回信息,再后来就变成了只要苟烟波手机一响她就要把药瓶往嘴里灌。
苟烟波吓坏了,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李星辰和吴雯雯两口子知道情况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李建国实在不忍心苟芳莲逼死儿子,便悄悄打电话叫回来了李星辰。
没想到,李星辰过来后不仅没有灭火,还浇了一捧油。
李星辰的原话是,苟芳莲要是喝药了,他也喝,大家一起死得了,反正从小到大这个家里乌烟瘴气,从来没有清净过,也没有一个人挣扎得出来。
苟芳莲听到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星辰的鼻子破口大骂。
什难听骂什么。
李建国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了半辈子,今天算是说了这辈子最忤逆最胆大包天的一句话。
他将苟烟波扶起来:“烟波,你走吧,去和章家那丫头结婚,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你自己开心就好。别管那个恶婆娘,她要死我陪她一起死,你和星辰要好好活,别烂在这淤泥里!”
李建国不由分说把证件往苟烟波怀里一塞,将苟烟波往门外推,经过苟芳莲身边的时候他目不斜视,眼睛里没有一点往常唯唯诺诺地畏惧之色:“你放心,这恶婆娘惜命得很,她咋会舍得死,就算这世上人全死了,她也死不了。”
苟芳莲怒了,她被李建撞了一个趔趄,手里的药瓶剧烈摇晃,药水洒了满手,眼看苟烟波就要被李建国推出门。
苟芳莲又急又气,好不容易苟烟波拦了三天,绝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她心一横,将剩下的药水一饮而尽。
李星辰大叫一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苟芳莲冲苟烟波挑衅一笑,将空瓶往地上一扔:“你去吧,结婚去吧!”
屋子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在苟芳莲的坚持下,苟烟波载着她亲自去民政局给云墨说了那些话。
苟芳莲觉察到苟烟波把着方向盘的手有些不对,她厉声喝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苟烟波一言不发,眼眶红得能滴出血来:“别逼我了!”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苟芳莲蓦地尖叫起来,不停抢夺着苟烟波手里的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