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朝频频点头。
林梦不无得意：“这还不止！我还查到吴飞有个哥哥在本地做工头，专门帮人介绍临时工作。我想光头李和吴飞要躲风头说不定会找过去，就在他哥家门外蹲了一夜。”
刘流听得入迷，这会瞪着眼睛直挠下巴：“然后呢然后呢？又有什么发现？”
林梦在桌上翻东西，一回头看见刘流的滑稽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你看你这抓耳挠腮的，叫什么小流，叫小猴好了！”
“你！”刘流刚有些肃然起敬，被这么一说又急又气。
齐临朝连忙解围：“师兄，小流本来就是急性子，您别逗他了。”
林梦笑够了将刚才翻出来的饼干塞进嘴里：“果不其然，被我发现他哥一早把吴飞和光头李送上一辆大巴。我给郭队汇报了情况，这才把你们给请来的。”林梦三两下吃完半包饼干把袋子扔到桌上，想了想又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刘流追问：“你没一直跟着他们吗？”
“当然！我到地方才知道，那大巴是送新矿工进山挖玉的，那两人估计是想进矿躲几天。”
刘流心急：“那你人怎么在这？他俩跑了怎么办？”
“跑不了！我矿里有人，这会正帮我盯着呢。”
刘流坐不住了:“还等什么？咱赶紧去啊！”
林梦忍着笑瞥了眼刘流，一脸委屈地连声抱怨：“我昨天跑了一下午又蹲了一晚上，上午跟车进山刚安排好眼线，又被郭队叫回来接应你俩。从昨晚到现在我就吃了口剩面包剩饼干，还被人嫌弃得要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刘流脸红成个茄子，一直攥着胃的手捏得更紧了。
“师兄，您别跟小流一般见识。”齐临朝起身，“正好我俩也没吃东西，咱们去食堂垫一口再上路，等案子结了我再好好请师兄吃个饭。”
“哈哈！就算结案，也得是我请啊，毕竟到了我的地盘。”林梦爽朗一笑勾着齐临朝肩膀边走边聊，“大学那会就没跟你喝过，这次咱俩喝个痛快！”
齐临朝无奈：“行，都听师兄的。”
三人说笑间来到食堂，林梦按下齐临朝一脸嬉皮地亮出饭卡去打菜，不一会就端回来满满一大盘子。
刘流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耐心等到大家开动，就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往嘴里塞菜。
林梦咧着嘴：“真是个小猴子……”
刘流满脸不爽，抬头鼓起腮帮：“你说谁呢？”
林梦窃笑：“谁答应就说谁呗！”
刘流又想说话又要咀嚼，噎得狼狈不堪。
齐临朝在一旁哭笑不得。
林梦摸摸胡渣也没再调侃，他一边给齐临朝夹菜，一边将一个小碗轻轻推到刘流手边。
刘流艰难下咽后低头一看，是碗温热的小米粥。
林梦边吃边聊大学时期的趣事乐得前仰后合，谈笑间挤出眼色让刘流把粥喝掉。刘流有些迟疑但还是仰脖两口吞下，别扭了一上午的胃总算得到安抚，瞬间舒坦得不行。
刘流心领神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林梦点头笑笑，林梦漫不经心地眨眨眼，又转向齐临朝接着招呼。
三人火速吃好饭来到车前。
齐临朝主动走向驾驶座：“我来开车吧，师兄您歇会。”
“行，我帮你指路。”林梦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时顺手往后座扔了盒东西。
刘流看这动作觉得奇怪，钻到后排才发现那是盒晕车药。
林梦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地念叨：“小猴子赶紧吃，不然将近一个小时的山路可有你折腾的。”
刘流心里感激但还是犹豫着没有动手。
林梦打着哈欠：“放心吧，到了叫你，不会误事。”
齐临朝也朝后视镜点点头，随即将车驶出大路。
刘流踏实地吞下药片，很快便困劲上头昏昏沉沉地倒靠在车窗上。
“小猴子！起来了！”刘流睁眼时见林梦正回过头一脸坏笑，他连忙直起身难为情地擦干下巴上的口水。
林梦收起玩笑脸指着窗外认真给两人介绍：“看到前面那个招牌了吗？那就是玉石商店，现在不是周末没有营业所以大门关着。”
“白？”齐临朝看着简陋的招牌，“就一个字？”
“嗯，这里主要就产上乘白玉。”
“这名字也太简单粗暴了。”刘流一觉睡醒状态很好，搭腔时底气都足了些。
林梦往后递了瓶水：“当地农民没什么文化，起名就图个一目了然。”
刘流接过水猛喝几口：“嫌疑人现在在哪？”
林梦指向商店一侧的小路：“从那往上走半个小时就是矿区，玉石加工厂也在上面。这儿的人一般干一周休一周，每周会有大巴接送不同的人上下山。”
齐临朝：“来回都只有这一条路吗？”
“如果开车是这样，徒步的话就可以说是四通八达了。”林梦拿出附近的山林地图，“不过一般没人敢贸然进林，这山里昼夜温差大又有不知名的毒蛇，没有当地村民自制的解毒剂，一旦迷路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齐临朝和刘流稍微看了眼地图便明白这地形的复杂程度。
“我的人向我保证他会一直和两个嫌疑人呆在3号矿洞，我们现在上去应该能手到擒来。”
林梦说完率先下车，齐临朝和刘流紧跟其后。
三人来到矿区找到矿长说明情况，然后一路来到3号矿洞。
矿长上前拉扯洞口的绳索，深邃的洞里隐约传来些沉闷的声响。
“这绳子那一头是铃铛,我们这边摇，洞里就能听见。”矿长殷勤地介绍，“两下是开饭，三下是收工，工人们听到铃声很快就会上来。”
“你们这安全措施……”林梦踢了踢脚下破破烂烂的安全帽，“合规吗？”
齐临朝顺着看去，发现安全帽下压着个半新的烟盒。
“合规合规！”矿长搓着手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咱虽是小矿但五脏俱全，安全隐患那是一个没有。”
林梦挑眉斜目:“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矿洞塌了差点活埋几个人呢？”
矿长紧张得一头大汗：“没有伤亡没有伤亡！您也说了差点嘛！那次是意外，有个矿工操作失误……后来……咦！你看他们出来了！”矿长一看洞里冒出黑影赶紧岔开话题。
林梦示意齐临朝和刘流分别隐到矿洞两边，自己和矿长一起站在洞口。
矿工们陆陆续续露出脸来，一个个面色喜悦交头接耳：
“没想到今天收工这么快！”
“就是就是！感觉刚进去没一会呢！”
光头李和吴飞也混在人群里往外走，眼睛还没适应阳光就双双被闷头扣住。齐临朝和刘流一左一右一人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两人戴上手铐。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两人一头雾水，眯着眼慌张回头。
“回警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林梦又转头看向矿长，“你们这用人不登记吗？什么人都能混进来，管控是不是太松了？”
矿长唯唯诺诺地解释：“确实就是个小矿，大家都是临时工干不长久，真要一个个登记一个个查，就太耽误功夫了。”
“费事可不是理由啊！”林梦提高了个八度拉着矿长到一边教训。
齐临朝将两个嫌疑人靠在一起，转身的瞬间又感受到凝视的目光。他下意识回头，在矿洞深处隐约看见个模糊的人影，前后腾挪很快便消失在幽暗之中。
“咱们下山吧！”林梦远处的声音将齐临朝的视线拉回来。
“好。”
齐临朝话音刚落，身子就受到一股猛烈的撞击，脚下失衡直接摔倒在地。他反应极快，翻身一个扫堂腿将身边那个急速溜走的黑影顺势撂倒。
“小齐哥！”
刘流刚要上手帮忙，又一个黑影横窜而出。刘流被突如其来的冲撞顶得人仰马翻，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脑勺就狠狠撞向一旁的大石块，一阵剧痛瞬间占领了他的意识。
齐临朝迅速起身，眼前阵阵发黑。他顾不得晕眩，辨别着周围细微的动静往右大跨两步，一个过肩摔将第二个黑影重摔在地。此时，第一个黑影已经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齐临朝循着沉重急促的呼吸，又左移几米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反手将人压住。
“老实点！”
“老实点！”
刘流也缓过神来从地上拎起被摔得直不起身的黑影牢牢控在身下。
“哇！好厉害！”
周边看热闹的矿工兴奋不已恨不得拍手叫好。
林梦快步上前扯掉光头李手里残留的小树枝：“大意了！忘记这家伙是个开锁匠！小齐你没事吧？”
“没事。”齐临朝揉着眼，眼角瞄见矿洞里的身影仿佛往自己走近了几步。
林梦侧身：“小猴子没事吗？”
刘流扶着脑袋勺龇牙咧嘴：“你才是猴子呢！”
林梦哈哈一笑：“行！说明脑子没撞坏！来把人给我！”说着他将刘流身下的吴飞提起来，又绕到刘流身后仔细检查起伤口，“流了点血但问题不大，回警局找医务室消消毒就行。”
刘流无所谓地摆摆手，刚要往前迈步就发现自己的世界开始旋转，他摇摇晃晃踏不稳步子，走不到半米身子就沉沉下落。
林梦结结实实地将人接住：“应该是脑震荡，你不要乱动。”
刘流身不由己地放松四肢。
林梦把吴飞推给齐临朝，自己腾出双手将刘流轻轻背在身上，步履平稳地往山下走。
齐临朝捡了根绳子将光头李和吴飞绑在一起，然后押着两人跟在后面。他没有再往矿洞深处探望，仿佛不曾发现过黑影一般。
刘流搭在林梦肩上，呼呼地喘着气，眼皮也开始打架。
“小猴子不要睡啊！”
“困，你别烦我。”刘流还是闭上了眼睛。
“别睡别睡，来你跟我讲讲，我哪里让你看不惯了？啊？”林梦声音很紧张。
“你桌子太乱。”
“还有呢？”
“你乱扔垃圾。”
“还有呢？”
“你不洗头不刮胡子，浑身都是毛。”
“还有呢还有呢？”
“你是猩猩。”刘流声音越来越轻。
“啊？”林梦听懵了，但他还是急促地继续催，“好好好，我是猩猩，你不要睡，你接着说！”
“我讨厌猩猩，我前任就是猩猩……”
林梦脚步骤停，傻站在原地。
刘流话断了，人也彻底晕了过去。
林梦回头看着肩上发白的面孔，加快脚步稳稳地往山下跑。
齐临朝将两名嫌疑人移交给林梦闻讯赶来的同事，然后和林梦一起送刘流前往最近的医院。幸好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刘流只是轻微脑震荡，醒来后休息两日便能完全恢复。
林梦和齐林朝在医院走廊分别将情况上报给队里，两位队长让他们自行安排联合审问。两人商量着今天先好好休息一夜，第二天养足了精神再挨个提审。
齐临朝守着急诊室床上安睡的刘流，思绪万千。
林梦挂了电话回来；“我给你们在警局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两间房，一会这小猴子醒了我送你们回去休息。”
“谢谢。”齐临朝不安地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林梦见状宽慰：“放心，医生都说了没有大碍。你瞧这小猴子睡得多香！”
齐临朝犹豫着开口：“师兄，你一会有事吗？”
林梦说话时一直偷瞟刘流：“没有啊！怎么了？”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着他，我想出去办点事儿。”
林梦当即点头：“当然可以！这猴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去吧！”
齐临朝隐约感觉林梦有些异样，但他来不及多想连番道谢后便走出医院。
“您去哪？”出租车师傅惯例询问。
“鹤县，白玉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