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几声脆响，宗祈晖眼看着即将落在身上的拳头从眼前轻轻划了一下便向后飞速撤离，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那几拳的主人狰狞着面目应声倒地。
宗祈晖奋力推开手上的牵制，定睛发现齐临朝已经站在自己身侧，目光如炬地盯着周围人的动静，眼神和在游龙会门外见面那晚一模一样，宗祈晖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
“怎么停下来了？”古老头看得不过瘾，心痒得直嚷嚷。
宗祈晖立马伸手将齐临朝拉到自己背后，两人的后背顺势不轻不重地贴在一起。
“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宗祈晖微微喘着气冷不丁冒出一句。
“现在？”齐临朝某个神经瞬间被挑动，他顾不得眼前这些摩拳擦掌的人，忍不住回头看向宗祈晖。
“不要分心。”宗祈晖没有意识到齐临朝的异样，沉声叮嘱，“记住，不要看，要感觉。”
齐临朝心头猛地一震，眼角不断挪动的黑影将他的思绪拉回眼前，他深吸口气双手一抬进入战斗准备姿势。
保镖们一见两人合体索性蜂拥而上，一个个愈发倾尽全力。
渐渐地，激战变得焦灼。
齐临朝和宗祈晖听着身后呼呼喝喝的叫喊，保持着后背死死交给对方的身位，身影时高时低、忽左忽右地应付着此起彼伏的进攻。
他们一人受拳，另一人转身抵挡，一人挪步，另一人瞬间补位，旁人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突然宗祈晖头也不回地拍了拍齐临朝腰际，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转身，瞬间换成右肩并排侧身相连的站位，被动防守也忽而转为主动进攻。
他们不再刻意维持力度与幅度，只是下手时稍作留心避开对手的险要部位。渐渐地，保镖们纷纷败下阵来，逐渐散开退到周围捂住痛处粗粗吐气。
大汗淋漓的宗祈晖确定再无人上前才安心转过身，一旁的齐临朝早已站定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看。宗祈晖以为这是齐临朝在担心自己的枪伤，赶紧微微笑着挺胸摇头。
齐临朝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痛快！简直是太痛快了！”古老头激动得摇晃着肥大的身子站起来，“好久没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打斗了！”
一旁的□□们刚才看得失了声这回才反应过来连连鼓掌，围在古老头身边娇滴滴地示好。
“退下！都是一帮废物！” 保镖们休息片刻还想再次上前，被古老头发现狠狠喝住，他转过头一脸不满，“何巍！这帮垃圾你都是从哪儿找来的！”
“古爷……”何巍委屈得很，“这……这……”
“算了！”古老头白眼一翻又坐回沙发，“难怪游老大这么多年身边就你宗祈晖一个人！果然是有两下子！还有你，这位警官！蒋劲身边也是藏龙卧虎！哈哈哈哈！”
宗祈晖没有理睬沉浸在刚才的兴奋劲中意犹未尽的古老头，借着整理着衬衫的动作，偷偷地查看齐临朝。
“宗，宗老大……”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人低头哈腰地走进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
宗祈晖收回目光示意那人上前耳语，片刻过后便将人打发走，然后踱步来到茶几前：“古爷，刚才兄弟们在桑拿房更衣室一角的毛巾堆里翻到了您的手表。”
“手表？哦！”古老头完全忘了这事，“不重要不重要！哎呀，小宗啊，还有这位警官，你们都辛苦了！一会我做东，请你们好好吃个饭！”
“不了，谢谢。”齐临朝突然开口打断，“警局还有工作，这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说罢齐临朝便转身快步出了门。
古老头兴许是刚才太过愉悦，此时丝毫不动气，反而觉得这个脸生的小警官很有性格，和身旁的□□们乐作一团。
宗祈晖看着古老头心情好，连忙找了个借口退出房间，找到手下稍微吩咐了几句便快步冲出酒店。
“小齐警官！”宗祈晖终于追上脚下生风的齐临朝，“怎么走这么快啊？”
齐临朝停住脚步忽然回头，直直地看着迎面跑来的宗祈晖：“祈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
“警官！警官！”齐临朝话没说完，不远处突然穿来几声急切的声音，他俩寻声一看是刚才那个何巍一溜小跑地追了出来。
齐临朝和宗祈晖对视一眼，没再多言，宗祈晖还有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什么事吗？”齐临朝不等待何巍跑近便迫不及待地问。
何巍停下弓着腰喘了半天才吐出字：“警官怎么称呼？”
“我姓齐。”
“哦，小齐警官啊！”何巍满脸堆笑。
宗祈晖毫无表情的脸上即刻闪过一丝不悦，他撩起眼皮细细打量这个何巍。
“叫我齐警官就好。”齐临朝生分地纠正着称呼，也认真观察起眼前这人。
何巍脚上的皮鞋锃光发亮，身穿面料上乘做工精良的西服，衬衫领口里隐约透出金光闪闪的项链，鼻梁上架着的名牌眼镜LOGO大得吓人，眉眼间自带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齐警官你好，我叫何巍，是古爷的私人助理。”何巍正了正自己的领带，“那个，刚才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古爷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我们呢。”
“你们这个古爷很喜欢为难人吗？”齐临朝回想着宗祈晖应付古老头时游刃有余的模样，心想他一定是经常被这样那样的刁难，不由升起一股怨气。
“那倒没有。”何巍有些为难，“只是……”
“除了谢我还有别的事吗？”齐临朝对何巍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
何巍脸色一变，言语瞬间谄媚起来：“那个，我想请齐警官吃个饭，希望齐警官能够赏脸。时间地点都由齐警官定，我来买单。”
“不用了。”齐临朝生硬地回绝后转身就想走。
“齐警官！齐警官！”何巍伸手拉住齐临朝胳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
一直默不作声的宗祈晖见何巍动起手脚立刻站不住了。他上前扯开何巍的手，挡在齐临朝和何巍之间，眼神冰冷地看着何巍：“古爷以前的助理不是你啊，新来的吗？”
“宗老大，您也在呢？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到您。”何巍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扯吓了一跳，他很快冷静下来，“古爷以前的助理出了车祸正在休养，古爷让我暂时接替他的工作。”
宗祈晖隐约觉得这人面熟：“你以前是不是也跟着古爷做事？”
“没错没错，我一直是古爷的司机，跟了古爷很多年。我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等在车里，没想到宗老大还能对我有印象。”何巍礼貌地回答完宗祈晖，又将眼神落到齐临朝脸上。
“你找这位警官有什么事吗？”宗祈晖从何巍眼里看到令自己不安的东西。
“没什么，就是想认识认识。”何巍半天才侧过来，“宗老大，您这是？”
“刚才齐警官帮我应付古爷那帮保镖，我感谢感谢他顺路送他回去。”宗祈晖回应得很自然。
“那是，那是，应该的。”何巍又转向齐临朝，“齐警官，你看你方不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是想，万一我在默市遇到什么麻烦，还希望齐警官能够……”
齐临朝不耐烦地打断：“放心吧，我是警察，任何市民有麻烦我都会依法处理的。”
“当然，当然。但有的事，就比如今天这种，可能还需要齐警官多加费心。”何巍连忙掏出手机，“怎么联系齐警官比较方便呢？”
齐临朝一本正经：“找我们，打110就行。”
宗祈晖按捺住嘴角的笑意，冲尴尬杵在原地的何巍稍作示意便和齐临朝一起转身走开。
宗祈晖带齐临朝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两人一同钻进车里。
“这个何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要小心点。”宗祈晖嘟囔着系好安全带。
齐临朝毫无动作只是静静看着宗祈晖，眼神有些游离。
“怎么了？”宗祈晖不禁关切，“是不是酒还没醒透？”
齐临朝默默摇头，欲言又止。
宗祈晖依然担心：“你脸色不太好，有没有喝够水？”
“这个古爷经常找你麻烦？”齐临朝没有回答，开口便是试探。
“当然不是。古爷就是个老顽童，看着霸道不讲理，其实就是好热闹，人挺仗义的。”宗祈晖收起微翘的嘴角，“你别担心，我刚才没碰到伤口。”
“嗯我知道，不过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齐临朝看似无意，“在哪学的？”
不是“跟谁学的”，不是“怎么练的”，而是“在哪学的”。
宗祈晖突然有所意识，深吸一口气明显有意回避。他低头的瞬间正好看到手机亮了起来，赶紧点开屏幕，巧妙地躲过了齐临朝的凝视。
齐临朝的目光也随之落到宗祈晖指间，依稀看到他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彻底删除。
宗祈晖收起手机回头：“我有要紧的事要出去一趟，送你回警局还是？”
“要紧的事”四个字在齐临朝听来尤为刺耳，他知道就算自己问出口也不会获得解答，只好叹着气吐出字：“回警局吧。”
宗祈晖也不轻松：“好的。”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