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冥婚女子不入村中祖坟,而是埋入龙头山里。
入了山口所有喜乐便停了,唢呐独奏哀乐,凄厉婉转的声音响彻在山间,与周围的静谧格格不入。
所有人纷纷垂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路,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紧张慌乱的呼吸声。
压抑的氛围憋的陆行十分难受。
于是悄悄在面具后小声:“池南,听得到吗?”
棺材传来一阵静默。
“池南!”
“你可以再大声一点,让所有人都听见。”
听到了不说话,陆行心里一阵无语。
“传声蚁可以探听心声,把你嘴闭上。”
哦,不早说。
......
他们刚被抓进来,池南就去送饭,怎么这么凑巧。
“你何时来的?”
“我来处理事情,比你早到一天而已,”棺中的声音有点闷,似乎不太舒服,衣服布料的摩挲声落入耳中。
这么一说陆行想起来了,那天池南收到鬼差的信后便走了,原来是来龙头村。不由得心中小小失望了一下,还以为是怕自己有危险跟过来的。
“那你如何发现我跟祝渊的行踪?”
棺材传来一声低笑,“从你踏入龙冬玉家我就在了,没发现吗?”
烛火轻晃,墙上落下五个身影,其中一个自始至终都没动,静静围观一切。
“还有你被抓时,我也在。”
记忆倒流,陆行想起来了,抓住自己的那群人中间有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跟给自己送饭的那个小厮长一模一样。
原来都是他!
衣料窸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伴随着几声铃铛抖动,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吸声。
莫名让人喉痛干燥,脸颊发热,陆行强装镇定:怎么了?
“你穿女装试试!”池南怒道,手里扯了扯紧绷的领口。
虽然没有陆行那个身量,但到底是男子。女子的衣服胸围和腰围小了一圈不说,怎么连打底裤都短一截,勒得他十分难受。
陆行心底暗笑:我穿不了,会撑破的。
棺材里一阵硌滋硌滋磨牙声。
笑容还未收起,陆行感觉胳膊一紧,干枯的手突然抓紧了自己。
怎么了,被发现了?
整个队伍停了下来,哭丧和哀乐声消失,耳畔的虫鸣鸟叫声也不见了,周围死寂一般,空气中飘荡着残香的味道。
到了。
龙头村阴婚的坟地,位于山脉腹地的山谷,两边是高高的悬崖,月光从头顶狭窄的缝隙中漏下来。
听村民说,此地是祖上特意找道士算过。双龙如日月冲天,威慑四方,可以镇压妖邪之气,因此所有冥婚的女子都被抬进山中葬入此地。
棺材下地,送行的队伍四散,脚步飞快,似乎很害怕这个地方。
临走的时候,那位搀扶着陆行的老者,提醒道:“龙少爷,晚上无论听到任何声音询问你,好不好或愿不愿意,你都要摇头,千万不要多说其他的。”
陆行不敢开口,点点头。
老人缓缓离去,又回头看了一眼新郎,暗自奇怪:今儿脾气怎么这么好?
待人都离开,陆行迫不及待揭开面罩狠狠地喘了口气,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清晰。
周围到处都是坟地,一眼望不到头。龙冬玉因为嫁给村长儿子,选了一处风水最好的地方,地势较高,俯瞰整片山谷。
入目密密麻麻全是隆起的坟头。陆行头皮一阵发麻,老天爷,这跟万人坑有什么区别。
孤零零的坟头有的长满一人高的杂草,有的墓碑前还残留纸钱焚烧的痕迹,新旧不一。
“池南,在吗?”陆行心头压抑得难受,坐下来靠着墓碑,目光沉沉望着秀丽的山谷。
本该是难得美景,却是红颜枯骨埋尸处。
“欲生怒,怒生杀念,念生畏惧,惧叫人疯狂,”池南长叹一口气。
整个龙头村从外面看被层层黑雾笼罩着,这山里恐怕不简单。
“为什么之前地府不管?”陆行捂着眼睛痛苦道。
他仿佛能听到女子的哭喊、求救,看到他们被人生生掐死,毒死,穿上原本代表幸福的红嫁衣,端庄的头冠,封进密不透风的棺材,生生世世灵魂禁锢在这里。
池南也正在想这件事,此地冥婚习俗有五六十年了,冤魂堆积,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偏偏此时爆发。
“是不是底下鬼差偷懒漏了这片地方?”陆行猜测道。
“不会,赵文和御下极严,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眼睛。”
只有一种可能,池南沉眸,有人刻意遮掩。
远处传来一阵铃铛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陆行赶紧戴上面罩屏气凝神。
那脚步声很轻巧,应是女子,行走间身上发出叮当脆响,是银饰碰撞的声音。
难道还有别的新娘下葬?
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鼻腔,甜腻瞬间直冲脑袋,陆行感觉晕乎乎的,手脚有些不受控制。
耳畔传来池南的声音:
凝神!
如金光击退黑暗,陆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双红色的鞋停在面前,上面绣花纹饰很是漂亮。
面具遮挡下,陆行看不清来者是谁,反正肯定不是人。
难道是这坟地里怨死的女子?
池南:很有可能,你谨慎些,看能不能套出有用信息。
叮当作响间女子蹲了下来,陆行能感受到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冰冷怨毒。
那身影猛地靠近,几乎贴着陆行的面具,森森凉意渗透进陆行的肌肤,他不自觉向后靠了靠。
女子娇笑声在面前响起,伴随着动人心魄的香气。
“这位哥哥,”女子趴在耳畔轻柔叫道,“你的妻子死了呀。”
陆行无动于衷,端坐墓前。
女子的笑声极具魔力,仿佛能蛊惑人心,陆行在心中默念: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滋啦刺耳的声音传来,长长的指甲轻抚墓碑,女子坐在上面,一双娇小的脚轻点陆行的肩膀,吐气如兰:
“哥哥,你娶我吧,我会洗衣做饭,在这山中无人打扰,幸福快乐一辈子好不好?”
好你妹!猛地陆行想起来老人临别叮嘱的那些话,于是镇定开口:
“不好,”中气十足的声音将女子吓得一抖,只听他又说:
“已有悍妻,貌美如花,脾气不好,临别遗言说我要敢再娶,就阉了我。”
池南:......没让你自我发挥。
女鬼愣了一下,歪头盯着坟墓冷笑一声,“那你怎么不随她去死呢?”
嗯?怎么还有新问题,没人告诉我啊。
池南!池南!你还在吗?陆行心中大喊。
“别这么大声我能听到!”池南探查了方圆十里,发现此地端倪,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跟她说,你怕死。”
这么草率的答案是认真的吗?你可别忽悠人啊。
陆行手心捏了一把汗,“我...我怕死。”
......四周陷入死寂般,下一秒女子发出爆笑,银铃般的声音却是让人胆战心惊,笑声越来越刺耳,像是从牙缝中不受控制露出。
完了,踩大雷了。
突然,一道疾风直冲面门,凄厉的叫声响起,愤怒的声音落下:“回答错了,去死吧。”
刹那之间,陆行整个人被震飞出去,地动山摇间埋葬在地下的棺材突然冒出地面,棺盖打开,陆行直直掉了进去,然后盖子从上面盖死了。
手下传来软软的触感,陆行愣神间,一只膝盖猛得顶在他的腹部,陆行痛呼一声。
他摘掉罩面,眼前微光逐渐亮起,正对上一双厉眸。
借着夜明珠的光,陆行看清了眼前的光景。
池南穿着一袭红色的嫁衣,极具民族特色,露出洁白的脖颈和双臂,腰两侧更是为了显出女子曲线而替换成洁白透薄的纱,连体的裙子顺着丰满的臀部向下,鱼尾设计,紧贴肌肤,身材一览无余。
陆行喉头微动,咽了口口水。
“再看,我不介意真的阉了你。”池南眼神向下看去,目光凌厉,仿佛一把刀。
陆行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按在人家胸前,整个人更是十分不雅地压在身上。
“对对对...对不起!”陆行赶紧起身,结果头撞到棺材盖,猛地一下又弹回去,他的嘴唇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又嫩又软微微颤动,却没有一丝温度。
池南睫毛微颤,眼神震惊中含着一丝羞怯,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发生的这这一幕,奇异的电流流过身体,一阵酥麻。
微光照得他面庞温和极了,但掌心下的皮肤却依旧冰冷,陆行突然有种冲动,他想让这具冰冷的躯体暖和起来。
但下一秒他就清醒了,身下挨了一记猛踹,陆行整个人被揪着领子顶在棺材盖上,池南凶狠的目光紧盯着他,语气危险:
“你信不信我......”
话音未落棺材突然动了起来,猛烈摇晃间,池南手下一松,陆行毫无预料扑下去。
唇下颤动,这回是眼睛。
“这可不赖我!”陆行捂着疼痛的嘴角,一脸委屈。
棺材不止在动,就好像张腿跑一样,外面传来连续不断地窸窣声,棺材正穿过一片密林。
“那女鬼要把我们带哪里去?”
在女鬼出现之前,池南躺在棺材里探查过山谷,整片山谷的坟墓里空空如也。
那么棺材都去哪里了呢。
二人在拥挤的棺中如同锅里翻滚的炒菜,上上下下颠簸不断。
“你别动!”
“我没动!我手就在这,你自己撞上来的!”
“你嘴离我远点!”
“我又控制不了!这么小的棺材我能怎么办。”
陆行又气又委屈,那可是他的初吻,初吻啊!居然给了一只鬼!
哐当!棺材似乎撞到了什么,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落地时变成了他在下,池南在上。
池南的头冠很重,二人的头猝不及防撞在一起,两顶头冠那树枝般的设计缠绕在一起,如同卡在一起的九连环,根本解不开。
挣扎了一番,二人气喘吁吁,一时没了动静。
“就这样吧,”陆行提议道。
“嗯,”那声音极不情愿。
贴在一起到底奇怪,两人别扭地扭开头。
空气非常黏热,二人的气息纠缠在一块,近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陆行额头的汗一滴一滴滑落,他紧紧闭着眼睛,脑中默念:
千万不要起来,千万不要起来。
身下摩擦不断,陆行感觉要爆炸了,脸憋的通红,睁眼苦涩道:“你...别乱动。”
“衣服勾在一起了,”池南压着声音解释。
低头将卷翻的裙摆小心翼翼从陆行小腹上的银饰上取下来。
裙摆下白嫩修长的双腿晃瞎了陆行的眼睛,加上一双手一直在小腹处摸索,火山酝酿喷涌的感觉烧得他痛不欲生。
他看到池南的耳尖微微泛红,连带着脖子,粉嫩一片,瞬间仿佛发现了什么沧海遗珠似的:
“池南,你耳朵红了。”
“闭嘴。”
“真的!”
池南一直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没得感情的大鬼,杀伐果断,近乎薄情,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这个样子。
察觉到陆行兴奋的神情,池南手指微动。
夜明珠熄灭,棺材里一片黑暗。
外头传来潺潺水声,风声聚拢,似乎来到一个狭窄之地。
静谧中,陆行听到上方传来淡淡又带着报复的语气:
“陆行,你的脸红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行,说清楚,什么会撑破?
大家还记得传声蚁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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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好难,点烟,三分讥笑,七分薄凉,扶额苦笑,我一个筋斗左踢腿右伸脚,伸展运动321,噗呲挥拳,左一下右一下,抓狂,阴暗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