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没想到这句话出自自己女儿之口,张嘴说到:“清浅,若你想要个侍卫,大可从内务……从府中挑一个,她……”
荆千澜敏锐地捕捉了他未说完的那个词,只不过还没细想,就被柳清浅的话打断了思绪。
“父亲,女儿觉得她很聊的来,何况她还出手搭救两次,女儿本就无甚好友,这些天受惊,更没有个可以谈心的……”
柳清浅说这话时,眼中盈盈若泪,眼尾泛红,将那一丝楚楚可怜的劲拿捏的恰到好处,令人看了便无端生出几分怜悯。
荆千澜垂着头掩饰自己的笑意,她着实没想到这位小姐会用如此苦肉计。
“父亲,眼下情况险峻,单这几日便两次遇险,清浅虽会些武功,但日后若再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人担惊受怕。”
只见父亲的表情变得严肃,沉思良久,道:“现下府中人手短缺,也只能如此了。”
柳清浅开口:“女儿谢过父亲。”
父亲看向荆千澜:“不知少侠可愿护清浅周全?”
荆千澜看这情形,上前作揖道:“小姐愿给在下个谋生的机会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恰好会些武功,愿护小姐周全。”她抬眸看向那男人,“其实在下也有自己的私心。”
男人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实不相瞒,千澜有个失踪多年的姐姐,千澜想着在小姐身边应当比孤身一人寻找要强的多。况且混迹江湖常常有上顿没下顿,跟着小姐,想来是比街边乞讨要好的。”
她说这话时眼神澄澈,像一眼便能望穿的最清澈的湖水,令男人一时无法捉摸透她所言是否属实。
“你居于何处?”
“在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并无固定住所。”
“既你对清浅有恩,便跟着我们回客栈吧。”
“是,千澜谢过……家主。”她再次作揖。
男人对于这个称呼,有些讶异,不过并未说些什么,继而转身离去。
“愣着做甚。”清浅抬头看向荆千澜,她们虽只差了三两岁,可荆千澜愣是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令她不得不仰头看向她。
“好嘞,小姐。”荆千澜屁颠屁颠跟在柳清浅后面,像偷了腥的猫似的。
夜晚,客栈。
清浅一家都已歇下,荆千澜和柳清浅分了两间房,此刻的荆千澜正“大”字躺在自己的床上,为自己找到姐姐的可能性又大了些而感到高兴。
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看的出神。须臾,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走向房外。
“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柳清浅正坐在床边,准备就寝。
“小姐,是我。”荆千澜的声音紧随其后。
柳清浅起身打开房门:“什么事?”
“属下睡不着,便想着找小姐说说话。”荆千澜从门缝中探出头说到。
柳清浅转身走向床边,荆千澜进来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倒是自觉,你的底细尚不清楚,父亲未必会同意,不准自称属下。”
“家主肯定会同意的。”荆千澜略带谄媚的笑了笑。
“嗯?”柳清浅看着她,想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
“虽然我只与家主见了两次面,但我能感觉到,家主是在意小姐的,经历过这两次袭击后,为了小姐,家主定会给安排个侍卫。”荆千澜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振振有词地说道。
“可你怎么能确定我父亲会选你?他大可以从府中为我挑些底子清楚的。”柳清浅这话意有所指。
“依我看,从前侍奉小姐的侍卫刚刚病逝,况且,家主也说了,现下府中人手短缺,抽不出人手。所以,目前来看,让我来保护小姐安全,是最佳也是唯一选择。”她顿了顿,“至于我的底细,想来混迹江湖的无根浮萍总比深深庭院中盘根错节的树木要好调查的多。”荆千澜抬眸,看向柳清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虽未读过书,不过这么些年一些道理还是懂得。人一旦因自己的利益与他人绑在一起,在没有得利前是不会松手的。也就是说,至少在我找到姐姐前,我对小姐会绝对忠诚。”荆千澜看着她的眼睛。最后四个字她刻意说得慢了些,想让柳清浅好好考量其中的寓意。
绝。对。忠。诚。
柳清浅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你很聪明。”须臾,她说出了这句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随时可以为了你那姐姐而出卖我。”柳清浅眼睛微眯,盯着对方。
荆千澜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
柳清浅就这样看着她,期待着她将会如何为自己开脱。
须臾,荆千澜开口:“千澜眼下确实无法为自己证明,只望小姐相信,千澜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亦有自己的坚守,行走江湖,无非靠的是义气二字。”
见对方并未回答,荆千澜索性向前一步,单膝跪于地面。
此时的她比坐在床边的柳清浅略低一些,此举,无非是在向柳清浅表明自己的态度。柳清浅低头俯视着她,之前因为身高原因,柳清浅只得抬头仰望荆千澜——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眼下,她享受这种被他人臣服的滋味。
“我要的绝非义气,而是忠诚。”柳清浅转过头,不再看她,声音压低了些,又道:“起来吧,地上凉。”
“不过眼下,小姐应该想想,袭击你的人是谁。”荆千澜起身。
“父亲应该在查了。”柳清浅看向荆千澜,眼中晦暗不明,“你将事情都说出来,难道不怕么?”
“怕什么?怕小姐对我起疑心?”荆千澜眼珠转了转,“如今我与小姐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于情于理我都当为小姐考虑。”
“明日的祭天大典,你可想去?”柳清浅转移了话题。
荆千澜咧嘴笑笑,好似正午的太阳般明艳耀眼:“小姐在哪,属下就在哪。”
“贫嘴。”
“小姐,属下觉得你和初次见面有些不同。”
柳清浅面上不变,内心却掀起层层波澜。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