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睡过去,就算是长明也说不出让我先休息片刻的话来。
长明的毛呢外套虽然湿了但里面还剩了个背心,我看着他穿着贴身的纯白背心正在甩去外套上的水迹,双臂同肩胛还有脊背上的肌肉漂亮地隆起又放松,反复几次,我觉得自己已经热起来了。
“柯西少爷。”
这声音把我从迷幻中叫醒,我裹着长明的几层衬衫扭头去看,原来是逢摇,我勾勾唇角露出一个礼貌温和的笑意:“逢摇少爷,您怎么了?”
逢摇问道:“我们一直跑过来,都没看见父亲大人。”
这倒是真的,我只能叹一口气:“别害怕,也许伯爵已经离开庄园了。”
逢摇却没接我的茬:“还有哥哥说过的那个花匠,我们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他。”
哥哥,这孩子称呼变得还挺快,我一挑眉,故作疑惑:“这又怎么了呢?”
逢摇凑过来跟我耳语,神神秘秘的:“现在庄园里,只有他有枪!”
我恍然大悟:“你觉得,可能是花匠害了伯爵?”
逢摇咬着下唇很担心似的:“我不信任那些下人,他们又奸诈又贪婪,就算父亲大人没碰上他,可是他已经对哥哥出手一次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也……所以,柯西少爷,我们尽快去仓库拿到□□,才能保护自己。”
好孩子啊,哪怕人设剧情已经离题万里,你依旧还锲而不舍的想弄死伯爵的亲生儿子。
我实在感慨万分。
就冲这个,我也要配合他,何况我也很感兴趣,现在没有了花匠和伯爵小姐惊恐落单,大家也不在玫瑰园那种复杂的地形里 ,这孩子能怎么下手呢?
于是我道:“确实,虽然花匠没有伤害你哥哥,但是谁能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下手呢?虽然他救下了我哥哥,但他可是个贪婪又卑贱的下人啊!”
我的语调夸张至极,逢摇却深以为然,我差点没忍住笑了。
就在我和逢摇交流感情的时候,清久祺那头蓦然传来呼唤:“柯西少爷,道格子爵,能帮我一下吗?”
清久祺在圣母像下早已干涸的水池中找到了一枚幾乎已經和灰白色的大理石融为一体的小挂坠,打开之后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洪都拉斯家族的祭祀流程。
祭祀主体只能是女性,而需要另外两个人捧着圣杯,等到祭祀人在圣母像下念诵完祷词之后,再用圣杯接引圣母手中的水瓶,就能够获得圣水。
而这种圣水,在那吊坠纸条的背面被记载为可以消弭庄园中的祸事。
很笼统,我首先觉得这个东西已经废弃很久了绝对不可能有水,其次我想不到什么水能消弭祸事。
但是清久祺和逢摇显然并不是我和长明这两个现代人,在我设定的故事背景里,他们可是相信圣水驱魔这种事的!
于是我和长明就承担起了捧着圣杯的责任。
意料之外的是,这两个银质的圣杯并不脏,显然不久之前还有人用过,而长明掂了掂那分量,显然已经想把东西顺走当武器了。
逢摇没有上前来,却也离得不远,我和长明一左一右,捧着圣杯,而就在清久祺跪坐在圣母像下的那一刻,窗外惊雷劈落,紫白色的电光透过彩绘玻璃,登时照亮清久祺跪坐的身影,我眼前一晃,再定神,依旧是清久祺跪坐的模样,可他的装束,周遭环境已经彻底变换,而我的手中也没了圣杯。
“仇宴,这就是你说的幻境吗?”
我猛地回头,发现长明也来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眉心微蹙,长明能跟我一起当然好,因为说不定我们会在这里直接离开游戏,可是若他也进来,是不是意味着伏九通也认识他,也想杀了他?
他对这里不甚了解,我知道现在担心也没用,于是走过去主动拉着 小男朋友的手:“没错,就是这里,如果规则没有变的话,我们要一起完成这段剧情才能离开。”
这又是一处和地窟、神殿迥异的建筑风格,主体是某种剔透的浅蓝色宝石,周围点缀着形态各异的珊瑚,所有的照明都由明珠负责。我仿佛来到了西游记里说的东海龙宫,同时也感觉到了很浓重的湿气,连身上干燥的衣服都有些萎靡,仿佛在佐证龙宫这种猜测。
长明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就很快适应了,他来到跪坐的清久祺面前,蹙眉叫了我一声。
“仇宴,你来看。”
我原本在琢磨那发光的明珠,听见对象召唤立刻跟过去,只见那清久祺一头银蓝色的长发,身体比伯爵小姐要结实一点,看样子也年长几年,虽然还是少年的模样,却不会被认为是女孩儿了,只会被当作模样绝美的男孩儿。
说实在的,现在这样子更适合他,我看到的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被他夺走,然而从美貌冲击中苏醒过后,我就发现他并不是清醒的。
跪坐的清久祺垂着脑袋,脸色苍白,而他的胸口正缓缓流淌出血迹。
长明伸手摸了摸他的颈脉:“还有气,可是……”
这名小中医疑惑地摸了摸,又道:“怎么有两处脉动,其中一处尤其虚弱,已经影响到了另一处经脉。”
我很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长明暂时没有回答我,他又摸了摸腕脉,然后听了听心音,终于迟疑地开口:“他好像……有两颗心脏,也有两套血管和经络。”
还有这种事?
我摸着下巴,还没等自己伸手也摸摸,宫殿大门就被打开。
一名身着纯白衣裙,披帛无风自动,周身遍布珍珠华彩的美貌女子翩然而入,她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可眉眼中已经染上忧愁和岁月的痕迹,她推门的动作都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这个重伤的少年。
女子很快就到了清久祺身边,她仿佛已经预见到少年在干什么,她伸出手去,清久祺的身体顿时被一股水流托起,而后放在不远处的贝壳形状软榻上。
水流并未退去,而是灌注在清久祺的心口,仿佛在修复那不断渗血的伤处。
女子坐在清久祺床边,凝望了很久,只有一声叹息。
“情魄已失,前尘尽忘,你既已经做了决定,为何还要强留那些记忆?”
她素手纤纤,拭去清久祺额前的冷汗,旋即垂下眼帘:“师兄师姐去后,我便唯有你一个亲人,碧海天也只剩你一个少主,便是千般呵护,也不为过,可不过数月未见,你便……难道这便是鲛人的宿命,是东洲的劫难吗?”
她说到此处,悲伤话意一顿,旋即在那秀眉的柳眉上染了些忧色:“我至极意已久,却迟迟未有生死关,巨木殿会邀我前往一叙并不奇怪,可为何就是在这时,你离开碧海天,又被人所伤?”
女子看似柔弱温和,却显然并非愚信单纯之人,尤其此事涉及碧海天的少主,她想上千百次也不为过。
而我却跟长明低语:“之前青渊的幻境说过,他们的神殿就叫巨木殿,青渊是主祭,伏九通是神师,还有三个常祭。那时他们就说过东西南法盘有变,三常祭前往支援,看来神殿的能量很大,或许东法盘和这东洲也有关联。”
长明估计是没想到我会把这些都联系在一起,他只道:“名词太多,我已经彻底乱了。”
我失笑,此时清久祺的血被止住,他的情况看起来好了不少。
女子终于站起身:“虽然我此生不愿再离开你半步,但此事还未了结。祺儿,等为师回来。”
原来她是清久祺的师父。
就在女子离开之时,我和长明的身体也感受到了一股拉扯之感,不得不跟着女子一起离开,而仿佛是幻境有所感应,又或是我们此时此刻与女子步骤同调,再宫殿大门关闭之时,恍惚竟有一种,这是最后一次见到清久祺的悲痛预感。
我们跟着女子穿过长长的走廊,这时才透过那剔透的玉石看见外界竟然真的是浩瀚深海,甚至偶尔有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鱼儿游过。
这一路上人不多,显然少年的居所已经在海宫深处,极为机要安稳,如此也可见女子确实如她所说,用尽心思要保护清久祺。
我不免跟长明道:“你觉不觉得这故事很熟悉。”
长明点点头:“海底,鲛人,出门,重伤,还要保留记忆,听上去像是自己上岸被人PUA了。”
我摸摸下巴:“真想不到啊,清久祺看着机灵果敢,竟然在剧情里拿的恋爱脑剧本?”
女子奇怪八绕,走了很久才到另一处偏僻的宫室。
未等她开门,大门就自己被人推开,入目是一名身着葱绿色襦裙的少女,未见其人先闻其味,那股挥散不去的药味,早在她推门之前就昭示了她的急切。
未等女子开口,那名少女便道:“宋海主,您决定好了吗?”
我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可就在她说话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莫名响起一阵钟鸣,又似龙吟,长明及时将我搂住,我喘了一瞬,指了指那少女。
“宝贝,你去帮我看看,她脖子上是不是戴了一个项链。”
作者有话要说:给清海主和阿望点一首《天地不容》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