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不得我大吃一鲸,我怀里的,活脱脱一个小青渊!
在那一瞬间我的脑袋里闪过了许多问号:他怎么会在东洲?他怎么这么年轻?他这么年轻就聚力了?他该不会也是因为逆转轮回来的吧?巨木殿的人呢他们家小主祭就这么放在外面乱逛?!
我不推反搂,要知道青渊的身份可是巨木殿主祭,他四年前就继任了!正正经经的少主!在天下正道眼中是圣子,但是在某些外道眼中可是眼中钉肉中刺,据我所知青渊是在巨木殿闭关到神汇期才被放出来理事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天啊,该不会这家伙跟清久祺都是阳奉阴违的逃家大师吧?!
我一边躲避内中人群的欢呼,一手再提溜起来清久祺,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两个人带离了云中来大门口,多亏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估计也没人看清我们的模样。
我咬牙在青渊耳边质问:“你那堆祭司呢,没跟着你?!”
想了想不解气:“还巨木殿主祭呢,真是胡作非为,罔顾天下苍生!”
这话是他当年骂我的,我叛教的时候骂了一次,差点弄塌不离山的时候骂了一次,可算有我还回去的时候了。
清久祺也通窍了,他听的见,由此瞪大了眼睛。
估计肯定在想这么年轻的人居然会是巨木殿的主祭。
避开人群走后巷,我推开一扇轩窗,把两个小鬼都扔进去。
看着年幼的清久祺和青渊并排站在我面前,我深感头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按套路出牌吗?该不会我一会儿下楼还能捡到一个年幼的吾心同吧,那我可遭不住了。
我气呼呼坐在椅子上,清久祺很有眼色,帮我倒了杯茶,看来他没忘记自己现在是我的小侍童。
“啪。”我把茶碗狠狠一搁在桌面上:“说吧,你怎么跑来东青乾洲的?”
刚才口不择言,我有点后悔,因为我现在不应该认识青渊,但这小子长得和以后几乎一模一样,让我恍然有些迷乱,再加上毕竟曾经也做过他的祭司,有点职业病和条件反射了。
现在要想把自己居然认识巨木殿神秘的少主这件事遮过去,只能伪装自己是十法盘的神秘高人,取得主动权。
青渊冷冷看着我,我也冷冷看着他。
相顾无言。
我渐渐觉得好像不止是尴尬在蔓延,某种奇异的直觉也在蔓延。
然而没等我们蔓延完,楼下一阵喧哗。
我眉头一蹙,推开一条窗缝向外看去,原来一队穿着黑底红蝠纹的侍卫已经团团将我们躲藏的地点团团围住,我没想到青渊这小子还真在东青乾洲惹出了乱子,要是打杀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清久祺肯定不会赞同我这个前辈大开杀戒。我决定静观其变,于是我一扯清久祺,瞬间躲到房梁上。
管他青渊怎么样,反正二百年后他好好的,肯定没毛病。
至于我和清久祺,想来这小子也不会主动暴露将他救走的人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我们跑了也好接着救他。
果然在我和清久祺躲藏起来之后,两人带头撞开了我们的房门。
我期待着年幼的青渊跟人刀剑相向然后五花大绑带走。
然而并没有。
那两人抱拳拱手,大施一礼:“公子,我们护驾来迟,那两个歹人沒将你如何吧?”
我一歪头,没听说过巨木殿有这种队伍啊。
只见刚才跟我相对无言的青渊一摆手:“我无事,那两个并非歹人,乃是我朋友,方才在客栈我被绣球之计暗算,多亏他们才能躲避。”
那两名护卫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原来如此,那白家竟然如此欺辱公子,实在罪大恶极!我等必向城主禀报。”
青渊摇摇头:“义父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待到今夜我开宴之时自会处理妥当。”
护卫道:“那今夜宴会地点可要更改?”
青渊道:“不必,你让云中来再准备一间雅苑,留给贵客,说是一人黑衣瘦削带着名少年就是。”
我在房梁上听得脸颊燥热。
他娘的,失策了。
青渊,不,根本不是青渊,此人是平安城城主的养子,那个大名鼎鼎的赫连公子!
他走时故意看我一眼什么意思,表示我们的形貌他已经记住,就算不去他安排的地方住也有办法找到我们吗?
好啊,我果然跟这个长相的天生犯冲!
等到人都走了,我气哄哄下来,清久祺扶着窗边谨慎向外张望,他聪慧非常,显然也能猜到那人身份,过了会儿才过来问我。
“叔叔,现在如何?”
我扶着额头,方才认错人,将赫连认作青渊已经是滑天下之大稽,但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才是让我头疼的根源。
这个赫连,为什么会和青渊长的一模一样?
我可从未听说青渊有过双生子,难道藏得太深了?
还有,就算我认错了,赫连作为一个从小养在东洲的,他绝不可能直到巨木殿主祭是谁才对,可为什么我认错他,他反而不大吃惊的样子?
先在我能理解他刚才的沉默了。
他一来不知如何应对,二来想看看我知不知道更多关于青渊的事。
这个赫连太神秘了。
最难搞的是,二百年后我没见过他。
这让我落于下风。
我心凉得仿佛那天桡柯木上彻夜不停的大雪。
最终我还是叹了一口气:“去,有人请客,为何不住?”
我带着清久祺大摇大摆进了云中来,此时里面人去楼空,只有方才看见的黑底红蝠纹的制服侍卫在敦促店家在打扫整个酒楼。
见到我们来,竟然恭敬行礼。
“二位贵客,赫连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住所,请让在下为你们带路。”
我给清久祺换了身衣服,蓝白色的长袍带了个兜帽,毕竟我们都是赫连公子的贵客了,总不能再装成贫苦渔民引人注目。
我随意问道:“方才怎会闹起来?”
那侍卫道:“还不是那白老大,他女儿看上了赫连公子,议亲不成屡施奸计。竟然要趁着公子来此准备夜宴时强行给公子抛绣球!”
滑天下之大稽啊!
青渊,我这辈子还能看到你被女人追着跑,幸甚至哉!
虽然未必是你本人,但是和你一张脸也值了。
怪不得绣球跟赫连一左一右往我这来了。
我美美吃瓜。
等到了地方,我顺口问要走的侍卫:“夜宴计划不变?”
侍卫道:“正是,仍旧是戌时一刻列席,戌时三刻开宴,贵客务必亲临。”
这小子给我们安排了屋子,还安排了座位,到底是什么用意?
我有两个猜测,一是这小子知道青渊的事,有求于我。二是这小子作为养子,风评太好,有人要在这夜宴上给他找麻烦,他看出我修为不弱,让我这个神秘高手出席,打有心之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管是哪个原因,我都算是摊上事儿了。
唉,我这算是出师未捷,还没走出东青乾洲呢,就已经离低调完成任务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我带清久祺入住这一出僻静华美的院落。
清久祺摘下兜帽,四处看了看,好像没发现什么东西,放下心来。
“叔叔,我住在暖阁里罢。”
院落其实有两间房,但现在赫连意味不明,平安城似有暗潮,我们确实不适合分开住。
但是我估计赫连晚上会来找我,何况我也要和长明商议一番了,所以我拒绝了小鲛人的请求,让他去睡另一间房。
清久祺眼睛大大的,显然还渴望通过唤醒我的恻隐之心让我给他讲讲巨木殿主祭到底怎么回事,我挥挥手让他去吧泉诀练一千遍,不然晚上赴宴不带他。
当然人家未来的海主也不差这么一次两次的宴会,但他还是听话地过去了。
真乖啊,好感+1。
终于剩我一个人了,我不慌不忙布下一个简单的结界,正准备吹奏一曲将长明唤出,蓦然一低头,竟见之前一直没注意的逆转轮竟然开眼了!
我明明没有吹奏,逆转轮为何开眼?
下一秒,解释就自己跳出来了。
是玉简。
恍惚有一枚玉简在发光,我输送内力,将长明唤出来。
长明一现身,我心下安定不少。
“前辈。”他沉稳声音响起,“方才那人……”
我一挑眉:“你也看见了?从何时起?”
长明道:“从他撞入前辈怀中起,逆转轮便睁开了眼,我能感知外界,如前辈吹奏神音时一般。”
我参不透逆转轮到底什么时候会睁眼:“你觉得……”
长明道:“或许此人与十位掌门有关,又或许是前辈功力精进,在赶路时内力波动,触发了逆转轮。”
这好像也有道理,上一次逆转录自行睁眼也是我跟清久祺闹着玩之后。
我取出玉简:“你先在可以开启玉简幻境吗?”
长明垂眸,仿佛在寻找突破口,片刻后他摇摇头。
“有所感应,但想要像上次一样开启幻境还不到时候,而且这一次似乎开启的不是掌门师伯的玉简。”
我觉得可能是青渊的玉简。
这赫连公子长相如此,恐怕一定与青渊有关。
无法开启玉简幻境,我就直接拿出青渊的玉简。
上面简短写着:“通明五百二十年,斩天柱,诛三常祭。”
天柱,是巨木殿一株独特的桡柯木,它很细,但是很坚韧,伫立巨木殿千年之久,而且它很高,高到极意境也无法到达它的顶端,很多人认为天柱正是沟通天心域的关键。
青渊没有说为何要斩天柱,也没有说怎么斩。
但他说这是哪怕杀了他也必须完成之事。
确实,通明五百二十年时青渊也已经极意境,是当之无愧的巨木殿主祭,要在他手中斩断天柱,诛杀他的三常祭,我确实必须从他尸体上踩过去。
但是……这与这位赫连公子有何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仇宴:敬告甲方,请不要乱提无法完成的要求,也不要用死亡逃避结尾款,说的就是你,那个姓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