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斗上次和另一个人同床共枕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上幼稚园的前一天,不肯承认自己心里的不安,只说想和妈妈一起睡。
那晚快斗做了个非常香甜的好梦,依稀记得零食堆起来的城堡,不用担心长蛀牙,可以吃个痛快。
“啊、醒了?早安。”
而他现在躺在真理怀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那么,来理一理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像做了个不错的梦呢。”
真理撑着脑袋笑眯眯的,全然不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奇怪。
“这是哪?”
“保健室。”
快斗噌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揉揉太阳穴记忆涌现出来。最近因为夜晚的工作总是睡眠不足,今天在学校居然就这么晕过去了。
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一码归一码。
“我说你…”
快斗扯住真理的衣领,这个上班时间和学生一起躺在床上的保健老师。
“别在学校做这种事啊!”
除了快斗谁敢这么对待他呢,用手背轻轻推开冒犯的手。
“在学校外就可以吗。”
手指戳戳他脸颊,软软的。
“哪种事啊。”
快斗翻个白眼,跟这家伙说不通。看看钟竟已经到了快放学的时间。
“快斗,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不是基德的预告日吗。”
青子叹口气,明明不是周末,快斗居然在学校里睡了一整天。
“比起那个,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帕啊。”
快斗把身上的口袋一一翻个遍也没找到的手帕,突然从自己身后冒了出来。
“在找这个吗?”
真理站在他身后弯下腰,用手帕挑起他下巴。这显然不是学生和老师该有的距离,真理是做给某个人看的。
“落在我这里了哦。”
快斗一手肘把他顶开。
“…你有病啊。”
真理笑了笑,拍拍他脑袋。
“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快斗跟夜刀神老师真的关系很好呢…”
青子看这两人打来打去,由衷发出感叹。
“明明是这家伙单方面缠着我吧!”
“我看你也挺开心啊。”
青子向真理打过招呼后便和快斗向校门走去。
走了几步,快斗回头,那家伙果然还在看自己,没办法只好和他打个招呼了。
快斗别扭地朝他挥挥手,对方也笑眯眯回应他,头顶好像开出小花似的。
“这个笨蛋…”
两人走远后真理才抬头对上那个怒目相向的视线。红子站在阁楼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本想用那条手帕作为怪盗基德分身进行魔法的仪式,但不知怎么就跑去那个人手里。
“夜刀神老师,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碍眼。”
但幸好她还有第二手准备,只要是快斗的贴身物品,什么都可以。
快斗早已习惯了真理的神出鬼没,刚刚还在学校里跟他道别,现在又坐在自己家里喝红茶了。
“神还真是方便啊,瞬间移动什么的…”
“是啊,想不想去国外玩?”
真理认真地为准备出门工作的快斗打着领带,即使他并不会打领带。他被这条到处乱跑的破布搞得有些厌烦,干脆打了个死结拴住快斗脖子,像个解不开的项圈反而让他感到愉悦,只是摘下来时要费点脑子。
“今晚可能会很危险,要小心哦。”
快斗被勒得喘不上气。
“我现在就觉得….很危险…”
真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拍拍白色西服的领子表现得非常满意。趁他不注意,快斗偷偷扯开一些才勉强能呼吸。
“不会有事的啦。”
显然快斗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真理什么也没说,反正今晚吃亏的不一定是谁呢。
“总之你要小心。”
快斗露出坏笑。
“你担心啊?”
真理的眼神像在看长大的孩子,用力捏了下他脸蛋。
“相信你。”
这家伙一有机会就欺负他,不过说的话倒不算难听。快斗撇撇嘴,跳上阳台消失在夜幕里。
警备森严的会场中央摆放着镶满宝石的纯金印玺,它的存在也仅仅在人类眼中还算有价值,反正真理是不懂。
今晚怪盗基德的计划被暴走的中森警官狠狠打乱了节奏,虽然东西是到手了,但他也提前暴露了行踪。
藏在保险柜底座里的基德被中森几枪逼得从里面蹦出来,谁也没想到他会藏在那里。
“哎呀…糟了。”
“噗…”
真理坐在天台上的独自笑出声。
“真可爱。”
今晚的中森警官有点奇怪啊,基德这么想着,脚踩轮滑鞋反复突出重围,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本不必担心,但今晚有另一个棘手的敌人。
真理跳上高台,脸上笑意凝固住,黑夜里红色竖瞳闪出危险的光芒,死死盯着对面通讯塔顶的红子。
她正拿着钉锤进行某种仪式,每向棉花娃娃敲击一下,基德也会感受到相应的疼痛。
“嘭”
真理垂眸,看见基德推开天台门迅速举起钢索的发射器,踩着钢索用轮滑鞋从一幢楼飞跃通讯塔。
这对他来说只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工作,虽然这样的动作光是听就会让普通人心惊胆战。
“好的,安全着陆。”
飞跃到大厦对面的信号塔,警察也不会这么快跟上,现在只要用滑翔翼逃走就完成工作了。本该是如此的,直到他看见早已在此等他的人。
“红、红子,你怎么在这?”
“不管你是黑羽快斗还是怪盗基德,只要死了就不具任何身份了。”
基德看见她身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娃娃便也理解了刚才的疼痛正是拜她所赐。
但他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在红子的镰刀下。
他跳上信号塔的同时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漆黑——诡异和死亡的气息,真正的悲剧氛围,而不是纯粹的黑夜。转瞬间黑夜被红光照亮,而魔法阵中央的信号塔就是红子为基德准备的祭坛。
“基德…!”
真理脚下的天台再次闯来不速之客,带着特制项链的中森举着枪毫不犹豫地跳上钢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你可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演员。”
信号塔上燃起火焰将基德围绕其中,但现在并不是需要真理出手的时候。天空中飘起小雪宣告游戏结束。
火一般的魔法阵在春雪下熄灭,失常的城市由基德为中心再次亮起澄澈的光泽,就像那身华丽的白色礼服上会有积雪融化似的。而全身沐浴在血色荣耀中的红子也在基德披风掀起一阵风之际降至冰点。
“令人感到季节错乱的春雪,这可是大自然的魔术呢。”
基德将礼帽压低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容貌。
“真爱耍帅。”
真理将对面的一切看在眼里,看得津津有味,他是这场魔术秀唯一的观众。
“魔术?”
红子轻蔑一笑,而后又怒气冲冲地大喊。
“魔术只是骗局或错觉罢了,你只是用那种东西欺骗别人…!”
“嘭”!
中森终于顺着钢索爬到信号塔,举枪瞄准基德,一颗带着死亡的子弹划破空气向两人呼啸而来。
“小心!”
基德下意识推开红子,全然没想过这颗子弹若打在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
当然事实证明,这样的猜测是多余的。
疾速而来的子弹在快要射穿基德心脏前,它的时间便像被静止般凝固在半空中,弹壳随着那人落地的脚步一同掉在地上。
“真理…?”
事发突然,令基德脑呆里一片空白,傻傻地愣在原地下意识喊出对方的名字。
真理站在中森背后,轻轻一捏,始作俑者——那条项链便碎了一地。
中森失去意识倒在后面那人身上,将他在一边安置好后,真理才叹了口气缓缓走来,在基德脑门上敲一下。
“真让人不省心啊。”
要不是真理赶来,自己可能已经死了。基德自知理亏没有顶嘴,只是揉揉额头。
“…所以刚才的雪也是因为你吗?”
“不是哦,我什么都没做。”
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大自然的魔术。真理将钉在墙上的娃娃取下来捏在手里把玩,放在基德旁边对比,还真像。然后将娃娃像丢垃圾般丢在一旁,同时它也瞬间化为灰烬随风消散。
“很疼吧,真可怜。”
用手指戳一下他被钉过的位置。
“还疼吗?”
“…肉麻死了。”
“肉麻是什么感觉?”
“我是说你肉麻!”
红子受够了这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暧昧氛围,终于开口制止。
“夜刀神真理…你怎么在这?!”
她看不出这个人用了什么魔术或是魔法,他是怎么做到销毁娃娃,包括刚才让子弹静止又是怎么做到的,以及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但红子讨厌他无关这些,她只是看不惯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你的魔法确实是货真价实的。”
真理笑眯眯地走过去蹲下,向红子伸出手。
“但用魔法控制人心、打乱因果可不行哦,小泉同学。”
“关你什么事…”
红子嘟囔着把手放上去,但在碰到真理的瞬间她便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就当是出于教师的责任。”
真理扶着倒在他怀里的红子将她横抱起,然后交到基德手里。
“交给你了,怪盗基德。”
佯装要把摔倒的学生扶起来,实则下套让别人昏迷,这可不是他嘴里那种好老师会做的事。基德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毕竟今天他确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你自己送她回去不是更快吗…”
“这种事当然应该王子殿下来做吧。”
真理手指轻点,他胸前那条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领带像有了生命般自己穿戴整齐。嘴上说的好听,但其实只是在让基德帮他跑腿罢了。
“啊啊、还有这位,记得带走哦。”
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中森,向基德招招手道别就从信号塔上跳了下去,但他不像基德那样飞走,而是直接消失在虚空里。
“哈…真是任性的神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