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几年交通比以前发达不少，可偏远的县城乡镇出行只能依靠挤得不行的牛车。赵虞不愿意去坐那人多还脏到她受不了的牛车，她在城里找了个马车车夫，给人一笔钱把他们送到村里去。结果车夫说只能到镇上，乡里的路太烂他怎么都不愿去。

赵虞也只能同意了。

镇子离他们要去的村子还有不少距离，下车后赵虞和张起灵背着装备就往车夫指的方向走去。

“这次回去一定要想办法买个搞个汽车了，每次都徒步，烦死了。”

张起灵听到赵虞的抱怨，提醒她：“用不上。”

赵虞瞪着张起灵，“怪谁啊！每次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

张起灵闭上嘴不开腔，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会儿开口，可能赵虞就停不下来了。

“不说了这些了，秦岭这么大，你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在哪儿吗？”

张起灵老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赵虞觉得自己想打张起灵。

“不知道你还非要来！张起灵！你失忆了能不能有点自觉啊！”

张起灵赶紧拉了赵虞一下，示意她不要激动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就不好了。

赵虞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问他：“有没有什么大概的方位或者标志性的东西，如果没个目标，秦岭这么大，就靠我们两个人，那得找到何年何月去了。”

张起灵告诉赵虞，那个地方在一个山谷里，面前有小道和石佣。能确定的是这个地方就在这片山里，这是他目前能记起的部分。

赵虞觉得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张起灵也意识到自己说的线索毫无用处了，他侧过脸去，轻声道歉：“对不起。”

赵虞连忙安慰：“没事，我们也不缺时间，就是后面出来采买物资稍微有点麻烦。”

她又说：“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出发吧。”

张起灵能想起来的线索有限，不过幸好他将范围缩小了，不然就秦岭这长度，他们没个十年八年是找不到的。只是他们所确定的这个范围依旧很广，周围也没什么人住，连个可以打听的去处都没有。

赵虞失去了苍鸾的帮助，也没法让它飞去找找，只能和张起灵一点一点的排除。

由于他们出发时已是深秋，很快秦岭就下起了大雪，寻找那个张起灵想去的地方的步伐只能停止。他们去了西安，等待春到雪化再继续。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一句钱财的重要性了。

考虑到要在西安住好几个月，赵虞毫不犹豫地拿钱去置办了一套小宅子。虽然房子小了些，但是他们也就两个人，这房子完全够了。

杭州的冬天难得下雪，西安却与杭州不同，它的冬天是会有鹅毛大雪的。夜间下一整夜后，屋顶路面都堆上了厚厚的雪。人踩上去还会有清脆的声音传来，在天亮后不少小孩子就会在街边打雪仗，而大人就在路边铲雪。

张起灵偶尔会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积雪发呆，然后告诉赵虞自己又想起来什么。这时候赵虞就很高兴，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张起灵恢复记忆。

张起灵能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晚上也不再会因为在青海的经历忽然惊醒了。赵虞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很快冬去春来，赵虞和张起灵在温度开始回升后就马不停蹄地出发了。

在这次去秦岭的路上，张起灵想起来一个关键点：榕树林。

据张起灵所说，这片榕树林长在山谷中心，由于存在时间太久，它们的根系自然形成一片树林，而他记忆里布满石佣的通道就在榕树林的根枝下。

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线索。但秦岭大山中到处都是树，山谷也不计其数，这线索在这树木丛生的大山里仍不太起眼。要找到这样一片树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节约时间尽快找到目的地，赵虞和张起灵直接在这原始森林里露营。秦岭水资源丰富，来往的小动物也不少，时不时在路边还能挖到野菜。所以他们就算不去城里采买物资也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睡觉。

出发的时候没仔细检查，赵虞居然忘记带另外一顶帐篷，导致两人只能挤在一个帐篷里睡觉。

赵虞跟张起灵躺一个帐篷里她一开始还特别不习惯，晚上经常失眠，这就导致第二天一路都在打哈欠。张起灵到无所谓，哪儿都能睡。常常是张起灵睡着了，赵虞还睁着眼睛望着帐篷顶发呆。

后来赵虞干脆到帐篷外面去看火，这森林里的树冠太大，她靠在树干上望天不见天。夜里的森林那是非常安静的，不想白天能听见远处的鸟鸣或是草丛里的虫叫，就连那些很危险的大型动物也都坠入梦乡了。

赵虞坐在地上盯着火堆开始想以前的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张起灵半夜醒来发现帐篷少了一个人，他走出去看到赵虞依在一边的树上睡得正香，火堆早已熄灭。

尽管现在已是春季，但夜里的温度还是有些低，张起灵原本想把赵虞叫醒，走近她后又改变主意直接将人抱起来。虽然他的动作很轻，但赵虞还是醒了。

靠在树上睡着实睡不好，突然醒来的赵虞脑袋有些懵，迷迷糊糊看见是张起灵便问：“怎么了？”

张起灵回答：“外面睡会生病。”

赵虞睡得有点迷糊，哦了一声就把脸埋在张起灵怀里又睡了过去，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起灵愣了一下，竟也没把赵虞从怀里扒出去，把人抱回帐篷后，任由赵虞靠着自己，侧着躺下就这么睡了。

次日清晨，赵虞从梦中醒来，睁眼就看到张起灵的脸给她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想起昨天半夜好像自己是被张起灵给带回帐篷的，而且她还没醒，还把人家当安眠神器了。

赵虞正准备起床就看见张起灵也醒了。

“你醒了。”张起灵对赵虞说。

赵虞头一次感到尴尬，“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的，呃……对不起。”

张起灵对这件事完全不在意，反而问她：“为什么出去睡？”

赵虞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有点失眠就出去坐了一会儿，没想到就睡着了。”

张起灵似乎信了这个说法，“晚上冷，不要出去。”

“我知道了，赶紧起来吧，今天还有很多路要走。”

赵虞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离开了帐篷。

打这日以后，赵虞晚上再没失眠过，就是夜里睡着睡着会不自觉的往张起灵靠近，早上起来总会觉得不自在。到后面两个人都习惯了，赵虞也没不自在了。

像野人一样在秦岭晃荡大半个月后，两人找到了一个山谷。山谷中心是一片榕树林，而且与别的山谷不同的是，这里温度比它们高。

看到这片榕树林的时候，张起灵立即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事不宜迟，两人立即下山谷往中心走去。

榕树根长的到处都是，这导致整条路并不好走，张起灵在前面打头，赵虞就殿后。一路上要避着突然伸出来的树枝，还要注意脚下的树根。

走了不知多久，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用刀在地上刨了两下。赵虞看到一块石板出现在榕树根下。

赵虞朝四周看去，果然发现在阴影里有不少早已坏掉的石佣，这就是张起灵所说的路了。

找到了路，那目的地也就不远了。

顺着路一直往前，越是深入气生根就越是密集，两人一路又砍又斩地，花费好几个小时才在一片黑暗的树林里看见了光线。

从榕树林里钻出来，一个倒三角的巨大石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个坑周围还有残留的楼梯，一直往坑底部通去。

“就是这。”张起灵非常肯定地对赵虞说。

赵虞望了眼坑里地情况，又看了看周围，“今天已经走了不少路，就先别下去了，在这里休整一夜再动身也不迟。”

张起灵犹豫一下还是同意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养足精气神才能应付下面的情况。

既然决定在这里过夜，赵虞就把帐篷翻出来，张起灵则拿着刀砍出一片空地方便生火。

树林里生火不是件容易的事，稍不注意就会引起山火，所以他们非常小心。只是用火烧开水煮了点简单的晚饭，和生活用水，干完这些事后就立即灭火。

吃过饭后也没什么事，赵虞就蹲在边上去看那些东倒西歪的石佣。这些破烂的石佣身上穿的衣服与大部分墓葬里的陪葬石人不一样，怎么看都是少数民族的风格。衣服上甚至还雕刻着一条有着一个脑袋，两个身子的蛇。

这种蛇赵虞认识，它叫肥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人会把它刻在陪葬佣的衣服上。要知道，肥遗除了带来旱灾可不会带来什么好事。

赵虞好多年没见过肥遗了，这次在这种地方竟然发现了它的纹样，让她觉得非常奇怪。总感觉这地下还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

张起灵发现赵虞在一边蹲半天没动，便走过去问：“怎么了？”

赵虞摸了摸石佣，对张起灵说：“这里可能不是个普通的葬坑。”

张起灵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这样说。

“这些石佣身上的衣服刻的是肥遗，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这下面肯定有别的什么在，”赵虞站起来看着那个巨坑说，“你应该还记得，我非常讨厌蛇，所以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张起灵低头对赵虞说：“有我在。”

赵虞抬头仰视他，“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偷猎动物，牢底坐穿！

所以，不要在山上烧火！也别想去森林打猎，咱们国家非法持有木仓支也是违法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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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遗：《山海经·北山经》：“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嚣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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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虞：（为什么我会扒拉着张起灵睡觉！太尴尬了！！）

张起灵：……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