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被带回了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应会突然从家里出来就为了把她带回去，结果一路上也都找到合适的时间。问苍鸾，苍鸾也不说，只道是老应不让说的。

赵虞原本以为自己就是被带回去几天就没事了，那想自家大哥是真生气了，一到家她就被弄去关禁闭反思。理由呢，老应也没说，只告诉她到时候会说的。至于这个到时候是什么时候，赵虞不得而知。

赵虞哪里呆得住？张起灵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几次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每次都是没走多远就被老应提着衣领给拖回去。赵虞也想让苍鸾去找人，但它被老应带走并且直接明令禁止再帮她，连赵井他们都不准离开半步——赵虞彻底被孤立了。

赵虞一脸苦相地坐在屋子里对老应说：“大哥，你总得给我个关我的理由吧？我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张起灵还不知道在哪儿，我很担心他。”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对他什么心思你自己最清楚，”老应回道，“你还记得自己身份吗？之前你跟着出去玩我也没怎么管你，想着你好不容易醒了，让你出去走走……结果呢？”

赵虞没吱声，她知道老应发现了，可她原本也没想瞒着老应。

老应拿手指点点赵虞的额头，“我真是早晚被你折腾死！一天天的，你知不知道我被教育了？”

赵虞忽然说：“你知道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控制的。”

老应沉默了，他收回手指起身往外走去，“总之现在你不能走，好好呆着。”

赵虞就这么住下了，每天在老应家里转悠，但更多的时候是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苍鸾偶尔会被老应放出来陪陪她，但依旧是不能帮赵虞出去探查消息。赵虞只能接受现实。

一晃半年时间过去，有一天老应从外面回来后，突然告诉赵虞她可以走了。

“我以为我又要关上几百年，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赵虞自嘲道。她是真没抱希望的，毕竟喜欢普通人对他们来说可是大事。

老应饮下一杯茶，叹一口气对她说：“虽然你可以走了，但你身上禁制增加了，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赵虞试了试，果然像老应说的那样，她又被加了禁制。以前偶尔还能化回原身，现在直接被封了——可以说，现在的她能力越来越弱。

“破掉那个禁制你就会直接昏迷，什么时候才能醒就不知道了,”老应说，“你应该察觉了，你的身体越来越弱，这也是你做出选择的代价。”

赵虞望着老应，突然发觉他头发颜色变浅了，便问他原因。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能随便离开这里的，”老应对自己头发的变化毫不在意，轻描淡写道，“今年出去两次是有代价的。”

赵虞走过去抱住了他，她知道是自己的过错才让他受苦了。

“对不起。”

老应摸摸她的脑袋，“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出发吧。”

赵虞点点头，带上东西匆匆离开了。

赵虞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何处，山崖是确定不会有线索了，思来想去她只能去长沙，当初是九门来找他们帮忙的，而张起灵又是同九门那些人一起消失的——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没有苍鸾帮忙，所有消息赵虞都只能自己去找。好在她对这个还算擅长，所以并不算难，只是会多费些时间罢了

从老应家去长沙距离不短，可现在这个年代赵虞也不好从深山老林里绕路走，她只好把自己捯饬一下，穿个男装假扮男子沿路搭车。这样也有个好处，长沙的那些人不会在她进城时就知道她来了，到方便她私下打听消息。

到了长沙赵虞随便找了个旅店住下，夜里才去以前住的宅子里找了些东西方便后面用。白天就在长沙城里到处转，晚上就偷偷潜入几个家族里去探查消息。

也不知怎么回事，赵虞到长沙好几天也没找到个准确的消息，她实在不想等了，找了个时机跑到二月红家里去了。

二月红自丫头去世后就就没再娶，屋里也只有他一人。所以当他看到一个人从窗外翻进来时，二月红毫不犹豫拿起了手边的东西对准了对方。

“二爷这么紧张干什么？这样对老朋友有点过分吧？”赵虞把兜帽取下露出脸，笑眯眯地对二月红说。

二月红看着熟悉的脸，放下手上的武器转而倒了一杯茶请赵虞坐下。

“我赶时间就不跟二爷闲聊了，”赵虞在桌边坐下却没有喝茶，“我那朋友的下落二爷总该有消息吧。”

二月红看着手里的杯子半天没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向赵虞道：“赵小姐为什么会这样想？”

赵虞直勾勾盯着他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份情，是时候还上了。”

二月红叹气一声，“您说得对，我确实该还情了，我只能告诉您，

去那位家里走一趟就知道了。”

赵虞没多想就知道二月红说的是谁——张启山。也确实该找他，毕竟事情一开始就是张启山上门才发生的，而张启山背地里一直在找张家族长的下落。

“我们两清了。”

赵虞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红府，径直去了张启山家。不过她没有马上进去询问张启山，而是躲在暗处查看情况。

这次赵虞没有白跑，在张启山的宅府蹲点第二天傍晚，她就发现张启山背着人在做见不到人的事，事情的起因不仅仅是他的人发现张起灵的血有奇效，还因为尹新月的病。

等张启山的手下离开后赵虞从藏身处一跃而下，跟着张启山进了屋子。张启山自然听到了动静，但他回头看见身后的人是赵虞后脸色骤变。

“看起来……佛爷并不是很想看见我？”赵虞看起来并不在意张启山不欢迎自己这一点，笑容满面地对他说。

张启山不愧是经历过很多大事的人，很快就把自己面上的惊异压了下去，速度快得就像赵虞刚才产生错觉了一般。

“赵小姐，到长沙来怎么不说一声？之前底下人说你在四川失踪了我还担心得紧，看到你现在没事我就安心了。”

赵虞可没心思跟他虚与委蛇，“我记得几年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我的人，张启山，你可真有胆子。”

“不知道赵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虞的耐心被耗得差不多了，迅速上前几步拉进了两人的距离然后伸手掐住张启山的脖子。

张启山根本来不及反抗，赵虞的速度太快了。

“我脾气一向不好，你知道上一个把我惹怒的是什么下场吗？”赵虞向张启山靠近几分，左手摸出棍刀在他脸上比划着说，“整个家族包括那家伙在内，只有不到十个活下来的——因为其他的都被我处理了。”

赵虞又道：“啊，我记得那个家族，族人原本应该是上百个吧？也就两天还是三天就都没了……你说你家里的这些人……能撑过半日吗？”

张启山没办法维持自己的平静，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知道赵虞不好惹、来历不明还有奇怪的能力，但他没想到这是一个疯子——一个把命当儿戏的疯子。

“你心里在想这就是个漠视生命的疯子对吧？”赵虞皮笑肉不笑地对张启山说，“错，我是挺疯的我承认，但那些没踩到我底线的我从来不理会，所以，张启山你想好要怎么回复我了吗？”

“尹新月的命和你张家上下这么多人的命，你选哪个？”

张启山最后还是把张起灵的下落告诉了赵虞，他不能拿张家这么多人的命去赌。赵虞得到满意的回答后松开了张启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张启山，虽然你老实回答了我，但该有的一样不会少，”赵虞一边收刀一边对张启山说，“我想想，那就祝你余生幸福众叛亲离，嗯……应该加个无后又亡妻。”

张启山道:“赵小姐这祝福，怕有点过分了。”

赵虞看他一眼，回答:“过分？得罪我就要用一辈子还罪，忘了告诉你，我的祝福只会实现，不会只是一句话。”

“好好享受你漫长又痛苦的余生吧。”

赵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心里念叨的一直是远在他乡的张起灵。

赶到张起灵所在地时，时间又过去一个星期了。一想到他现在经受的事情，赵虞一点不敢耽误，直接去了目的地。

九门在四川的行动最终是失败了，张起灵在营地里为了救那些人还收了不少伤，可九门的人却并不感谢他的相救，张启山甚至在发现张起灵的血有奇效时，将他秘密运走藏在了这远离城市的地方——还把失败的过错全部推卸到重伤的张起灵身上。

赵虞知道一切后十分愤恨，却没时间挨个处理那些人，匆匆从长沙赶到青海。

当赵虞看到张起灵的状态时，心里还是不平静。房间里的张起灵身上缠着绷带，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可他的背影却看得赵虞难受。她推开门走进去，张起灵听到开门声望了过来，赵虞发现他脸色苍白，不知张启山的人对他到底坐了什么，到底抽了他多少血，才让他脸上血色都没有。

“木头，我来接你了，”赵虞走过去在张起灵旁边坐下对他说，“但是我好像来迟了，对不起。”

张起灵看着她一脸迷茫，看起来非常无助。

“你……我好像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