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消失后,吴邪就一直拿着瞄准镜盯着。
很快,吴邪就看到扶光突然从灌木丛里站起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后面把那个吴邪死死卡住,拖入灌木丛里。
全程不到一秒的时间,呼的一下,人就消失了。
要不是他一直盯着,还真没注意到。
之后吴邪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吴邪放下瞄准镜,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虽然扶光说过要抓人,但当真的把人抓住后,他还是觉得一阵眩晕。
皮包很快被逮住,那些老外没把皮包怎么样,只是奇怪为什么会突然多出一个人。
扶光很快背着人回来,王胖子担心问道:“确定这样没事吗?”
张海客全身没有被束缚,这样的姿势,但凡敌人还有行动能力,很容易被扼喉,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往敌人刀上送。
“放心吧,没事。”扶光道。
她用了麻药,在规定的时间里,他是逃不掉的。
见人要走,吴邪问道:“不管皮包了?”
“不用管,如果那小子不够聪明,把栈道说了出去,那就当是送给裘德考一份大礼了。”
王胖子说完,吴邪往后看了一下,那边已经发现人失踪了。
的确,就像胖子说的那样,皮包还不知道是什么成分,那就让敌人好好审审吧。
王胖子在前面带路,扶光走在中间,吴邪殿后。
张海客身体失去控制,只能乖乖待在扶光背上,哪都不能去。
巴乃发生的事都在他们监控内,所以这次被抓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抓他的人还真的是扶光。
距离上次看到扶光忽然消失,已经过了几个月,再见时,张海客还是感觉很奇妙。
王胖子没有带他们回栈道,而是远远地翻过一个山沟,一路走远,走出起码有半个小时才停下来。
扶光把人放下,吴邪找来藤蔓,王胖子把人捆结实了才点起小小的篝火,并用石头压住。
三人蹲成半圆,把张海客围在圈里。
这么近距离的仔细打量张海客的面孔,吴邪发现他对自己的脸忽然陌生起来,都没有别人对自己的脸熟悉。
不过在这种篝火下,吴邪觉得这张脸看上去还有那么几分小帅。
王胖子就没有吴邪这样闲散的心思,面色铁青地看着张海客。
四双眼睛互相大眼瞪小眼。
极度安静的环境里,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一阵窸窣声瞬间吸引了其他三人的视线。
所有人都看过,扶光干脆不再犹豫。
掏糖、剥开、塞嘴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见他们还在看,扶光默默地把顶着腮帮子的糖移到中间,再抬头看天。
吴邪咳了一下,转头看张海客,问道:“你到底是谁?”
张海客看着吴邪,没有说话,脸色一片镇定。
但吴邪还是从中看出了一种掩饰的非常好的惊讶
“你到底是谁?”吴邪又问了一遍
张海客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说话,吴邪的怒火一下就起来了。
装隐形人的扶光什么都没说,直接上手。
吴邪和王胖子就看着扶光像真的瞎了一样,从张海客的脸摸到耳后,再摸向脖子,然后就开始解扣子了!
“哎哎哎,扶光,注意一点。”扶光的一顿操作下来,吴邪看得面红耳赤,毕竟那人还顶着他的脸呢,“摸上面就行了,下面就别了。”
“天真说的对。”王胖子道:“你要是真的想摸或者想看,真人就在这,咱以后有空再慢慢摸,先干正事。”
扶光没好气道:“一个两个都在想什么呢?我像那样的人吗?我可是在干正事,正主都没发话,你们两个急什么?”
然后扶光转头就看到张海客的耳尖红了,把扶光吓了一跳。
大伯,难道你想的和他们一样?
扶光三下五除二,解开衬衫上面的两枚扣子,把领子往边上一扯,露出脖子上的一圈梵文。
“看吧,我绝对是在做正事。起码证明了他不是吴邪。”
“那你先把手拿下来。”吴邪看到缠着绷带的修长手指还在青黑的梵文上摩挲,有种身体发热的感觉。
扶光尴尬地笑了笑,立刻把乱动的手放下。
对不起,她的手忽然不受控制,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扶光退到一边,乖乖吃糖。
“你这么问是没用的。”王胖子对吴邪道:“能假扮成这个样子,说明对吴邪很了解,那肯定认识你我,我们问他是谁,他知道自己也暴露了,不会再说什么了,现在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行。你让开,我来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砸烂。”
说着王胖子就捡起一边的石头,同时伸手想去撕他的面具。
“没用的,面具已经长在他脸上了,撕不下来的。”扶光出声道。
面具带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和张海客的脸长到了一起。
真以为她在占大伯的便宜啊,她可是很认真地在检查。
吴邪也阻止了王胖子,站起来,从边上拿起一块石头朝张海客走过去。
论威吓,要是平时,他肯定比不上胖子。
但在这种条件下,他绝对比胖子威力强,他肯定不会下手,只是纯粹吓唬他。
果然,张海客立即把头抬了起来,转向扶光:“我要和她聊聊。”
其他两人看向扶光,突然被call到,扶光也很惊讶。
难道是认出她了,想让她通融通融?
吴邪和王胖子离开,扶光跟张海客隔了点距离蹲下。
“这么怕我?”张海客笑了一声:“你确定要他俩听到?”
扶光往后看了一下篝火边的吴邪和王胖子,想了想:“走吧,我知道你已经可以动了。”
张海客和扶光退到一颗树下,后面就是灌木丛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扶光道。
张海客笑起来:“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扶光吗?”
还真认识啊。
扶光抿住嘴,不说话了,就看着张海客。
然而张海客的视线不在扶光脸上,扶光顺着张海客的目光低头。
没拉到头的拉链,露出短袖的圆领和挂在脖子上的黑色丑陋石头。
扶光把拉链拉上,遮住石头,语气恶狠狠地道:“再看它也不是你的。”
不知道是被扶光的幼稚笑到了,还是怎么的,张海客摇了摇头,语气惋惜道:“就是忽然见到类似的旧物,有点怀念罢了。”
突然文艺起来的语气让扶光倍感不适,不过张海客的话却让扶光不得不多想。
难道这具身体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
想法刚出来,扶光就否定了。
怎么可能,这破石头是系统的载体,张扶光可没有系统。
但扶光还是顺着张海客的话问了下去:“什么人的旧物,很像吗?”
“一位已经故去的长辈。”张海客直视扶光,一字一字道:“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就是同一块。”
张海客突然放松下来:“毕竟除了她,没人能把一颗丑得如此出奇的石头挂在脖子上。”
这是他父亲的原话,还没见到之前,他以为能有多丑,等他亲眼看到时才发现,真的如他父亲讲的一样,一颗石头居然能丑出天际。
扶光没被张扶光的辈分惊到,反而对张海客对系统载体的评价感到意外。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跟她对这破石头的评价如此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难得遇到知己,扶光剥了一颗糖递到张海客嘴边:“请你吃糖。”
张海客愣了一下,把头扭到一边,扶光也不介意,反手就自己吃了。
张海客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扶光。
张海客永远记得四岁时和父亲去本家祭祀的那一天,在同一天内,他居然在本家遇到了两个奇怪的人。
父亲去参加祭祀,那时他还很好动,即使父亲嘱咐多次,让他不要在本家乱跑,乖乖呆在原地等他,可他的天性战胜了对本家的害怕,跑出了院子。
本家是一座明清时期很大的古宅,里面的院子小巷不计其数,最后不负所望,他迷路了。
看天色,父亲应该要回来了。
如果他没能在父亲回来之前回到原来的院子里,回家后一定会被父亲责骂和加重训练任务。
可在本家里,他不敢大喊叫人,也不敢胡乱奔跑,只能摸着青砖砌成的围墙,慢慢的往前走。
墙的尽头是一座院子,万幸,里面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小孩。
他原本想立即离开,毕竟本家的孩子都很嚣张跋扈,看人的眼睛都能长到天上去,他才不想和他们接触。
刚想转身,想到这里除了小孩和他就没别人了,小孩比他还小,如果他也像之前的那些小孩一样,他可以转身就跑,如果不像,那他还可以问路。
这么一想,他又转了回去。
于是他踏进院子,走到安全的距离,朝撑着脸,坐在台阶上的小孩喊了一声:“喂。”
小孩没有反应,他的胆子大起来,走到小孩的前面。
小孩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察觉不到外界一样。
看着毛茸茸的脑袋,他试探性的伸手,小孩没有动,手最后落下。
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又蹲下来,伸手戳了戳白乎乎胖嘟嘟的脸蛋,手指一下就陷进去了,真的好软啊。
能在这座沉闷压抑到像一只怪兽的宅子里见到这样的小孩,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
“哎,你是谁家的孩子?”他忍不住问道。
小孩还是没有回答,他皱眉说道:“好吧,娘亲说过,问别人之前要先报自己的名字,我叫张海客,你呢,你叫什么?”
再次没得到回应,他生气了,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不说话一点也不好玩。
看来也问不出路了,他还是自己找路回去吧。
“你不说话,那我走喽。”
然而他才刚踏出院子,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院子外,顿时脸色煞白,结巴道:“大大人好,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离开。”
说着,那位大人忽然蹲下来,从衣袖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对他招了招手。
他不敢不过去,从她的服饰上看,她好像在本家的地位很高。
走近后,他才看清她手里拿着一张他从来没见过的彩色像纸片一样的东西,在彩色东西的里面还有一颗亮晶晶,像蜜饯一样的颗粒,他一下就闻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她在笑,嘴角微微勾起,只是眼睛还是冰冷的,但他没有感觉到恶意。
“来,请你吃糖。”
他不想接的,可是甜味一直往鼻子里钻,而且还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吃到嘴里,从未尝过的甜味瞬间在嘴里炸开,让他忘记了父亲的嘱咐。
“告诉姨姨,你是去找院子里的小孩子玩了吗?”
迫于糖的威力,他点了点头:“嗯。”
“真乖,那他有没有和你玩呢?”
他摇头:“没有,他都没有和我说话,就一直呆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这,姨姨的眼神更冷了,连不明显的笑没了。
“姨姨这里还有两颗糖,你一颗,他一颗,帮姨姨把糖送过去,但是不能说是姨姨给的,可以吗?”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秘密,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不能说。”
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糖,他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了。
抓了糖,他跑回院子里,那个小孩还是原来的姿势。
他学着姨姨的样子,把糖剥开,递过去:“小孩,请你吃糖。”
小孩没有说话,但他还是看到他的睫毛动了。
哈哈哈,他就说没人能抵挡甜甜的糖吧。
既然你不好意思,那就由他来喂吧。
他把糖塞进小孩嘴里,看着圆润水灵的大眼睛一下变亮,两片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于是又上手揉了一下胖乎乎的脸蛋。
“我真的该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再见。”
他转身就看到姨姨站在院门口,然后又离开了。
他急忙追上去,他还要问姨姨怎么回去呢。
姨姨靠着墙,没有离开,他松了口气。
“姨姨,你能送我回去吗?我迷路了,再不回去我爹就该找我了。”
姨姨蹲下来,这回眼睛里没有那么冷了,带了点浅浅的笑意,捏了捏他的脸:“你先告诉姨姨,你叫什么,姨姨再送你回去。”
“张海客,我叫张海客。”
姨姨笑了,拉起他的手,往外走:“原来你就是张海客啊,好小一只啊。”
“喂,走什么神呢?我问你话呢?”扶光挥手叫醒走神的人。
大伯的防备心这么弱的吗?居然敢在敌人面前走神,就不怕被突然嘎了?
张海客看着前面的人,实在是没法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而且张姨是真的死了,由他父亲亲自参与送葬。
“我要见吴邪。”张海客冷下脸道。
“什么毛病啊?”扶光也冷下脸来:“警告你,你要是敢拿石头砸吴邪,我会加倍砸回去的。”
扶光警告完张海客,转身叫道:“吴邪,该你了。”
离开前,扶光再看了张海客一眼。
她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啥都没有,有点浪费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