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终于回了长沙铺子,将亲人的尸骨安葬后,阮祭才得空问起了密道中的情况。
吴三省叼着根烟,没有点燃,阮祭看了眼,也就由着他了。
“喏,”吴三省将一个小卵石轻轻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我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你说的尸鳖王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阮祭拿起来看了看。
“小心点,别把里面虫子放出来了。”吴三省靠在沙发上,“当年估计就是因为这破石头才——”
“这不是石头,”阮祭把东西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是一颗丹药。”
“你确定?我怎么没闻出来。”吴三省倒是挺相信阮祭的,只是那石头他确实没有闻出什么味道来。
“你之前吃的中药补血药丸还是我炼的呢,我研究过一段时间炼丹,就算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还是能闻出来点的,”阮祭两只手指捏着这小圆球转了转,“你之前提到的墙上雕刻的四目的鸟,说不定是玄鸟。”
“西王母?”吴三省挑眉,立马意识到阮祭说玄鸟是想说啥。
阮祭把这药丸放到桌子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那这说不定就是西王母娘娘炼制的长生不老丹了。”
“这要命的玩意儿还长生不老丹,古人脑子是有毛病吧,想长生想疯了。”吴三省嗤笑一声。
“古人追求长生不老反而练出了一堆毒药的事儿,不是挺正常的嘛。这东西三省不想要就赶紧毁掉,留着也没什么用,反而是个炸·弹。”
“等什么时候有空处理掉就是了。”吴三省随手拿一个盒子装了起来,随后,两人的话题便歪到了今天中午吃什么上。
自从从镖子岭回来后,两人就闲了下来,不,准确来说是阮祭闲下来,吴三省是被迫的,不过这被迫也就是两三天的事儿,要忙的还是很多的,一晃就好几个月过去了。
“你可是老板啊三省,哪有老板天天这么辛苦的,你的那些手下都是吃白饭的吗。”
“我他妈有什么办法,一个个全都是榆木脑袋,我想培养个副手都没办法,”吴三省吸了口烟,他这会儿正在和阮祭打电话,倒是不担心对方发现他吸烟的事儿,“但凡他们有点脑子,我也不至于忙成这鬼样。还有你,你都在家里闷到发霉了,不如来给我做副手,之前是谁说我发展了势力就来跟着我的。”
“我明明说的是吃软饭,要是做了副手那我要忙的事可多了,三省你也知道我懒得很。”阮祭懒洋洋地说。
“你这简直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与世隔绝了都。”
“什么玩意儿啊,我就是懒,”阮祭透过手机的声音是无奈的,表情却有点难以捉摸。
“你之前不是提到过约会?”吴三省突然想到说。
“三省这是在贿赂我?”
“我需要吗,”吴三省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然后说了一串时间地址就挂了电话。
躺在沙发上的阮祭看着被挂了的电话,笑了下,麻利的爬了起来,整理好行头便出发了,毕竟吴三省给的时间就在半个小时后,地点还是有点距离的。
“果然还是要早点培养个心腹,”阮祭咕哝一句,打了个车后直奔吴三省说的地址去。
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陈旭安。
“阮爷?”陈旭安的声音带着惊喜,阮祭还能听出他那边出现了一阵喧哗,然后一堆人在那儿咕哝着说什么。
“陈旭安,我想麻烦你点事。”阮祭无奈的笑了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不管什么事我都一定给阮爷办好了。”
“倒也不用这样,我就是想招兵买马,三省这儿人手不够用。”
“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吗?”
“最好要是老实人,不能太精明,但也不能脑子转不过弯,身手要好,最好见过血,你们帮忙把把关。”阮祭说着,对司机笑了下,可怜的司机立马坐直了身子,车速开得飞快,“不用很多,四五个人就够了,我也不急,你们慢慢找,不过可不要把你们的人送过来,我这是给三省培养心腹的。”
“明白,不出一个星期人就会给您送过去。”
“倒也不用这么急。”虽然这么说着,但阮祭知道对方也不会听自己的,“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能帮到阮爷的忙是我们的荣幸。”
“这么说也忒——算了算,随你高兴。”
等这通电话打完后,他也到了目的地,居然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付完钱后,那司机就嗖的开走了,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一样。
阮祭转身一看,身后居然是一座茶楼,样式不错,有种文雅的感觉,“三省明明不喜欢喝茶,怎么把地点定在茶楼。”
“按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要定到酒窖去。”吴三省从茶楼走了出来。
“完事儿了?”阮祭和他并排走在大马路上,有种普通的小情侣在逛马路的感觉。
“嗯。”吴三省伸了个懒腰,把脸上的怒气收了收。
“我找人帮你招募了点人,估计一个星期之后就到了。”
“靠谱吗?”
“有我出马,招募的人哪里会不靠谱。”
“就是因为你,所以才不靠谱啊。”吴三省吐槽一句。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同拿出了手机,接通了电话。
“阮先生,胡老板去世了,葬礼定在这个星期五,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前来?”手机中传来的是梁新宇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沧桑的意味儿。
阮祭拿着手机的手一顿,“我会去的。”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手机中许久都未曾传出梁新宇的声音,只听得沉重的呼吸声,一顿一顿,十分艰难的样子。
“阮先生最近得空吗?我记得您还欠过胡老板一个人情。”
“没错,所以你想用这个人情让我做什么?”阮祭靠在了墙上,看着吴三省走到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胡老板去世的很突然,不过他本来也只能撑两个年头,却没想到又多活了两个年头。”
阮祭听着梁新宇缓缓的说着,声音平平,毫无感情,只觉得十分陌生,不仅是声音,也是人,当年那个天真懦弱,甚至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梁师爷终究是消失了。
“我本来想把这一切交给阮先生,毕竟我也不相信自己能变成一个杀伐果断,撑得住场子的人,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人迟早是会变的。”
“你想说什么?”阮祭垂眸。
“舅舅的势力动荡起来,我解决了那些兴风作浪的老鼠,虽说总算平静了下来,但到底资历不深,没什么心腹,只得希望阮先生来撑撑场子,别让他们当场就把我给掀了,只需要一个月,您在这儿喝喝茶就行,我已经准备好了您最喜欢的西湖龙井,就等您来。”
“好,我知道了,”阮祭叹息了一声。
“那就麻烦阮先生了,周五,老槐树见。”梁新宇说完就挂了,半点废话不说,完全不像以前还能和阮祭唠唠嗑。
阮祭收起电话,心中怅然,等他花了几分钟收拾好心情的时候,吴三省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什么,就挂了电话。
“你那盘口又出什么事儿了?看你眉头皱的。”
吴三省看了阮祭一眼,神色莫名,阮祭只觉得寒毛直立,好像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儿。
“怎么这么看我,出什么事了?”
吴三省没说话,刚才手底下的人打电话来,说盘口收到了一个包裹,寄件人是江夏雨,收件人写的是他的名字,里面只有一张照片,1936年的,照片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阮祭,样子一点没变。
不过怎么可能,46年,一个人怎么说也不可能46年样子不变。不过照片挺老的了,人也不是特别清楚,说不定是阮祭他爹,吴三省想,不过照片来源还是要查清楚,这个江夏雨,给纪安的公司寄了包裹,现在又给自己寄了。
“你最近失忆症有没有好点?”
“没有啊,还是老样子,反正我直觉中我家人好像都去世了,孤身一人也不是很想回忆起来。”
既然阮祭这么说,吴三省也就没想把照片的事儿告诉他。
“说起来,这都过去四年了,没想到都这么久了。”吴三省感叹一句,当年他可是很想把阮祭挫骨扬灰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是啊,不过我还想和三省认识的更久更久,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阮祭抱住吴三省,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神空荡荡的看向前方。
但是不行啊,人的样子维持四五年不变,倒也说的上正常,七八年也勉强还行,但若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是完全不可能的。难道要带□□吗,不过以吴三省的敏锐,肯定是会被发现的。
“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给老子说明白点。”吴三省听着这像是告白的话,但是心中却涌起阵阵不安,他敏锐的感觉到,照片上的人或许就是阮祭,而不变的容颜也就是阮祭一直吞吞吐吐不想告诉他的秘密。他不希望这是真的,他需要阮祭亲口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突然觉得时间真可怕,人太脆弱了。”阮祭放开吴三省,将表情调整为平常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似乎有种老底被掀了的感觉,“刚才梁师爷打电话给我,说胡老板去世了。”
吴三省烦躁的摸出一根烟叼上,“虽然当初看出来他身上有隐疾,本以为他调养调养——结果居然死了吗。”
“给我也来一根。”阮祭直接伸手从吴三省那儿摸出一根烟叼上。
吴三省看了他一眼,把两人的烟都点上了。
“三省,你想长生不老吗?”阮祭头一回吸烟,呛得咳了起来。
“不想。”吴三省拍了拍他的背,帮忙顺气,他呼了一口气,将烦躁都藏好了,而长生这个词也被他打上了印记,“你想?”
两人就这样肩靠肩并排站在马路旁的路灯下,天已经渐渐黑了,路灯一闪一闪亮起来。烟上的火光轻晃,烟雾缭绕。
阮祭没有在吸剩下的烟,直接扔在地上抬脚碾灭,“那太孤单了,长生不老是件很痛苦的事。”
“你这说的像是知道长生不老是个什么样的滋味似的。”
“猜的,”阮祭单纯的笑了笑,然后拿过吴三省才吸了两口的烟,扔地上,碾灭了。
吴三省没去管自己被夺走的烟,只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神色有些吓人。这时候天空完全黑了,路上的车子也多了起来,各色的行人笑嘻嘻的加入到夜生活中。
“有点冷,我们不回去吗,三省?”
“阮祭,我是不是说过别编故事骗我,我会等到你自己想说的时候。”吴三省一烦躁就忍不住抽出烟来,只不过这次他没有点着,只不过放在手中把玩着。
吴三省想,看样子只有逼阮祭一步才会让他开口了,他迫切地需要阮祭否定他之前的想法,“现在的我只想抽死当时说这话的自己。”
阮祭愣住了一下,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而刚才的两次感觉似乎都在告诉他,吴三省已经知道了他身上的一部分秘密。
“蠢,蠢爆了,因为你他娘的就根本没想告诉我!”吴三省低吼了一句,手中的烟被他不小心揉碎了。
“我发誓,我从来没想一直隐瞒你。”阮祭静静地看着他。
“那你他娘的倒是说啊,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老子对你还不够掏心掏肺吗,看老子一个人在这儿担心烦躁很好玩吗!”吴三省扯住阮祭的衣领,眼睛发红。
“三省,让我想想。”阮祭想,或许是时候揭开一部分老底了,不过这个时机还得思考一下,而揭开哪一部分也需要斟酌,他相信吴三省,但是追逐长生的几个隐藏势力他必须要考虑清楚。
如果能单纯的谈个恋爱就好了,谈恋爱,在一起,慢慢变老,长生谁爱要谁拿去。
吴三省直接松开他的衣领,转身就走,阮祭一动不动,注视着吴三省的背影渐渐消失。
“也许你是对的,”阮祭神色恍惚地想起了一个名字,“张起灵。”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本树明天就要开学啦,对不起,又要咕咕几天了,不过放心,本树一定会回来的!
嘤,开学好痛苦≥﹏≤
以及,日更嘛(●°u°●)」嘿嘿,尽量,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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