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消失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这代表着之后还会有一系列的麻烦找上门,但我短时间内实在提不起精神跟人相处了。
我到底是怎么变成吴念的来着?好像是因为吐槽续集藏海花和沙海的原因?但是我已经连这两本的内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一个是在西藏一个在沙漠里,这还是因为跟书名有关联才能记起来。
但我上辈子应当是去过西藏的,只记得那里应该是很美很安静的地方,所以现在我也决定去那边到处逛逛,就当是散散心。
头一次出远门没有跟任何人通气,这感觉倒是新鲜,就像离家出走一样,我取了些现金带在身上备用,随后即刻出发。现在还只是秋季,离到冬至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时间充足。我只图隐蔽,戴着口罩一路坐大巴和黑车到的拉萨,没想到才下车就遇到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熟人。
“哟,好巧。”他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
“你怎么也在这??”
“等人啊。”
我不知道谁能让这家伙老老实实在这等着,但不妨碍我好奇地跟着他一起。
“你在等谁?”
“嚯,还能有谁?当然是大名鼎鼎的哑巴张啦~”黑瞎子揽过我的肩头,帮我把顶在头上的墨镜放下来,“这样咱俩才像师徒啊,等会给哑巴好好炫耀一下,我徒弟千里寻亲都找到这里来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杵在原地。这明显的反常让本就敏锐的黑瞎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怎么了我的乖徒儿,摆出这副臭脸给谁看呢?你也到哑巴张那个年纪了?”
“没事,就是一时间想不通,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嘛。”感觉就像抑郁,但又没到那个程度,我不可能一直这么缠着吴邪,对他对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黑瞎子啧啧了两声,胡乱地揉了揉我的头:“连师父都不叫了,所以说你还是个小屁孩,别想太多了,你看你以前什么都不想,不就挺乐的吗?”
我自然是认可他的话的,但是前几天那一遭,我怕我什么都不想,吴邪哪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我都不知道。他看我这副德行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只好又安慰两句。
“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你看你家里那几个糟心叔叔都没急着操心,你管那些干嘛?再不济还有我跟哑巴张呢,别怕。”他最后轻拍了拍我的头,跟赶过来不知道偷偷听了多久的哑巴张打了个招呼。
我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心里疑惑,难道我心境已经差到连判断力都严重影响了?然后才注意到他一身藏袍,端的是一副喇嘛形象。好奇之下,我暂时放下其他的事,问他俩来这里干嘛。
哑巴张只是看了我几眼,淡淡地点头表示打招呼,黑瞎子则一如既往地话多:“也没什么,我就是作陪,主要是哑巴张有点事,不过也不是很重要,要不你也一起来?”我一听,赶紧跟他一起眼巴巴地看向哑巴张。
这人生得是一副慈悲心肠,不觉得有什么好反对的(大概),无视了我俩,自顾自地上车开始闭目养神,黑瞎子偷偷跟我嘀咕一句说他就这样,带着我就把前面两个位置占了,他当司机,我坐副驾驶位。
我就这么刚进市区就又从市区出来了,连布达拉宫都没来得及去看。听瞎子说,我们的目的地在墨脱,车程应该要一段时间。
我们一路闲聊,他没问我来西藏干什么,我也没问他们要办什么事,只是简单的唠家常,要不就是他狂开哑巴张的玩笑然后被猛踹好几下座椅,看得我都要担心还没到地方驾驶位的椅子就要被踹翻。
忽略欣赏风景的时间,我们慢悠悠地开,西藏这边的路几乎都是限速60,每到一个关卡黑瞎子都要提前停车,然后把我换上去顶缸,说什么自己是通缉犯不好过关,磨磨蹭蹭第二天才到地方,我们赶紧找了家招待所补觉。
没睡多久我就给人拍醒,他们招呼着已经要走了,我胡乱收拾一下赶紧跟上,还一边纳闷这俩人都是铁打的吗,都不睡觉的?
没想到哑巴张竟然是要上雪山,我连这山叫什么都不知道,车也开不上去,看天气预报好像还有小雪,再晚点出发可能就得天黑赶路了。车开到山脚下的公路尽头,我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却听靠在车上的黑瞎子说:“徒儿你跟着哑巴上去散散心吧,我在这看着车,就不上去了。”
哑巴张对这个决定不置可否:“随你。”
我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跟谁走。
黑瞎子推了我一把,我只好跟上已经快走远的哑巴张,他也没赶我走,只是闷头赶路。我当然乐得清闲,第一次爬雪山,一路上白茫茫的一片,再加上安静的队友,我只感觉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清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
就算是上午出发,我们也是快傍晚才到目的地,那是一座藏在白雪之中的喇嘛庙,难怪哑巴张早就穿了藏袍。这时庙里出来个喇嘛接待我们,哑巴张居然主动负责交涉起来,他们居然还用藏语交流了几句!
我惊讶得张了张嘴,随即想到,他应该是经常过来,以他对这边的熟悉程度来看,肯定来过很多次。
这也说明,这次是真没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努力让自己躁动的心沉下来,哑巴张这个时候提出来说想请这位喇嘛带我们去参观一下所有房间,可能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来这里找东西?我跟着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多进了几间格局大同小异的房间以后,我连门都不乐意进了,就在外面等他们。
不知道看了多少个房间,突然在某间房里,那喇嘛没控制好音量,惊呼了一声,我探头进去看,原来只是发现了具尸体,还是干尸。
哑巴张的心情似乎变得有些低落,他眼神在房间内扫视,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喇嘛跟我们说他要跟其他人为这具不知名的尸体做法超度,让我们自便,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我难得起了几分好奇,就开口询问:“你认识这个人?”说着指了指被各种经文纸张堆积遮盖住的尸体。
“你很想知道?”他反问,眼睛也一直盯着我看,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也不是那么想,但是你说我肯定听。”看他那么严肃,我不多的好奇心也被压了回去,老实回答。
“由于体质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失去之前的记忆,唯独还记得童年往事……”他顿了一下,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人,也是这里的喇嘛,他叫德仁,十年前我曾经和他约定……我会带着一个秘密重新回到这里,而他则负责记录下来,但这个秘密我现在却已经忘了。”
而这个德仁也没有等到他的到来就已经死了?我似懂非懂,他的描述里其实还有大量模糊用词,不知道是不是他记忆还不完整的原因,不过知道这些已经能满足我仅剩的好奇心了。
“我到现在还是认为,你在本质上,和我是一类人,殊途同归。我因为失忆,所以一直在找回记忆的路上,而你,则是一直在找一个能让你发自内心认可的目标。”他突然话锋一转,从他自己的事转到了我身上,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就算有这么多正关心爱护你的亲朋,你还是如同一座孤岛。我们两个,就像两个流浪汉,而流浪只是为了寻找一个能不再流浪的地方歇脚罢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就算某天突然消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但你不一样,多注意周围人就能发现,他们都在同等地注视着你,所以,你到底在迷茫什么?”
“……”
我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第一次听你为了训我说这么多话诶。”可能有些还是黑瞎子告诉他的?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我冰冷且毫无感情地继续说道。
“我大概懂你意思了,你说的完全正确,我从小到大其实完全没有活着的目标,要不是吴邪,我大概早就去自杀了。而且事到如今,我仍然没找到我想要做的事,你是想让我多关注那些跟我关系深厚的人,然后从这一方面入手吧?理性上来讲,我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这种事并不难想象,动动脑子就可以,既然你跟瞎子都这么想,那我试试也无所谓。不过,既然你说我跟你很像,那么,你不认为你对我们的看法也有些偏差吗?”
我把他拉进旁边有个房间里,做最后补充:“我不是冰块,更不是木头,就算你一开始只是因为黑瞎子才帮我,我也不可能说忘就忘,更何况你还一直在护着吴邪。起码我跟他,都很关注你,我自认为还是可以代表我哥说这句话?如果你不见了,起码我俩会注意到。你不知道,每次你人不见了以后他都要找我问话,问你人去哪了,没事吧之类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要不下次你去跟他聊吧?”
虽然有夸大其词的嫌疑,但话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想开了。动作迅速地转身出去,再带上门,把他一个人关在里面,我赶紧溜了,说这种话可不符合我的性格,再留下,不等他反应我自己就要先尴尬死。
得亏听这番话的是他娘的哑巴张啊!难怪瞎子师父没上来!我慢慢平静下来,没想到这才出来多久,心理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如果还有下次,就直接找他俩谁聊天吧。这么一想心情又舒畅了不少,我慢慢散步到院子里,喇嘛们早就把这里的雪扫干净,露出的是土地和岩石的颜色。
折腾来折腾去都忘了,这边的傍晚和晚饭时间放在内陆那就是九点左右,天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星星。我欣赏着干净澄澈的夜幕星河,越想越觉得前几天的自己活像个大傻逼,太能钻牛角尖了,突然搞得好像自己变成了个文艺青年,搞一些忧郁文学是闹哪样啊?吴邪跟二叔三叔知道了肯定要笑死我。
左右看了看,我想找个凳子之类的坐到院子里发会呆,没想到却在一个屋檐内的角落看到一道很眼熟的黑色人影,他是坐着背对我的姿态,不过线的形态看起来不是活人。我想了一圈都不记得哪里见过,结果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座石雕上披着黑色冲锋衣,但看到脸时还是惊了一下,这居然是哑巴张的脸!
我拿手机屏幕当光源仔细看了看它的脸,这石雕哑巴张竟然是一副悲伤得好像在哭的表情。我从来没在真人脸上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多瞅几眼,想了想,拿手机给雕像正脸拍了好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也不知道瞎子师父之前有没有来过这里,没见过的话刚好拿给他看看。
我没有擅自触碰这座石雕,先不说上面有灰尘,一碰就会留下指印,在这种地方看见熟人的雕像本身就是一件怪事,虽说哑巴张跟这里是有些渊源,但我可不想给他这一趟节外生枝。
我又绕了两圈才找上本人,跟他说了石雕的事,结果没什么反应都没有,就知道这事他是知情的。
行吧,我耸了耸肩:“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三天以后。”
这次谈话以后的三天,直到下山之前我都再没见过他,而这附近基本已经被我探干净了,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座普通的喇嘛庙。
我站在门口等着哑巴张下山,这几天闲的没事,就稍微琢磨了一下他说的话,这里似乎是他童年待过的地方,但我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能肯定的只有这一点。
看到他出来,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张哥,你可算是舍得露面啦?”
他罕见地愣了一下,随后才轻轻颔首。
我们结伴下山,也不知道瞎子师父是不是还在山脚下等着,这么冷的地方,只能待在车里也太遭罪了。
等真到了公路边看到空空如也的路,那又是另一种心情。
“瞎子一会就到,你跟着他走。”
“?那你呢?你去哪?”
哑巴张又不回话了,他眺望着远方的雪山,眼神好像有些哀伤,倒是跟昨晚那尊石像有几分相似。
没等瞎子师父的车到,他就率先步行离开,我很想拦住他,但直觉告诉我,他只是去做一些有关他自己的私事,他不邀请,我还是不要随便跟上了。
“就你一个人?那哑巴又自己跑了?”
瞎子师父不爽地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从车窗里招呼我上车,我钻进副驾驶位,开始搓手活血,时不时还哈一口暖气,他发动车子,把车里的暖气打开,一踩油门就冲上马路。
“这么说来大张哥这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咯?”我缓过来以后才反问他。
“差不多,起码我过来的几次里都是只负责送,不负责接,这次也就是你也跟来了,不然他都不会联系我。”他夸张的唉声叹气,一只手甚至松开了变速杆,就为了拍拍我的肩膀,“乖徒儿,难得来西藏一趟,想去哪转转,师父我免费带你去玩!”
我一听,这可是现成的好司机啊!赶忙笑嘻嘻地抓住他的手:“好啊好啊,师父最好了,我对这边也不太熟悉,要不到处逛逛,走到哪算哪?”
他也不含糊,一口答应下来,于是我们就这么一路欣赏着雪山和湖泊,慢悠悠地一路从墨脱往回开,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野外度过。
一直待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让人心情平静,偶尔能看见牧民带着群羊和牦牛放牧,其他的基本见不到几只活物,这段时间我几乎都没怎么开过魔眼,不用看到魔眼里的另一个世界真的轻松了很多,还有瞎子师父时不时跟我调侃几句,有时候都觉得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但空闲时间总是短暂的,两个多月很快就过完了,不久以后都要元旦了。我提出要去一趟喇嘛们嘴里的纳木错,那可是西藏的圣湖之一,藏语里这名字可是有“天湖”之意,以那里结束这趟旅程也不错。
瞎子师父从来不会在小事上拒绝我,不过他能陪我玩这么久我已经很意外了。
只一天时间,我们还路过了那座念青唐古拉山脉,连绵的高山上白雪皑皑,他停下车来休息,我也跟着下车,靠在引擎盖上看着远处的雪山。
“这次我还有事,去不了,下次下斗,黑爷我一定跟你们走一遭!”他突然拍拍我的头,都从小拍到大了,他怎么还不腻?
我也懒得躲,任由他又把我发型弄乱,“要不你还是别来了吧?”
“你竟然拒绝你最好的师父的提议?!我太伤心了!”他做一副西子捧心状,好像真被我打击到了一样。
“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不觉得我跟我哥身边都特别乱吗?就算我很多事情都没注意过,什么都不知道,都能感觉得到有很多危险,你没必要再掺和进来啊?”我不是不放心,只是真觉得他一个自由人没必要混到这档子破事里来,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呢。
“小屁孩儿,你还真当我什么都没参与呢?真就是和你那个吴邪哥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哈哈大笑,随后揽着我,笑嘻嘻地给我解释:“早在当初你二叔找上我,要我收你为徒的时候,我怕是就已经入局了,更何况我还欠你家里人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你当时在我手里完全没关注过这方面,我跟你二叔在那段时间里,时不时就有事出去一趟,你居然连问都没问。我当时甚至还问他,你到底是不是老吴家亲生的,不然怎么这么傻?”
他一边说一边笑,说到最后都笑弯了腰,还给我也带倒了。
“也得亏这是我,要是我哥来了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跑。不过,师父,原来你就怎么看我的??”直到现在我还是打不过他,但嘴上还想挣扎一下,“太过分了,是我不配!这就尽快就走人,让你一个人独美!”
“别别别,你看我都没通知你二叔过来逮人,还帮你打掩护,这诚意已经很足了吧?好歹看完纳木错湖再走,你就忍心让我一个孤寡老人独自游湖吗?”
啊,这么说起来……
“师父,你怎么这么多年来样子完全没有变化的?”我居然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乐颠颠地摘下墨镜,戴到我眼睛上,回避了我这个问题。不过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瞳仁并不是大众的深棕色,而是隔着黑色墨镜也能看到的浅浅的金色,特别漂亮。
摘下墨镜以后他就不再看雪山了,我想拿下来还给他,他不让,最后争不过他,只好把我自己那副从包里拿出来给他。大概这件事我以前根本不会干吧,甚至都不会发现,他没了墨镜以后眼睛不太能受得了刺眼的光源。
他接过以后就利落地戴上,然后招呼我回车上出发,纳木错近在眼前。
我对我自己的车技一直都是不放心的,不到万不得已我就不会去开车,所以这一路大部分时间都是瞎子师父在开,我只会掐着时间让他停在路边歇一歇。
我们没有把车开到湖边,而是选择步行过去,这纳木错不愧是圣湖,广阔无垠得像是内陆之海,但又十分平静,在这个高海拔几乎四面环山的位置颇有一种圣洁感,湖边还有不少藏袍僧人在此诵经朝拜,甚至有一片专门供喇嘛打坐的地方。
湖岸结了一层薄冰,而且风非常大,我们就站在风口上,但瞎子师父还是点了一支烟,也没吸,我发现他这会竟然在走神,就问他在想什么,没想到他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明明是我徒弟,你的枪法准头居然这么差,说出去都给我丢脸,下次有时间一定要好好操练操练你。”
我说行啊,有机会一定。
他听了反而轻笑起来,不予置评。
之后很平淡地,我们沿着湖岸走完一圈就回了拉萨,在机场分道扬镳,他有他的事,而我也该回杭州了。
啊,好像到最后都没问他哑巴张到哪去了,算了,反正之后都要去长白山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有点平淡,因为歌单正在循环比较温柔的歌,我还有点担心ooc,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是同人文ooc多一点也正常
尽量先把这边写完看着顺一点,多了几千字就当庆祝100收好了,等10w字我也加更一章
家里孩子陷入内耗怎么办,点击就看南瞎北哑如何缓解自家小孩的情绪.jpg
学废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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