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暴雨。加上这么大的水体的吸热效果，冷的要命，我裹了裹衣服，继续团成一团，被冷风冻得一个哆嗦。

天空黑压压的像夜晚一样，轰鸣的雷声，暴雨，为这场屠龙事业提供了最好的舞台，他们不需要观众，这种寂静的孤独是英雄的专属，现在，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路明非的入场，等待这个小高潮。

上次没有看到摩尼亚赫号的全貌，我还有些遗憾，但仔细看似乎和别的游轮也没什么两样，远远地在水面，像一个黑色的小点，但在水下仰望时，能看到浓重的黑影浮在上面，被水流击打着，晃动，浓浓的阴影与水面照下来的光线斑驳陆离，让我分不清该带着叶胜到哪里去。

有时我看着它会想起夏日浓重的树影，晃动，晃动，世界都颠倒，无处可逃的风暴眼。

紧接着，我就听见有一队人过来的声音，我仗着自己已经进入了幽灵状态还凑过去看了一下，我有点被吓到了，军队？原著里没写这个啊。

为首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四处看了一圈之后，转头给了队伍里的人一个脸色，有个人闭上眼睛，我能感受到一种波动从他身上扩散，风妖在空气中游动，游了一圈儿，我强行镇定下来，镰鼬的效果是能增强听力，类似于雷达，捕捉的是气流和震动，可为使用者带回放大的精确的声音，并可藉此判断一定范围内声源的方位。只要我不动，他就找不到我。

言灵是镰鼬的人，就叫他镰鼬吧，镰鼬对队长摇了摇头，队长仍然皱眉，对他们打了个手势，他们分散开，继续寻找我，队长走到旁边，拿出对讲机，“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原来电影里演的是真的吗，我忍不住惊奇地眨眨眼。

他低声说，“没有找到入侵者……”

他的声音变小了，我不敢靠近，对讲机里的话我也听不太清，但估计是“继续搜索”的意思。

等等，我后知后觉地惊了，这个地点，出现的类似军队的成员，言灵镰鼬！

中国的混血种原来还有救啊！

但这出现的时间，我有点不知是该热泪盈眶还是该希望他们别出现。

言灵镰鼬的范围很大，我不敢动弹，就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观察江面，随着船越来越近，我隐隐看到甲板上站着几个人，我看着原著，试图把远处几个小点的移动和原著对上，然后另一边不知道从哪里又过来一只船，估计是中国这边的，我欲哭无泪，两个船逐渐靠近了，估计是要进行接洽说些场面话。

我不敢靠他们太近，他们有检测生命体征的声呐，我私心里觉得幽灵毕竟没有真的抛弃我的肉身，最多就是转化成了生命能量，还是蛮怕出什么问题的。

我等了很久，也许很久，毕竟无聊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长，我听到了什么——

激荡的，快速涌动的水流声。

梦境与现实重叠，我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扭头看去，巨大的龙首最先冒出来，然后是身躯，然后是长尾，那个动作应当叫扑杀，两只爪子勾起，从水面跃出，在空中弯出一个弧度，将两艘船撞翻。

路明非还活着吗。我一瞬间头晕目眩。

掀起的浪与鳞片上落下的水珠如同雨幕一样。我没有听见哀嚎，也没有听见炮火声，水面翻涌着因高温而蒸腾的气浪，两个倒扣的船只随着水波剧烈的摇晃着，不断有血雾扩散开来，水浪在不同的两个地方出现，两只龙。

加上龙王诺顿，三只。

在龙王诺顿的血统压制下，他们的言灵根本发不出来。

按混血种那从未成功斩杀过一条龙的历史，他们是来送菜的吧。早就想吐槽了，在血统代表力量的世界，混血种想要越级杀掉龙王，不靠科技难道真的靠魔法侧吗。

我面无表情地想。

那位青铜与火的主宰身着白袍，浑身浑身泛着青铜般的色泽，面无表情的踏上逐渐有血雾浮上的水面，遥遥的看过来，朝着我露出了一个堪称扭曲的微笑。

你也是来杀我的吗？粗粝的，泛着火星与烟气的话语从他的舌中捻出，他甚至带着微笑，难看死了。暴虐的杀意与压抑的愤怒明明是一种意志，却在血统之下演变成一种扭曲世界的力量。

诺顿仰头，对着天空怒吼，那是在茧中沉默了几千年的暴怒，是我听不懂的龙文，我也不想听懂，我只想大声的摇晃路鸣泽，你死哪去了，怎么能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这和原本的剧本一点也不一样！

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我想。

我要杀了他。

17.

龙族世界的水就是很深，不仅深，而且还高危，差一点我就要联系系统想办法硬刚了。

如果不是突然“梦醒”的话——也许是梦，也许是时光倒流，也许是预知和幻象。

也许是我自己的原因，也许是路鸣泽的算计……

那不重要。我面无表情地想。

无论如何，我现在是真的很想杀了诺顿。

“系统，有没有能让我上去和他对砍的，我想给他大卸八块。”

系统有点奇怪，“你不是兑了个狙击枪嘛，按照你的能力，够用了吧。”

“我想鞭尸。”我认真地说，“大卸八块那种，不然我火不散。”

终于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凡王之血，必以剑终了，我现在就感觉我的血液在沸腾着，冒着火，和我叫嚣着，只有血，只有暴力与死亡才能平息终结一切。

“你一定得做个变态杀人狂吗？”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

我说，“我想享受一下和人对砍的快感，能不能也给我搞个龙族血统？”

“你确定吗？”系统有些震惊，“那样的话你就得受血脉压制了，我记得你超讨厌这个的。”

“那算了。”

“M200？”

“随便。”

我拿着狙击枪，有点不会用，拉栓怎么拉，是这里吧？没事，我对着地面扣下扳机，满意地点点头，能打子弹就行。

不过它这么长……总觉得我端着有点显眼，我睁着死鱼眼去找狙击点。

水面上的两只船按部就班地洽谈，我奇异地平静下来，慢慢地，我的生命体征降到了最低，心跳缓缓与周围的环境共振，我沸腾的杀意在我摸到枪准备行动时就已经不见了，倒不如说，是我的杀意使我彻底地安静下来。

我好像对这方面挺有天赋的。我莫名地想。

“凡是我做出的攻击，必然百分百命中。”

熟悉的水浪声在雷霆与暴雨中再现，鳞片在黑暗中折射出刀具一样的光芒，落下的每个大大小小的水滴折射，拼凑成模糊的龙影，我甚至不需要瞄准，喉咙里含着的话语便是我无往不利的刀剑，寂静的杀意在此刻达到了顶峰，我缓缓吐出喉中的预发音，如同像命运刺出手中的利刃。

因果律经典句式，这一波下去，我的积分迅速消失了至少五位数。

「命中」生成。

我扣下扳机。

那只子弹闪着银光，带去我赐予它的死亡。我听到它划过空气的气爆声，“叮铃”一声碰到坚硬的龙鳞上，甚至没有破开鳞片。

「即死」。

那只曾经在幽暗的湖底注视着我的“参孙”刚刚跃出，又坠入湖底，砸开了一片似曾相识的雨幕。

我等待着诺顿的出现。

不远处那两艘船乱成一团，周围原本已经被我避开的混血种又向我靠近过来。

啧。我有些不爽，都是屠龙的伟业，救世主的功劳，怎么就我偷偷摸摸这么卑微。

我难道就不是正义的伙伴了吗？

我骂骂咧咧地前往看好的另外一个狙击点。

好家伙，那里也有人。

刚才狙击点没找到我，就开始各个适合狙击的地方找我，怎么屠龙时没这么聪明啊！

我端着□□也可以！

不得不说系统真是了解我，知道我一个女大学生啥也不会，没给我搞那种有支架趴地上的，而是一把狙击□□，还能凑合着端着用。

然而我等了半天，摩尼亚赫号犹豫了一会儿，已经开始进行下水了，诺顿还没出现，我有些奇怪，难道要等他们进入白帝城？

我想了想，把□□收到系统空间，也跟着下去了，不出意外，下去的还是诺诺和路明非，他们都穿着乌漆墨黑的潜水服，带着个潜水面罩，根本分不清是谁，但多看一会儿，那个犹豫迟疑畏手畏脚的，估计就是路明非了。

【“那人说潜到深水里的时候，觉得就像到了外星球一样，安静极了，世界上的一切都远离他。”诺诺说，“比起憋死，那种孤独感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执行部规定深潜必须两人一组。”】

我就不小心窜到他们两个旁边，静静地看两个人继续下潜，黑色的脚蹼顺着水流飘出波纹的形状。

【路明非抬头让射灯的光束照向前方。

他看见了一堵墙壁，一堵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在射灯的光照下泛着古老的青绿色，班驳的铜锈如一层棉絮般覆盖在上面，泡沫状的铜锈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水流轻轻地摆动。】

【“到了。”诺诺低声说。】

我同路明非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虽然他们看不到我，但我一个人自娱自乐和路明非组成漫画搞笑组合也挺开心的。

他们有自己的连接线，我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不妨碍我用原著给他们配音。

咳咳，这里有张人脸！我压低了声音，浮夸地表演着。

【路明非伸手去抚摸青铜壁上微微浮凸出的人面，那张痛苦的面孔，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造型狰狞。】

【诺诺从后腰里摸出了那支真空管，用一根针管从里面提取血样。】

我好奇地围着她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那个平平无奇的真空管，似乎和抽血的试管没有什么两样，路明非侧了一下头，看向诺诺，我继续配音。

故作低沉的男声：“这大叔还是活的么？”

女声：“死的，‘活灵’只是个炼金学上的定义，他的意识已经死亡。”

“可他……”我的声音颤抖起来，“咬我！”

【诺诺猛地抬头。路明非的手卡在“活灵”的嘴里，看起来真像是被咬住了。路明非正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

我卡的简直完美！我在心里洋洋得意地夸赞自己。

女声：“别乱动！只是卡住了，‘活灵’不会轻易动的，它只是个门锁而已，锁孔会咬人么？谁叫你乱摸的？”

恐惧的男声：“不……不是！真是他咬了我！”

那张青铜人面整张脸从墙壁中浮凸出来，表面的锈迹崩裂，锋利的犬齿猛地张开又合拢，发出“咔嚓”一声裂响。

哇呜，尽管心有准备，我还是被吓了一跳，然后赶紧蹭到旁边准备搭个顺风车。

我继续配音，想到这段有点想笑。

女声：“把手抽出来！别怕！忍着！手腕断了也要把手抽回来！”

【诺诺放弃了血样，抓住路明非的手腕，用力往外拉他。】

“痛痛痛！”我替代路明非大喊。

【诺诺不再理他了，踩在青铜壁上咬着牙全力拉着路明非。手猛地脱出，诺诺失去平衡，撞在路明非身上，第一件事就是紧紧地卡住路明非的手腕，不让氧气继续泄漏。】

女声：“怎么样？”诺诺使劲摇晃路明非。

男声：“哦哦……还好。”

诺诺一下子愣住了，我替代她说，“还好？”

路明非挠挠头，男声：“他……忽然不咬我了。”

【诺诺疑惑地检查破裂的潜水服手套，路明非受伤的手指从裂缝里露了出来。

“叫叫叫！你豌豆公主啊你？”诺诺忽然怒了，一肘打在路明非胸口。】

我鹦鹉学舌，非常欠揍地也对着路明非喊，“叫叫叫！你豌豆公主啊你？”

【路明非的手指上只有一条不到一厘米的血口，深度大概也就相当于铅笔刀割了一下。活灵狼牙般的利齿有虚张声势的嫌疑，割开路明非的皮肤就停住了。】

男声：“我被一个死人头咬住了，当然很紧张了，我以为它要吃了我诶！”

玩够了，我没有继续为他们两个的斗嘴配音，旁边的活灵张大了嘴，越来越大。我看着感觉我的下巴也幻痛了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没人敢相信有“人”能把嘴张这么大，除非他没有颌骨，嘴巴的结构和一条能吞象的巨蛇相似。】

【诺诺一扭头，看见的是一张漆黑的大嘴，就像是要……吃了他们。

她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抓紧路明非的手腕，两人同时被卷入漩涡之中。】

我跟着他们顺从地被活灵吸进去，这种特殊的方式，不跟着他们我还真进不去，回去要不想办法要点路明非的血吧，我认真地思考着。

作者有话要说：究竟娱乐了谁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