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益在前,这次要改革的风声传下去,没再被佃户排斥。
安厦和蒋兆到的时候,地里不少佃户还朝着两人张望,看起来对这两位心善,人傻钱多的财神一点都不排斥。
管家接下了两人的马。西北的先天条件不好,又久遭战乱,没多大的排场,管家身后也没什么帮手,全靠他一人忙活。
安厦并没有急着安排措施,他要先在这里转一转。
蒋兆对这个没意见,欣然答应。
这片耕地的面积并不大。这里的平地望不到变,比江南的耕地面积多了太多。但因为缺水,大片的土地并没有办法被拿来利用。
农民在地里种着青稞。青稞能适应这里的气候,但它的产量算不上优秀。
一口小小的井,就是这里的田地的依靠。
很令人头疼的一块土地。
如果放在安厦曾经的世界,科技会让大部分的困难被化解,但很可惜,这里不行。
安厦只能在有限的空间和选择里,为这里找出路。
“这里的地里,都可以种上土豆。种植的方法康姐它们都知道。除了土豆之外,还有玉高粱。”在这个时代,玉米已经被引如国内,但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种植。安厦记得,现代的西北,是玉米重要的产区。
“对了,其实不一定要把目光局限在粮食作物上,这里的条件太受限了。棉花,瓜果都可以种。把这些价格高的东西种出来,利用河运运到南边,把南边的粮食运过来。瓜果不耐放,做成果干送过去。”
“好。”蒋兆转头和管家说。这座小城教育落后,会说官话的没几个,这个管事自然也不会说。蒋兆换了当地方言嘱咐管事,管事拿了纸笔一一记下。
趁着这个功夫,安厦看了一眼这片农田。老实说,他压力很大。自己毕竟不是农学专业,只是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在西北种。能不能成功,现代在西北成功种植这些东西,是否还依托了什么他不清楚的技术,他都不大清楚。
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安厦才只敢选用这么小一块地方先做实验。
蒋兆和管事交代好,安厦继续说。
“种什么很重要,但怎么种,也很重要。”安厦蹲下来,碾了一把板结的土地。
“这里的地盐碱话很严重。种地的时候,水不要直接浇下去。找点细竹子一类的管子,网一样架在地的上头,往竹子上戳洞。把水倒进管子里,让它滴进土里,这样对地好。”
“还有就是治沙。首先,多早点干草,把草绑起来,插到沙里,做成小网格。把容易起风沙的地上插满这样的小网格,风吹过会变小。
但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树。”
西北的水过日子都不够,自然找不到那么多现成的树苗,这要蒋兆去培育。等树苗培育出来,再种到地里,最快也要个好几年。
“不管是什么树都行,只要耐旱,根深,好养活都可以。最好能有点经济价值。在城市外头种成林子,风来了,从林子里过一圈,也会小很多。”
“还有油菜,这个也能种。”安厦记得,西北环线一个很出名的景点就是油菜花海。
——
光是说还不够,安厦格外挂心这片贫瘠的土地,打算在这里监督一段时间。西北的春天来的晚,现在还没到大规模种植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土地,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迎来它最适合作物生长的季节。
蒋兆和管事算了算日子,还要再过半个月,这段时间,足够他带着安厦去一趟铁矿和盐池了。
两人定好了明天早上就出发。今天,安厦的任务就是教会这里的人怎么样编出草方格。
编草方格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最难的一点就是安厦自己也没研究过这东西是怎么编。在教会农户之前,安厦还要自己来琢磨。
——
一摞稻草,一片黄沙,安厦开始了他的努力。
稻草并不好立在沙子里,露出的部分太长了,风还没来稻草就倒了。露出的部分太短了,又不会有什么效果。
试了很久,安厦才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成年男性的一拳高刚刚好。
但另一个问题是,像是安厦这样的插法。先把沙土刨开,一个人扶着草,另一个人把沙子埋上实在是太费力气了。草方格用的稻草会腐坏,过几年就要更换。这样费事的方法显然是不适合大面积推广的。
这一点还是蒋兆给出了建议,蒋兆铺了一把稻草在地上,然后拿起铲子从中间向着地下压。顺着铲子的压力,稻草就这么立在了地上。
安厦目瞪口呆,给蒋兆比了个拇指。
安厦总觉得,蒋兆这可能才是正确方法。
于是,最困扰安厦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喊来农户学习,安厦道:“还有呢,就是田里有条件的也可以这么弄。在这些格子里种庄稼,也会长得更好。”
为了向着这些农户展现草方格的价值,安厦还找了一把扇子来。安厦从侧面向着草方格猛扇,用来模拟刮风的时候。
安厦扇的那么用力,周围的尘土飞扬,但草方格里的沙土却没有一点动静。最好奇的大娘把手伸进草方格里,有一层稻草的阻挡,这后面的风都小了很多。
安厦选择先介绍草方格是深思熟虑过的。首先,即使草方格失败了,除了费了点力气和钱外没有任何影响,不会像是种树失败一样拜拜浪费珍惜的水源。其次,草方格的成效是巨大的,除了最出名的防风固沙外,草方格在涵养水源上的作用也是很显著的优势。加上廉价,适合大规模开展,安厦以为,草方格是此刻最适合这里的治理手段了。
但即使有了这样的实验,这些农户也对草方格是否能改善西北巨大的风暴这个问题表示出不信任。
安厦并没有忽视这些农户还带着疑惑的脸,但他相信,事实会让他们改变观点。
了却了这件心事,安厦的西北之行又一次变得轻松愉快。
再次见到熟悉的小哥,骑上熟悉的骆驼,安厦发现,他本质里的咸鱼属性还是没变,他还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在翻过一个山头之后,不用蒋兆说,安厦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到铁矿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黄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岩石裸露的山体。一个巨大的深坑暴露在地上。坑中,是无数工人和小推车。
原来,这就是铁矿啊。
受影视作品的影响,安厦一直以为所有的矿都和煤矿一样,是要钻井下洞的。大敞在地面的铁矿显然不是安厦认知中的那个样子。
没等几人靠近,一伙身披甲胄,训练有素的部队出现在了侧面。
“站住!”领头的士兵道。他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威风凛凛。
蒋兆操纵着骆驼跪下,自己下了骆驼。
安厦几人被蒋兆留在原地,蒋兆一人向着士兵的方向走了几步。
看着蒋兆这举动不像是坏人,领头的士兵一个动作,他身后的副官就翻身下马,迎着蒋兆走过来。
“这是周将军的令牌,我们是去矿上的。”蒋兆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制的令牌道。
士兵仔细看着令牌,没有说话。
安厦突然觉得不对,皱起眉头。
离得更近的蒋兆也觉得不对。这样的令牌并不难防制,都是工坊里出的货,没什么防伪细节可言。令牌最大的防仿制的地方,就在于能拿到这令牌的人少,外人不清楚令牌的上究竟写了什么。
这个士兵,实在是看得太久了。
士兵把令牌还给蒋兆,压低声音要求蒋兆身后的驼队全部过来,接受检查。
因为地势的原因,这群士兵站着的位置有山体的掩藏,铁矿上并不能看见。而安厦他们站在的,是实打实的山脊上,一旦发生什么动静,铁矿那里迅速就能注意到。
周将军给蒋兆的令牌,在铁矿附近级别很高,绝不可能存在士兵见了后还要检查队伍的情况。
除非,这不是周将军拨过来守卫铁矿的人。
安厦也意识到了不对。和蒋兆交换眼神,他装作听不清楚的样子,高喊道:“军官!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安厦用了最大的嗓音,铁矿上的人很快发现了这里有情况。
“那里,那里有动静!”铁矿上的守卫立刻意识到危机的到来,列队出发。
敌人下意识就想牵制住蒋兆做人质,但蒋兆自然敢让安厦喊,就是早有防备。这队伍里没有弓箭手,蒋兆并不怕他们。
蒋兆一个肘击,仗着身高优势直攻士兵的喉头。士兵脆弱的喉咙被击中,站不稳,一时间防御全失。
蒋兆反过来牵制住此人,从他腰间抽出了长刀。
这士兵在队伍里的地位算不上低,一时间两相陷入僵局。
但这僵局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盔甲碰撞的声音就传到了这里。
此时,敌人再傻也意识到援军的到来。来不及再尝试援救被蒋兆挟持的士兵,队伍转头就向着远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