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西城休整五日后,他们再次启程。
离开那天亓家姐弟前来相送。
在看到穿着那身红装走下马车的温南锦时,亓家姐弟都愣了一下神。
也就一瞬,亓珂笑着走上前,看着她眼中含着笑,“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红色很适合你,果然我没有看错。”
虽是一身红衫,但是她的长发还是和男装时一样,仅用一支玉簪束在脑后。
对着走向自己的人鞠礼道谢,“多谢亓姑娘送的这身衣裳,我很喜欢,前面隐瞒实属无奈之举,还望二位见谅。”
“温姑娘言重了,出门在外男儿装扮会省去很多麻烦,至于我们姐弟俩,能得温姑娘信任看到姑娘这般模样,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不是昭儿?”
被唤到名字的人,瞪大双眼看着温南锦:“没想到你还真是位姑娘?”
“昭儿不得对温姑娘无理!”亓珂出声呵斥着。
被温南锦拦下,“无碍,是我骗亓公子在前。”
亓昭还是不愿相信,“我之前还以为你和……你和,你们。”手指在她和褚牧见来回转着。
“怎么?以为我们是断袖之癖?”温南锦替他问出这句话。
“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自己说的。”亓昭后退一步。
温南锦笑了笑,没再继续和他说什么,拉过亓珂的手,在她摊开的掌心中放了一个玉佩,很快又将她掌心合上。
走近一步,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说道:“这个你收好,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危险都可借着这个来寻我。”
亓珂摇头,“不,温姑娘这个我不能收,你们此行路上我帮不上忙,怎么还能寻你的帮助。”
“先别急着拒绝,我给你这个也有我的目的,褚牧昨日把你们的事情都和我说了,给你这个也是想告诉你,如果后面我和褚牧有需要你伸出援手的时候,还请亓姑娘莫要忘记往日情分。”
这些话,她说的很小声,连站在不远处的褚牧都不知道她们说的话。
亓珂握紧了手,感受到掌心东西一瞬间增加的重量,对着她重重点了点头,“还请温姑娘放心,亓珂定不会忘。”
这时亓昭凑了上来,一脸的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温南锦对他笑了一下,“亓昭公子,后会有期,对了,还有做事莫要太过于随心,失去亲人痛苦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人。”
说完,她张开双手抱住亓珂,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亓珂,我的名字是温南锦,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来寻我。”
不止被她抱着的亓珂感到震惊,身后那些看着的人都是一脸的不解,颜原坐在马背上,手中缰绳被握的很紧。
“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她问。
温南锦放开她,“你就当做我们是一类人吧,不仅仅是对你好,我也是在救曾经的那个自己,走了。”
对着她摆摆手,撩起裙摆在沉韵搀扶下走上马车。
亓珂此时耳边只剩下她最后的那句话,目光中是那位本身还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上马车的羸弱身子,但是她在说刚才那些话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发着光。
马车帘幕落下,她也收回视线。
“她就是这样,想要对一个人好,就会拿出全部的真心,既然你们两人有缘,她给你的东西就收下吧,保重?”褚牧看了一眼她握紧的手,说完纵身上马。
一行人再次踏上启程的路途。
见他们离开,亓昭上前想要问什么,被亓珂用眼神打断,“回去吧。”
他们姐弟两人驾着马回城,亓珂看着城中街道上来往的百姓,和往常无异,但是她的心不同了。
在亲人离世后,她带着年幼的弟弟,独自守着亓家,没有一刻是放松的,后来弟弟长大些,她就开始离家在外面经商,寒来暑往,完全忘了曾经被人护着关怀的感觉。
今日那短暂的一个拥抱,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她才感受到自己还在活着的生命力。
*
越中城,崇安殿中。
安皇后看着代亦传来的书信,见没有异常她才松了一口气,手中握着的佛珠不停转着。
“太子殿下到。”
听到有人传报声,安皇后收回向内殿走的脚步,停下坐回原处,看着从殿外进来的人。
“母后!”宗政晔站在殿中位置,对着上面的人行礼。
“晔儿怎么会想着来我崇安殿中?”
齐晁死了,齐家一下就像是失去了生机一样,原先在宫中盛宠的齐妃也因为圣上病重,慢慢失了宠爱,齐家在城中各大世家中很快就被泯灭。
在这其中做的最多的就属宗政晔了。
齐将军主动请命告老还乡,代为储君的宗政晔应下了,但是他提了一个条件,齐震他们可以离开,但是宫中的齐妃不可。
因为这件事他近日在前殿可是发了几通火,这件事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安皇后看他一眼,对于他的那点想法,早先在宗政霁之身体还好的时候,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现在他病倒了,就更加的肆无忌惮。
没错,真正把齐妃宠成人尽皆知的宠妃的就是面前这位太子。
“儿臣今日前来是想请母后帮孩儿劝说齐妃离宫。”
安皇后手中的佛珠停了一下,她垂着眼眸,使宗政晔看不清她的神情。
殿中静默一片,只能听到安皇后手中转动佛珠的轻小声音。
“晔儿,你父皇是病了,不是死了!”过了许久,安皇后轻轻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宗政晔在来之前有想到过她会拒绝,但是没有想到她会拒绝地这样不留情面。
轻笑一声,他问:“母后此话是何意?”
“晔儿,圣上在朝多年,你说他知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如果知道,为何还会这样容忍你?”安皇后并不理会他身上传来的杀意。
这崇安殿还不是他能放肆之地。
“还有你觉得为何原先和你相好的齐妃,一下就对你转变了态度?”
“是你?你都和她说什么了?”这一刻宗政晔跟不顾不上那些须有的礼数,掌中蓄力就要冲上前去。
殿门被一阵风吹开,一人无声的落在安皇后身前,单手拦住他蓄着内力的一掌。
宗政晔想要挣脱,奈何对方的武功比他高了太多,他根本动弹不得,对着殿外喊了几声,始终无一人现身。
“你把他们怎么了?”
控制他的那人,用沙哑完全听不出本来声音回他,“死了。”
听着他平静地吐出这两个人字后,宗政晔才害怕起来,“你想对本宫做什么?本宫可是太子,你……你敢!”
“笑话,越中朝有你这样的太子也真是可笑!”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问:“娘娘?”
安皇后起身,手中的佛珠被她放在桌上,一步步走向被控制住的人,“你说如果今天你死在这崇安殿中,圣上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宗政晔抬起另一只手,试图抓住面前的安皇后,落空后只剩下疼痛。
“母后,你不能杀我,我是您的孩儿啊!”
听到这声孩子,安皇后眼眸中闪过一抹思念,虽是一瞬但也被宗政晔看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接着说:“母后,您看清我是晔儿啊!”
“让他闭嘴!”安皇后厌恶地看他一眼,对着那人说道。
很快,宗政晔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孩子?你也配?”安皇后说:“今日是对你派人去寻他们麻烦的警告,再有下次,我真的会要你性命,太子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毕竟圣上也不止你这一个儿子。”
那人很快将宗政晔松开,他摊在地上咳嗽着,一双眼眸中全是恨意。
“母后既然这样讨厌我,为何对父皇有意将锦儿妹妹许给我这件事无动于衷?”
“太子妃?”安皇后冷哼一声,“就怕你没有那个命。”
说完安皇后回身拿过那串佛珠,对着站在一旁的人说:“双一,送太子离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内殿。
在外面传来的声响中闭上双眸,静心祈祷。
*
离开如西城的马车中,沉韵时不时看一眼坐在那边看着手中书本的人,“想问什么?”再一次看过去时,就听到拿着书的人已经将书放了下来,回看着她问道。
“小姐。”沉韵低下头。
“想问我为何会对亓珂那样?”温南锦问。
沉韵点头。
“因为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让我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我就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人能够那样抱我一下,我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后来那副性子。”
沉韵抬头,不解,“小姐原先性子?”
她坐直了些,放在桌子上的书本被她卷的圆圆的握在手,“是啊,那个时候的我孤僻,不愿与人交流,一旦察觉有人向自己靠近,就立马露出那令人讨厌的一面,所以我很少有朋友,除了……”
掀开马车帘幕的一角,看着那个坐在马背上的背影。
颜原察觉到,立马回头看了过来,在看清她眼中那见了几次的化不开情愫,就知道她又在通过自己看另外人,皱着眉加快马步,走在队伍最前方。
身边颜飏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看向马车,对上温南锦那双还未来及收回的目光。
心中顿时明白,颜原方才生气的缘由。
马车中温南锦看到走远些后,意识到自己又把她给惹生气了,想到上次还未哄好,她对着看过来的颜飏耸了一下肩,很快坐回马车中。
帘幕垂下,颜飏也收回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论变态,宗政晔你是这个(高高竖起的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