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亓家的路上,身穿男装的温南锦和褚牧一起驾马并行在街上。
距离上次骑马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今日在客栈门外看到褚牧递过来的缰绳,她还愣了一下,“不再试试?”他说。
“试。”温南锦马上接在手中,这匹马很是温顺,比她之前训练时候的那几匹都要温顺很多。
她抬手小心地顺着马儿脖子下的毛发,对着它轻声地说:“我的马术不好,你多担待些。”
说完,踩着马镫,纵身坐在马背上。
轻扯着手中缰绳,双腿轻微用力,身下的马儿向前走去,她高兴地回身对着还在原地的众人说道:“你们看,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样灿烂的笑容,不仅褚牧看到了,钟予承也看得清楚。
“不就是骑个马吗?这么激动做什么?”这声阴阳怪气的话,打断沉韵刚想开口的话。
“懒得理你!褚牧,你看到了吗?我自己也是可以的。”马儿又走了几步,她先是看了宗政嫣,然后很快看向褚牧,脸上笑容不变,眉眼弯弯地处在眼光下,这样明媚的一幕深深印在褚牧心中。
“看到了。”褚牧也笑着回她。
不一会众人都上了马,亓家在如西城最中间位置建的府邸,距离他们住的客栈并不远,一行人就这样驾着马,顺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了过去。
看着这一路上遇到的百姓,“这就是你说的将士们愿意远离故土亲人,而选择去边疆的原因吗?”温南锦问着驾马护在自己身侧的人。
褚牧自是知道她说这个的意思,“这只是一部分,等到了后面几座城的景象,你就明白了。”
“他们也都像如西城中的百姓生活富庶吗?”
褚牧看着她眼中泛着的光,不想让这样的光过早熄灭,他摇头,“等锦儿自己看到了就都明白了。”
温南锦点点头,“那等我看到了再来问你。”
说完她驾着马向前跑了几步。
亓府门外,在亓昭身旁站着一位女子,看年纪稍比他们几人都大一些,穿着利落上面还能看到一些尘土,这样的风尘仆仆,温南锦知道她就是亓昭口中的二姐了。
翻身下马后,褚牧并未着急上前,在身后护着她那下马后,理了理她有些乱的衣摆。
动作亲昵,可以说是毫不避嫌,温南锦穿的那身男装如同虚设,就他们这样的举动中,有心之人一看便知。
“咳咳咳……”看不下去的钟予承出声提醒着他们两人。
褚牧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望了一眼钟予承后,走先等在门外的亓家姐弟。
“褚少将军!”见他走来,亓珂也走上前,对着他抱拳行礼,这样的方式和向青他们一样。
褚牧拦下她的手,“亓二小姐,出门在外还是称呼褚某为褚公子比较好。”
亓珂点头,擦去眼角因为喜悦留下泪水,“自那日褚公子救了我之后,时隔多年未见,亓珂都有些认不出褚公子来了,还有这次要不是昭儿命人传信于我,恐怕就要错过这次答谢恩人的机会,也幸好我赶上了,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她说话行事的风格,和温南锦一开始想象中的不同。
“举手之劳,亓二姑娘言重了,我们今日前来赴宴人众多,多有叨扰。”褚牧看了眼站在身后的几人,对着她说道。
“褚公子说的哪里话,你们能赏脸前来,我们姐弟高兴还来不及呢,请进!”
说着对他们一一欠身行礼,就像是知道他们真实身份一样,但是对他们行的礼又和褚牧的不同。
“那是他独有的礼数,之前只有向青他们这样对他行礼,现在又多了一位亓二小姐。”钟予承用手中折扇挡着褚牧的视线,低声在温南锦身后说道。
说完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温南锦在身后看着他背影,气的牙痒痒。
她知道他一定是有意的。
走进府中映在眼帘的是满目的花草,正是好时节,那些花草开得很好,枝条也修剪的平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在上面的。
“亓小姐把这些花养的很好。”温南锦停下看着说道,
亓珂闻言,也停了下来,笑着问:“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昭儿口中的一帆兄了?”
温南锦对她作揖行了一礼回:“正是在下。”
“刚才只是听到昭儿说就觉得一帆公子是一位妙人,这一见更甚。”
温南锦知道她这是话中有话,但是对于这位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人,她除了亓昭这个原因,还有其他的原因,会让她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后面他们一行人都走进屋内,看着里面的那些摆设,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了越中城。
宴会中,温南锦坐在褚牧一侧,她知道今天的主角是褚牧,用她的话来说,除了褚牧,他们都是来蹭吃蹭喝的。
吃到一半,温南锦觉得有些无趣,单手撑着桌子看着他们。
“不合胃口?”
耳边突然传来褚牧的声音。
她摇头,“不是,今天不饿。”
她的胃口时好时坏,有时候遇到喜欢的食物能吃好些,但是但没了胃口,再精致的食物她都吃不下多少,这也是她经常生病的一大原因。
温南锦想过改一改这个毛病,后面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身体状态也只会拖自己的后腿。
想到这她又拿起筷子,多吃了几口,但也仅是几口,她就又放下了筷子。
坐在主桌上的亓珂将他们间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忍不住地又看了看温南锦一眼。
就在她看着温南锦时,下面的钟予承也在盯着她看。
察觉到,亓珂不着声色地收回目光,顺着那道视线望了过去。
两人视线对上,都端起面前的酒盏。
后面无话,他们吃完后,亓家姐弟带着他们在亓府后院逛了一圈,亓昭一直跟亓珂的身后。
趁着离开的一会,温南锦小声地问褚牧:“这个亓昭好像不是很想要看到他的姐姐与你走的近,你们之前在说话的时候,他也是一直盯着你看,生怕你把他家姐姐抢走了一样。”
褚牧听出她话中的戏谑,低头在她耳边问:“那锦儿呢?我与亓珂说话你是不是也会这样想?”
“想?”她说:“你们说话我想什么,你的为人我很清楚,她对你来说只是故友罢了。”
褚牧轻叹一声,“原来被信任的感觉也并都是好的。”
温南锦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看向那边,亓家姐弟来到。
“得知你们来了如西城后,我就让昭儿命人给你们都做了几套衣衫,后面的路还长,如果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尽可传信来,我们姐弟定不食言。”
看着他们身后侍从手中端着的衣衫,如果是其他的东西,还好婉拒,就在温南锦想着说辞时,褚牧已经上前道谢。
“多谢!”
亓珂看了他身后的温南锦一眼,从身后侍从手中接过一套红色的衣裙,放在褚牧手中,“这件是一帆公子的。”
褚牧接过,低头看了一眼后,对她说:“多谢,我会把这件转达给她。”
亓珂点头,“还有提醒你一句,我能够发现是因为另外一人的目光始终都放在一帆公子身上,炙热的让人想忽视都难,恩人可要守好了!”
这次褚牧没有接话,眼眸中原先的光沉了下去,她说的那人,在宴席上每一次看向温南锦的时候,他都有注意到,不说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地点不对。
月光洒满地面,亓家姐弟像迎他们来时的样子,站在府外目送他们离开。
“姐,你方才和褚牧在说什么?”
他们离开前,亓珂和褚牧单独在一旁说了许久的话。
“没什么。”亓珂见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们身影,这才看向面前的弟弟,“后面没事,你不要去客栈找他们,人多眼杂,他们的身份不便声张。”
亓昭不情愿回道:“知道了,其实他们的真是身份我早就知道了,我也知道在他们来到我们如西城后,暗中有几波势力也跟着他们来了。”
“为何不早说?”亓珂停下走向府内的脚步,回头拧着眉头看着他问。
亓昭学着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姐,你未免也太轻看他们了,当世的褚少将军,就算现在被皇室压制着,这点自救的能力还是有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亓昭还是接着问:“你都查到些什么了?”
她常年在外打理生意,家中就剩下他自己,在自己回过头时发现他已经长大了,心思也重了很多。
“放心,都是些跟在暗中保护他们的人。”说完,他越过一旁的人走向了府中。
还留在原地的亓珂就这样看着他背影许久,最后抬眼望着夜空上方,“昭儿长大了,你们看到了吗?”
没人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有阵阵晚风拂过她脸庞。
思绪万千流转,今日再见到褚牧,那段被尘封了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叹息一声。
被晚风带走。
就像他们亓家一样,一夕间,只剩下他们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