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秋季赛已经结束，但是TW战队还没有放假，分别后他们一行人回了基地。
林曦因为喝了酒没法开车，又担心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跟着苏灿回了她家。
房子是苏灿用自己这些年存的零花钱买的，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她自己一个人住主卧，另一个房间被用来放了杂物。
她换了一套新的被褥后对林曦说：“咱俩今晚先挤一挤。”
转身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你先去洗个澡，洗完了我洗。”
热水冲散了晚秋深夜的寒意，林曦懒洋洋地躺进了柔软的被窝里，拿起手机看见聊天软件上的红点，点了进去，是宋屿发过来的一张林旸的照片，配文已经到基地了。
林曦回了个谢谢，退出了界面。
或许是因为无聊，她翻看着联系人列表，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她下意识点了进去。
聊天停留在几个月前，算算时间大概是秋季赛开赛之前。
林曦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啊啊啊啊！！！
她怎么就忘记问一问许宴，他到底是不是诸葛了。
她总觉得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
简直要疯了！
林曦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滚，整个人仿佛拧成了一根麻花。
苏灿洗完澡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无奈地走过去把被子从林曦身下拽出来：“你不睡觉翻来覆去的干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还好她有两天假期，不然明天又是想疯的一天。
林曦像根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神神秘秘地问道：“你说，人有可能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吗？”
“这个问题我怎么记得你好像问过一次了？”苏灿嘀咕了一声，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打着哈欠，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
“网上有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她翻了个身，苦思冥想了半天后支着脑袋看着林曦，“你只是心分成了两半，分别住进了不同的人。”
她眼里闪过狭促的笑意，林曦瞬间感觉到全身燥热。
“说正经的，不要打趣我。”林曦躺了下来，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太高兴。
她是真心想要求助的，她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讨厌的苏灿还取笑她。
“如果是我的话，不会。”
苏灿躺了下来，没有了戏弄她的心思，她望着头顶的灯，缓缓说道：“我的心很小，装下了一个人就装不下另一个了。”
“不过，除了许宴，你喜欢的另外一个人是谁？”
她转过身，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林曦，目光灼灼。
林曦被人洞穿了心思，还直白地说了出来，顿时心生慌乱，忙拉住被子盖住头。
“你怎么知道的？”半晌才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朋友。
“哼~”苏灿牵动嘴角，笑了一声，“心不会说谎。”
“你下意识的举动早就出卖了你。”
“你的眼睛有多少次不自觉的看向他？你的镜头有多少次锁定他？”
“你的心在诉说你对他的偏爱，旁人又怎会不知道。”
林曦只觉得心跳突兀地快了两拍，她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半天才问出：“那他也知道吗？”
苏灿但笑不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哪怕在外人看来再明显不过，当事人也只会觉得如雾中看花。
“你还没有告诉我另外一个人是谁。”
她们难得有像今晚这般敞开心扉畅谈的时候，短暂地忘掉生活中的烦恼，像学生时代一样，说一些有关于爱情的八卦。
“是诸葛。”林曦眨了眨眼睛，想起这个人心中又不免有些惆怅，自从秋季赛开始后，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无音讯，游戏也没登录过了。
“你应该知道他吧？我还在直播的时候，经常和我一起双排的中单。”
林曦怕苏灿不记得，又补充了一句。
“记得。”苏灿点了点头，想起了这号人，她之前抽空看过林曦直播，对他不陌生。
“就是那个一直偷你猪的诸葛亮，id还叫诸葛要偷猪。”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别说，他还挺符合他这个id的。”
“野猪可是打野的尊严好吧，我一整局没打过一组完整的猪，真的给我气坏了。”林曦想到曾经的耻辱，不经有些气愤，“我气不过才加他单挑的，结果打赌还输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毕竟只是网上认识的，打了一段时间游戏而已。”林曦叹了一口气，又有些发愁。
“或许就是我想多了吧。”
苏灿不置可否，只淡淡地补了一句：“说不定他偷你猪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不会吧？谁会这么无聊。”林曦想都没有，就否定了。
她望着天花板，感慨了一句：“他要是和许宴是一个人就好了。”
“之前弹幕也有很多说他打法和许宴很像的。”
“但许宴这几年比赛很少拿法核c位，我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他们两个玩不知火舞的时候倒是挺像的，总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这一刻，林曦试图化身侦探，寻找可以证明他们是同一人的蛛丝马迹。
“你自己亲自问一问许宴不就知道了？还用得着在这里猜？”
“说不定真的是一个人呢，你们高分段也就那么些人，打法相似时间线又存在巧合，是同一个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苏灿翻了个身，面对着林曦，那双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如果他们不是一个人，你会选谁？”
“许宴。”林曦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苏灿笑得意味深长：“所以你看，你并没有喜欢上两个人。”
林曦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甚至觉得苏灿的思维太过跳跃，她跟不上。
但她潜意识里却觉得，苏灿话中有话，或许她知道些什么？但她此时已经背对着林曦准备睡觉了。
任凭林曦怎么问，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
三天后，林曦收到了苏灿的消息，之前官方筹备的纪录片准备开拍了。
赛季开始每个战队的每场比赛都会有人专门拍摄，她们现在只需要去拍一些队内的日常，包括训练，生活日常，还有对队员和教练进行一个专访就可以了。
后续的剪辑工作不需要她们跟进。
拍摄是有脚本的，为的是能有条理的快速完成工作。
林曦将苏灿发来的脚本认认真真看了几遍，熟悉了流程。
开拍那天，是苏灿过来接她一起去的TW俱乐部。
这是她第三次来TW的俱乐部，第一次是送林旸过来签约，还被当成了粉丝，第二次也是送林旸，不过她没进去，这是第三次。
看着楼顶悬挂着的招牌，林曦的内心激动又忐忑。
“你们来了。”
走进大厅，king就迎了上来，他之前的黄毛现在染成了黑色，也剪短了，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你们看什么时候能开始拍？”
他带着她们走到会议室，TW全队已经整整齐齐坐在了里面。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紫色队服，有专业的造型团队为他们打理过，不愧是被称为颜值最高的战队，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最先接受采访的是潘达，TW战队的上单，抗压王。
他的性格和他在游戏的表现一样，沉稳可靠。
“你是为什么选择了电竞这个职业？打职业之前又做过什么工作呢？”
“因为在游戏这比较有天赋吧，在打职业之前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潘达面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我家里穷，妈妈身体不好治病需要钱，我初中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了，在那个流水线工厂里面，倒班的那种，很累很累。”
“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就用手机玩一玩游戏，没想到很快就荣耀百星了。”
“然后我就去接代练，主要还是为了多赚点钱，后来有城市联赛，有奖金，为了钱我就去了，然后就认识了许宴，之后我们就一起组队了。”
“打职业也是为了挣钱，穷怕了，多挣点钱，心理有安全感。”
说完，他对着镜头憨憨一笑，他的回答坦荡又真诚，但有过同样处境的人，能体会到其中的无奈。
下一个是打野沈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把目光对准了镜头，似乎在透过镜头看谁。
“我有一个哥哥，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学习一事上，他是个天才。”
“我没有他聪明，用尽全力也没他考得一半好，从小我们就被比较，身边的人总说，哥哥什么都好，多让大人省心，弟弟就不如哥哥太多了。”
“他是珍珠，我是鱼目。在父母眼中，我也是处处不如他。”
“我开始叛逆，开始接触游戏，好在我这一行有些天赋，是我哥哥没有的。”
“进青训队的时候，是我从家里逃出来的。”
“我那时候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打出成绩来，我要证明我不比我哥差。”
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眼中却隐隐有泪光闪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我在学习上确实不如我哥，但是我凭努力拿到了冠军，至少可以证明，我并不是什么都比哥哥差。”
他或许是在透过镜头，向一直忽视打压他的父母喊话吧。
下一个接受采访的是林旸，他颇有些没正行地往摄像头前一坐，满不在乎地开口：“被骗来打职业的。”
“你的家人支持你打职业吗？”苏灿又问道。
“我爸妈不支持，但是我姐支持我。她还会来看我的比赛，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说完，他还冲着林曦傻乐，林曦赶忙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脸。
真是让人头疼！
辅助宋屿的回答也十分的出人意料：
“我只会打游戏这一件事，除了打游戏我不知道能干什么。”
“我接触王者荣耀那年，家里出现了重大变故，我被打击得一度丧失了勇气。”
“它寄托了我空虚的内心，后来收到战队试训的邀请，让我意识到，我还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虽然游戏是虚拟的，但是它救赎了我吧。这样说好像有点夸张。”
“那你有过想要放弃打职业的念头吗？”苏灿追问道。
“有过。”宋屿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爱好变成职业都会成为一种痛苦，特别是连败的那段时间，让我看不见出路在哪里。”
“眼前仿佛一片黑暗，好像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但好在挺过来了。”
他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若是放弃了，早就没有夺冠的这天了。
压轴出场的是许宴，他是TW战队的队长，更是队伍的主心骨，还是此次秋季赛的fmvp得主。
在他回答完与几个队友相同的问题后，苏灿又额外地问了一句：“是什么促使你下定决心打职业的？”
“我们这边也有你的资料，你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很好，为什么会选择打职业这条并没有什么人看好的路呢？”
“在很多人看来，打游戏就是不务正业。”
许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曦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却突然开了口：“因为一个人。”
“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喜欢的女生？”苏灿趁热打铁，继续追问。
“是。”许宴点了点头，目光似有似无扫过林曦这边。
林曦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心像是被钝刀子割了一样，疼得发颤，嘴里弥漫出酸苦的滋味。
原来，他早就有喜欢的女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