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神往

【人不应该抑制自己崇高的天性。———《小妇人》】

埃丽安在调整自己面前的望远镜。

天文学的课程都在晚上进行，但今天这样晴朗的夜晚也很少有，埃丽安可不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观察星星。

她第一次认真地抬头看星星，是西里斯拉着她的手伸向夜空中，找到天狼星。

“那是夜空中最亮的，绝对不会找不到。”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西里斯骄傲地说。

埃丽安很佩服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可以给孩子取一个这样合适的名字。

他们的大儿子确实是无比闪耀。不仅是在黑夜的衬托下，更是在群星璀璨之中。

在霍格沃茨真的很难不注意到西里斯。就比如他最近几乎买断迷情剂，还广撒网地送出去。

埃丽安是搞不懂他这又是要干什么，但也不打算去打听。

而奥赖恩和沃尔布加的小儿子是狮子的心脏———狮子座α星。前人们认为那是“王者之星”。

埃丽安调整角度，去找狮子座中的这颗星星。

“你知道吗？在一些信仰中认为“雷古勒斯”是堕落天使的化身。”埃丽安一边找一边说。

“啊？什么？”

佐拉心不在焉地眨眨眼。

这节天文学课是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一起上的。比起姐姐，佐拉对星星就没有那么高的热情。

但她上课也不会是这样敷衍的状态。

“你生病了吗？”埃丽安转过头问，“看起来很没精神。”

“你怎么不说你朋友？”佐拉指了指坐在最角落偷偷看小说的费莉希蒂，“别总管我。”

埃丽安轻轻笑了一声。

“干什么？”佐拉不耐烦地问。

“你自己记得你什么时候脾气最大吗？”

听到这，佐拉郁闷地捂住脸。

“你越身体状态越脆弱的时候脾气越大。”埃丽安说，“高强度魁地奇训练结束，生病，刚起床……”

“嘘嘘嘘！”佐拉皱着眉头往埃丽安身边凑得更近一些。

埃丽安却探出脑袋绕过佐拉看向黛博拉：“嘿，黛博拉。佐拉最近都在干什么？”

“如果你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黛博拉看了过来，又转回去写她的观察报告。

在埃丽安的注视下，佐拉小声交代了：“我就是借着职务之便晚上在废弃教室里研究些东西。然后就会忘记时间……”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

天文学教授往这里巡视来了，埃丽安急忙用手肘一捅费莉希蒂。

费莉希蒂蹭地一下坐起来，握住面前的望远镜：“哇！这……今天的月亮好亮啊！”

辛尼斯塔教授并不严格，她也允许学生在课程实践中互相交流，这也使得天文学课堂会更轻松自在一些。

“太拙劣了。”埃丽安笑着继续看向望远镜。

“你不是也早就写完了吗？”佐拉晃了晃她手里的羊皮纸，“还在看什么？”

“看星星。”

“看‘西里斯’。”

佐拉故意说。

埃丽安无奈一笑：“你听到了，我刚刚看的是‘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好看吗？”佐拉又是故意为之，“可以看这么久？”

“星星和我们的世界是有联系的呀，佐拉。”

佐拉顿时精神了，猛地看过来：“你学会看天象进行占卜了？”

“略懂一些。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去找马人学一学。”埃丽安惋惜地说，“可惜他们不喜欢巫师。”

佐拉的嘴角慢慢上扬：“你是不是已经摸透了？”

佐拉可太了解自己姐姐谦逊藏拙的个性。埃丽安会乐意侃侃而谈的绝对是她有所了解的。

埃丽安却摇摇头：“你难以想象这样广袤的星空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而我也是真的很想解读它。”

佐拉靠上了埃丽安的肩膀：“这么巨大的能量能告诉你我们的未来吗？”

埃丽安沉默了一阵。

应该没有人会不好奇未来吧？

要不是之前水晶球事件让埃丽安这样心有余悸，以佐拉的性格应该会忍不住对未知的一切都刨根问底的。

埃丽安没有停止对占卜的钻研，只是在这条路上走得越远，她越对这神秘的力量心生向往又惶恐不安。

她思忖了许久后问：“如果可以，你想知道什么？“

佐拉望着星空，梦呓般小声说：“嗯……我能不能变得强大？还要多久？有没有机会拿到梅林勋章？我会去北方的国家生活吗？毕竟英国容不下黑魔法……”她说着说着笑着看向黛博拉，提高音量，“黛博拉和埃尔维斯会有几个孩子？”

黛博拉马上脸上一热，一卷羊皮纸丢来正中佐拉眉心。

佐拉也不躲，开怀地笑起来。

埃丽安温柔地笑了起来。

她心想，佐拉还是像个孩子那样，真是太好了。

“你呢？”佐拉重新看向埃丽安，“你会想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埃丽安说。

佐拉的笑容僵了些，但很快笑得更明朗：“你不想知道我会不会一直爱你吗？”

埃丽安一愣，也笑了起来：“这个我知道，不用星星告诉我。”

“我还想知道———”佐拉眨着眼睛，“你以后一定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是不是？”

埃丽安收回目光，看向远处。

“我前面那些都不想知道了，你如果看懂了星星，我想知道这一个。”佐拉说。

“好。”埃丽安笑了笑，“我答应你。只是读懂星象传递的信息并不容易，课本只教会我一些宽泛的———”

佐拉理解地点点头。

“撇开那些不说，我也还是很喜欢看星星。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着星空，都会想，能生活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这片星空很让人憧憬不是吗？”辛尼斯塔教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姐妹的身后，“你对星象的占卜感兴趣是吗？特拉弗斯小姐？”

埃丽安和佐拉同时收敛神色，看向自己的观察报告。

“喜欢天文学和占卜学的学生可不多。曾经的霍格沃茨是有一个观星台的。”辛尼斯塔教授继续说，等埃丽安回过头来，“但已经荒废百年了。”

“观星台？”埃丽安问。

辛尼斯塔点点头：“据说在午夜时那里与星辰的链接更特别强烈。是因为什么而荒废，倒是没有人知道。”

这样吗。

埃丽安往天文塔外看去，明亮的月光落在她精美的发饰上折射出绚丽的光芒。

“辛尼斯塔教授，你说的这个观星台，在哪里呀？”

天文学课程结束后，埃丽安披上斗篷，踏着月色，出了城堡。

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独自一人去那个废旧的观星台。她也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一切只是心血来潮。

刚出城堡，凛冽的冬风吹得她拉紧披风，把脸埋进围巾更深处。路上厚厚的积雪没过她的鞋跟，但她提前用上魔咒让她如履平地。蓝银相间的围巾在风中翻飞，雪地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鞋印痕迹。

这个冬夜的天气算是不错了。

其实在埃丽安刚出城堡时闻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心情愉悦了不少。

她很少这样不做任何计划就动身前往，也很少这样一有想法说走就走，更是很少———

埃丽安回头看了一眼不再灯火通明的城堡———她这一趟回去肯定会过宵禁时间。

想到这她心情更好了。

她还没有这样大胆地无视规则过。

而这样的愉悦更多也来源于她正是在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她想去看看那个和星空产生强烈链接的古老观星台。

为什么明明有天文塔却还设置观星台？

为什么那里和星空能有强大的链接？

是谁发现那里的奥秘而搭建的？

又是为什么最后废弃了呢？

现在，马上，立刻！我就想去看看！

埃丽安加快了步伐。

按照辛尼斯塔教授的说法，埃丽安心中已经有了个方向。她记得城堡外围是有一段断壁残垣，她写生踩点的时候曾经看过却没有久留。

夜晚，安静极了。

埃丽安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有一只猫头鹰飞过夜空，往棚屋的方向而去。

远处的打人柳抖了抖树枝，抖落下一片洁白。这顿时吸引了埃丽安的注意力。

还记得曾经听安多米达·布莱克说过，之前霍格沃茨是没有打人柳的。而在埃丽安的记忆中，她入学后一段时间学校就种下了这个让她费解的植物。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从“打人柳”毫不犹豫地转移到许久不见的“安多米达”。

安多米达·布莱克现在叫安多米达·唐克斯。她很早就已经不姓布莱克了。

而从那天之后，埃丽安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安多米达是埃丽安最喜欢的一位布莱克。

布莱克家三姐妹都是那么美丽且优秀的女性。大姐贝拉特里克斯年纪稍长，和特拉弗斯家两姐妹交流不多。佐拉和纳西莎更投缘一些，埃丽安则是一直很喜欢安多米达。

埃丽安是家族的长女，每次只有在安多米达面前可以获得姐姐的关照。

但这一切在安多米达被除名之后就全都变了。

埃丽安再次拢了拢斗篷披风，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更冷了些。

“为什么要这样呢……”

埃丽安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不管是安多米达，还是前段时间受难的姑姑。她们都被冠以“背叛”的罪名。

纯血统家族是何其疯狂地看中血脉，可又是何其残忍地把血脉踢出家门，不复相见。

真是讽刺。

埃丽安冷笑着。

他们就是这样维护“血统纯正”。

之前的埃丽安不理解，她觉得那是亲人，是最重要的人。

现在的埃丽安不理解，她觉得道貌岸然的背后就是一座牢笼。

以后的埃丽安又会怎么想呢！

埃丽安来到了观星台前的空地上。

她抬头往上看的那一刻，似乎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引领她往上，去到比星空更远的地方，好把这个肮脏又糟糕的世界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观星台确实废弃太久了。也就两层楼那么高，一棵老树穿墙而生，墙体爬满了枝桠和爬山虎。要是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曾经是个观星台，简直和旁边破败的围墙融为一体。

“看起来塌方了一小块。”埃丽安一边绕着墙体走着，一边观察。

在她毫无头绪时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窗口。随后她往下看，找到了几块凸出的石块可以作为落脚点，又拉了拉垂下的藤蔓，确认它是结实的。

全面的检查过之后，埃丽安确认这个计划可行。然后她便动身，爬上观星台。

计划像她预料的一样顺利，小小的窗口正好容她进去。

砰地一声，埃丽安在观星台内稳稳落地，她抽出魔杖：“荧光闪烁。”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观星台。

埃丽安很快又熄灭了光芒，因为这里的视野着实不错，借着月光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墙建得高高的，有一面用于观星，现在被大树的枝干霸道地占满了。但不难想象之前来到这里的巫师可以看到多么美丽的景象。

虽然建得不高，但四周足够开阔。面向北霍格沃茨地区，至少让埃丽安觉得心情很舒坦。

对埃丽安来说占卜最重要的是感知。站在这里，看向群星，她只懊悔应该带上一本笔记本。

又或者是图画本？

总之她感到心潮澎湃。

离开时，埃丽安照着原路返回。她踏上窗台，去找一条合适的藤蔓。她刚探出身子，脚下却不稳，身形一晃。

也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大喊：

“埃丽安！”

埃丽安的余光撇见有一道黑影飞速望这里奔来，她眼疾手快抓紧一条藤蔓，整个人牢牢攀在上面。这下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眼那个古怪的东西。

“西里斯？”

西里斯就在窗口的正下方，看起来气喘吁吁，伸着双手看样子是打算接住埃丽安。但埃丽安又已经稳住了自己，这下场面显得格外滑稽。

“你……”埃丽安看着西里斯稍显窘迫地收回手，然后看向远方掩饰尴尬。

“你……”西里斯看着埃丽安顺着藤蔓慢慢滑落，稳稳站到自己身边，又看向远处一边回头一边远走越远的两个朋友。

“你跑得也太快了。”埃丽安感慨道。

“你……”西里斯再次欲言又止。

“我还以为有什么野兽冲过来了，吓我一跳。”

“你……”西里斯啧啧了两声，“你感觉很对。”

“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确实跑得很快。”西里斯伸手把前发往后一撩。

“你怎么在这？”

“你又为什么在这？”西里斯反问道，往边上踢了一脚雪，“我们几个夜游看到有人在爬墙，就想来看看谁在干这么阴暗的事情，还以为是斯内普呢……”

“这是个旧的观星台。”埃丽安道。

“哦。”西里斯眨眨眼，“但大晚上一个人跑过来可不是你会做的事情。佐拉挑唆的？不对，她不会让你一个人来……”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埃丽安没管他，往城堡的方向回。

“你自己悄悄来这？”西里斯心情很好地笑着跟上了埃丽安，“你不怕这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西里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黑魔法防御课成绩也还不错？”

“我知道，我是说———”

“西里斯———”埃丽安看向西里斯，长吁一口气，“文静只是一种性格，那不代表无趣。我为什么不能有一次刺激的夜游冒险？”

西里斯耸耸肩，欣然接受了。

“你那些乖巧的形象都是装的啊。”他感慨道。

埃丽安瞬间瞪起眼：“我可以偶尔冒险但也在乖巧的前提下。”

西里斯直摇头：“不不不，一个人不能一边循规蹈矩一边打破常规。”

好吧。

埃丽安其实也挺认同的。

没听到反驳的西里斯反而一愣，但显然心情更好了。

“你就应该是这样的。”他笑着。

“哪样？”埃丽安扬了扬眉毛，“我一直是这样，没有变过。”

“那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西里斯听到这，眨眨眼，很突然地话锋一转：“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

“什么？”埃丽安问。

“你有看最近学校的周刊吗？”西里斯说，“上面有我最近的传闻。”

关于你买断了迷情剂的传闻吗？

埃丽安一阵腹诽。

不仅知道，那还是费莉希蒂亲自主笔的。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研究迷情剂，但她对此不敢恭维。

但或许他在触类旁通些什么呢？

但她也不想冒险开口确认。

“嗯……我不爱看八卦板块。”于是她选择避开话题。

“很好看的。”西里斯继续侃侃而谈，“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社会舆论板块，早晚我要知道我的偶像———那位主笔是谁。”

埃丽安好像听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嗯？”

“嗯？”西里斯疑惑地扭过头。

“嗯？”埃丽安难以置信。

“嗯？那位主笔很厉害的。你肯定会喜欢。”西里斯说，“我和詹姆管她叫霍格沃茨杀神。”

“是嘛。”埃丽安忍俊不禁。

“你不信？”西里斯急了，“我告诉你，上一次写的……”

回城堡的路上，埃丽安全程保持笑而不语，这更激发了西里斯强烈推荐的欲望。

西里斯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埃丽安一路上都在暗暗窃喜。

今天的月光很亮堂，星星也很璀璨。它们和梅林一起关照着两个年轻的孩子，看着他们前行，听着他们欢声笑语。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好快哦今天就已经初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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