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佼想着稍微开导一下他,劝他为情所困没有用,虽然年纪很大,不过也没见过多少为情所困有好结果的,胡乱说了几个例子,看上去没什么用,便说个有用的例子……关于代理冥王和他姘头的。
“许舍海和他的姘头陆映知……当时也轰动了天界和冥界,现在没什么人知道这几十万年前的事囖。”沭佼坐在他床头,缓缓回忆起不是很想回忆的事情。
“陆映知是代理冥王的姘头?”傅玄意坐起来,靠在床头听他慢慢开始说。
“是啊,不过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了吧。”
舍海是许雪寄的字,陆映知是他最后的信徒,当时天帝要拆他的庙来惩罚他,冥王帝君帮他冲开天帝的禁制,之后许雪寄就追随冥王帝君。
而陆映知是最后一个护在他太微上神庙前的信徒,许雪寄救下他之后本来还好好的,反正已经正式和天界决裂,还教冥王帝君怎么去坑天帝,走天界的漏洞,让天界头疼到现在。
不过陆映知是个人,虽然是个修士,但他是个彻彻底底的人,哪怕修行再高,不飞升,再厉害的修士也活不了几万岁,对比其实作为上神的许雪寄,陆映知的生命实在太短了,为了留住他,许雪寄想尽了办法。
精通天界和冥界所有法则规条,许雪寄当然知道里面的漏洞,他知道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式,本来许雪寄是比旁人多一缕天魂,所以天帝把他当成下一任接班人看待,可是他追随了冥王帝君,让天帝气得捶胸口,而且还为了救陆映知将代表自己受天界封赏的玉笏踩断,简直就是藐视天界。
天帝和冥王帝君那时候争得多厉害,还为了许雪寄闹了无数次,最后没办法,才坐下来商讨。
却不知道怎么的,天帝和冥王帝君因为他打得你死我活之时,许雪寄便和陆映知勾搭上了,而且还是许雪寄主动追的,冥王帝君又不管他干什么,但不知如何天帝气得半死,原来是许雪寄用自己多的那缕天魂让冥王帝君铸了一只镯子,套在陆映知的脚踝上,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除非他天人五衰。
天帝几万年精心培养的太微上神,竟然把那缕尤为重要的天魂铸成一只镯子,就为了留住一个人类?这般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模样,把天帝气得要死,而且最气的还是冥王帝君不管他爱留什么人,这般浪费人才,天帝能不生气?
在天界的角度,沭佼亲眼看着天帝有多痛心,问题是陆映知和许雪寄灵力相通,大多神仙都打不过他,天帝素来疼爱许雪寄,后来也就想通了,没有管他去冥界当最末等的鬼差,也没有管他姘头是什么人,天人五衰之际,还留了宝物给他。毕竟许雪寄没有天人五衰之前,陆映知的灵力就如上神一般,除非许雪寄不在了,陆映知才会死。别说能不能打得过他们俩,天界和冥界的和平保持这么久,也不能打破这个和平。
原来陆映知语出惊人的底气,是因为许雪寄,许雪寄还为他布了兔头山的风水,看来全是浓情蜜意。
说起来,他当代理冥王也是屈才了,这可是天帝当下一任天帝养的,在天界的神仙眼中,被感情冲昏头脑,连下一任天帝的机会都放弃了,何尝不是一个坏结局呢?
再看,若不是天帝要拆他的庙,许雪寄也不会和陆映知遇见。
听罢,沭佼以为他会发疯,谁知非常平静,傅玄意是多一缕天魂,但连天帝都没指望当时的许雪寄能成为下一任真神,只是希望他成为下一任天帝,并不能代表什么,况且现在的许雪寄也不是正式坐在冥王的位置上,是代理冥王罢了,必然还有些事情,只有他们神仙才会知道。
“现在帝尊是多一缕天魂,还手握青玺,又能控这么多死灵,只要不为情所困,成就必然不输许舍海。”
“不输代理冥王就很了不起吗?”傅玄意反问他。
“很多上神,像是我,能成为上神是自己的程度只能到这,而许舍海是因为,最顶端只有上神,很多上神都做不到与他比肩,不输他已经很了不起了。”沭佼只是把许雪寄当成一个记号,能成为许雪寄相当于超越了很多上神,心想是为了鼓励他。
没想到,傅玄意过于平静,他和明昭羽一样都经历了魂蚀,能卡着不飞升,现在依旧是个小筑基,多一缕天魂就是命硬一点罢了。
“沭佼,有办法治好这个伤口吗?”
“没有。”沭佼摊摊手,要是有办法早就用了,忘忧的伤口,除非是主人,不然无法治愈,温书澈现在的疯魔程度,哪有一丝可能帮他治好这个伤?
反正只是一个口子罢了,傅玄意抬起手掌,微微轻握,牵引到手臂上的伤口,微微作痛,还是能忍受的范围,自己此时是真实的,带有体温的,不是一场梦,所有的现实都无法回头或是更正,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单纯是互相折磨。
“青玺,召来。”傅玄意召出青玺,对沭佼道,“带去青帝城。”说罢,在青玺之中炼出一只小纸鹤交给沭佼,里面是温书澈给他的恶鬼,实在不想带在身边。
沭佼接过纸鹤,放在手上便觉得不妥,有些欲言又止,傅玄意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不想看到,你处理就行。”
沭佼想说也说不出口,大概是高估了他的脑子,以为他这脑子居然能想明白,既然不想看到,也没好意思说下去,只能带去青帝城算了。
人蠢,是没有药可以治的。
蠢才无药可救。
傅玄意只是失望,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是说本来他们便是这样,以前都是大家在做戏罢了。
彼此扮演着良师益友和尊师重道的游戏。
“妙若上神,璟儿。”司徒瑕光听说他又被打成重伤,便来看看他。
“宗主。”
“司徒宗主,可以叫我沭佼。”
虽然司徒瑕光不知道他们之间五年前还是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显可见,有事没事就打起来,一点都不像自己所认知的他们,绝对有点什么事,本来还想过来问问之前那次死灵的事情。
傅玄意手中握着的青玺被司徒瑕光看到,他没有遮掩的意思,随手放在床上,终究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司徒瑕光拿了些丹药过来给他补补,几天被打三千多戒鞭,又被上神打了一顿,也是够呛的。
“正好,我想问问宗主一些以前的事,”傅玄意尽量装出一副从前的模样,沭佼看在眼里,心想这脸变得真快,“关于十方鬼王城,其实当时在仙界是有什么用?”
司徒瑕光没想到他会说起十方鬼王城,一时语塞,但很快便说起当时的十方鬼王城……想当年温书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沭佼在天界轮值,他也没想到升到上神之后温书澈会在十方鬼王城避世。
没有众所周知定律,是后来温书澈和司徒瑕光说的,当时的十方鬼王城其实是冥王帝君留在人间的灰色地带,天界想过剿了十方鬼王城,好几次没成功所以就没管,在冥界只有完全没有怨气的鬼魂自愿投胎才能转世,但十方鬼王城里的都不能正常投胎。
里面十个鬼王都和冥王帝君有深仇大恨,自然是和冥界对立的,所以天界不用全力剿了,反而留着也是正常,算是和冥界的一个平衡点灰色地带而已。
既然是平衡点的话,有和没有,分别都不大,所以温书澈去渡劫的时候才没人管,后来忌惮他,还是因为他一边渡劫一边灭的十方鬼王城,是个狠角色。
直接屠了天界和冥界的平衡点能不被忌惮吗?
后来温书澈被那些屠不尽的鬼缠上了,缠就缠了,他又没什么所谓,司徒瑕光创立净世之前就知道了,之后就不知道那些鬼怎么了,温书澈没提起过,司徒瑕光以为鬼和人一样,看到他就躲了而已。
说到这,傅玄意微微皱眉,心想,是被养起来,臣服自己手下……白衣上神师尊,不过也是一方鬼王罢了。更可笑的是,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居然还挺配的。
傅玄意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屑,有些苦笑,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明明还挺相配的,为什么要互相折磨?
司徒瑕光好歹也有一万多岁,也是快登仙的修士了,他觉得傅玄意有点不妥,下意识又瞄了一眼青玺,过于精致,像是天界的东西,以为他和天界有些关系不能说给旁人知道,何况温书澈向来不喜天界,便以为这个原因才被打了几次,心中便没有再生什么疑惑了。
本来只是过来看看,没想到他问起十方鬼王城,司徒瑕光怕他还想问多些别的,迟点便要闭关准备渡劫登仙,干脆多说了几句,飞升上神之前,温书澈还是一个侠客,到处云游除魔卫道,傅玄意听起来觉得更生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