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衡震惊于前世自己的性向居然是男。
不受控制地开始审视现在的自己,性向到底是男还是女?
可脑袋空空,因为长这么大从未对男子和女子动过心。
试想一下若是那本书中主角是男子和女子,他大概也是没兴趣看下去的。
“师尊若是还不相信,可以看看这个。”
居然还有证据???
接着又见景黎从怀中拿出了一件青色丝质的里衣。
“这是师尊送与弟子的贴身之物,弟子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这衣物正是师尊的尺码,与您衣柜里那套青色外衣是一套。”
江书衡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从脸到脖颈儿都红透了。
前世的自己这么热情奔放的吗?
居然连贴身衣物都送啦?
江书衡其实想怀疑会不会是景黎私下里拿的,上一世的自己与这一世中间有百年的空档,拿一件他的里衣很容易。
可这个怀疑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后就不敢再怀疑了。
他刚刚的话已经令景黎那么伤心了,若是再说出怀疑之言,怕是眼前的男子会直接哭出来。
江书衡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喜欢景黎,而且觉得没人会不喜欢景黎。
但这喜欢从未往情爱方向考虑过。
他一心都在修炼上,还给自己设立了百岁的目标,至少在目标实现之前他是没想过要谈情爱的,他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被任何事情干扰。
“为师信你之言,可为师不想考虑这些。”
景黎松开了江书衡的肩膀,他不能将他师尊吓跑了。
眼中又盛满了温柔:“弟子并未要求师尊非要现下回应什么,弟子只是想让师尊知道弟子是如何看待师尊的。”
江书衡咬唇点了点头,心想不让他回应就好,然后眼疾手快地将徒弟手中的里衣抢了过来,慌乱地揣进了自己的衣襟:“这个放在你那里不妥。”
景黎勾唇笑了笑,他师尊还是那般可爱。
晃了晃手中的玉穗子道:“这玉穗子也是师尊的,不一并收回吗?”
江书衡没再回应了,转身上了追风剑。
景黎御剑跟在江书衡身侧,又将玉穗子放回了自己怀中,故作哀叹道:“哎!同样是师尊的物品,却差别对待,玉穗子呀,你可真可怜。”
江书衡只当没听见,与景黎拉开了距离,原本好好的师徒关系,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他有些不知该如何与景黎单独相处了。
景黎了解他师尊的性子,不远不近地跟在江书衡的身后,而后给自己打了打气,至少是打破了这层关系,是个好的开始。
他以前觉得若是师尊能有前世的记忆该多好!肯定早就与自己甜甜蜜蜜了。
现在又觉得师尊前世美好的记忆并不多,幼年的遭遇,寒症的折磨,还有后来被幽冥吸收灵核成了凡人,被鬼气腐蚀了肺腑,种种这些,还是忘记更好。
那么好的师尊,那么完美的人,就应该被宠爱着长大,没有任何烦恼,一世顺遂无忧。
……
返回九华峰的途中,景黎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师尊到以前来过的山神庙歇脚。
江书衡仍在别扭着,峰中被他拒绝过的女弟子不再少数,拒绝也便拒绝了,再见面他也不会觉得怎样,只当无事发生过,从未多想过。
但现下不一样了,他开始胡思乱想了,悄悄侧眸瞧了瞧背靠着漆红顶梁柱的景黎。
徒弟正望着窗外,貌似看风景,但怎么看都像是浑身透着忧郁之色呢!
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而伤心吗?
肯定是伤心的吧,毕竟和自己的前世好过,而前世的自己又死的早,当时的景黎应该更伤心吧。
然后寻了自己一百年,辛辛苦苦将自己养大了。
这期间并未听说景黎与他人相好过。
这样算下来,岂不是苦等了自己三百二十五年。
然后一朝表白却被自己拒绝了,能不伤心吗?
江书衡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徒弟太狠心了些。
但也不能因为同情徒弟就与之相好吧。
算了算了,不想了,脑子乱,想不清楚,还是打坐修炼吧。
“师尊,想去看看曾与弟子一起去修补过的浮桥吗?”
江书衡:“……”
他是应该去呢还是不去?
照说不去更好,免得招来徒弟误会。
但他对前世的自己做过的事又很好奇。
景黎看着他师尊犹豫不决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师尊,好奇就去吧,弟子不会因此就多了幻想的。”
江书衡其实有那么点不爽,景黎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完全可以用“了如指掌”来形容。
江书衡别别扭扭地跟在徒弟身后,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了一片池塘,池塘的两端连接着一架木制浮桥。
多年后,再来此地,心境大不相同了,庆幸的是这浮桥仍在。
景黎走上浮桥,指了指脚下的木头:“师尊您看,这几根木头就是当时你我二人一起修补上去的。”
江书衡跟着上了浮桥,看了看那几根木头确实相比其他要新上一些,颜色也与其他木头有差异。
看见前世自己所留下来的痕迹,这感觉还蛮奇特的。
“可你们为什么要来此处修浮桥?”
“当年弟子还是个凡人之躯,来此处洗澡但不小心靠着这浮桥下的石头睡着了。师尊担忧弟子安危,来寻弟子,结果这桥年久失修,师尊您恰好踩在了快要断了的浮木之上,结果就坠入了这池塘里。”
江书衡听得津津有味,居然是这样的经过。
“师尊不会泅水,掉下池塘后,还好……”
江书衡追问:“还好什么?”
景黎想说“还好被弟子接住了”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般说有调戏的意味,虽然这是事实。
但现下两人还没到那种程度,于是停顿了片刻又改成了“还好,池塘水浅,并未遇到什么危险,弟子那时其实一直想教师尊泅水的,可惜……”
景黎像是陷入了过去的记忆中,停顿了片刻,侧身又对他师尊翘起了嘴角:“没有可惜,弟子很幸运又寻到了师尊,又有机会教会了师尊泅水。”
江书衡对上徒弟的笑颜,但这笑颜背后总像是藏着一丝悲伤。
所以,景黎是因为这件事,才早早就教会了自己泅水的吧。
一阵清风吹过,池塘的水面泛起波纹,吹过浮桥上两人的齐腰的发丝。
发丝飞扬,像是带起纷乱的心事。
江书衡以前不曾深思,一直觉得景黎做什么事都很从容,甚至可以说无所不能,如今才发觉原来景黎是藏了很多伤心事的。
大概是与前世的自己之间的,又从不曾与现在的自己提及的,伤心事。
他的心头也跟着漫上了丝丝心疼。
他开始心疼这个男人了。
……
回到九华峰后,江书衡明显感觉徒弟对他开启了追求模式。
给他送好玩的,好吃的,好穿的。
江书衡不敢收,统统退了回去。
看着徒弟每次受伤的表情他也不好受。
可他分不清对徒弟的感情是哪种喜欢,若是因为同情就接受了徒弟,对两人岂不是太不负责了吗?
再者,若是真成了那种关系,按那话本子所言早晚是要睡在一处的。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是被睡的那一个,那种方式他可不觉得会有什么乐趣可言。
所以,江书衡开启了对景黎的躲避模式。
每日早早到后山修炼,尤其是得了蛇藤后,开始练习控制蛇藤分身。
经过三个多月的修炼,已经能成功控制蛇藤一分为三。
这日景黎也来到后山桃花树下,驻足看着江书衡修炼。
若是换做以前,江书衡至多是看到徒弟来了,然后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来也就来了。
但现在不同了,想收手又觉得躲得太明显了,只能硬着头皮练下去。
向来修炼从不分心的江书衡乱了心绪,他开始注意起景黎的一举一动了。
徒弟也许是来看桃花而不是来看自己。
但又像是在看自己。
不小心与景黎那双绿宝石眸子对上了,视线相交之间,他觉得徒弟的目光开始黏着起来……
江书衡的心“咚咚”跳快了两拍。
将自己的目光别开了。
然后余光看见景黎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过来要做什么?
江书衡假装不经意,继续练习,右手食指的蛇藤离手,化成三条,两条缠住了桃花树的树枝,另一条却落在了地上。
该死,景黎来之前,他分明能控制好三条蛇藤的。
男子走近,立在了距离江书衡不过半步处。
本就身量比自己高,又站得那样近,让江书衡有些紧张起来。
该不会又像在花海那般要抱自己吧。
江书衡咬了咬唇,心下紧张,不知是内心有着隐秘的期许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挪不动半步。
不过男子没有抱他,而是递给他一本术法书。
低哑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至耳侧:“这本分心术是师尊以前给弟子的,师尊现在正好用的上。”
江书衡仰头对上徒弟深邃的眸子,不争气地脸红了:“哦,谢谢。”
接过术法书时,不知是景黎故意的,还是江书衡不小心,二人指尖相碰,像有电流穿过,传来丝丝异样之感。
江书衡连忙垂头,慌乱地想躲闪,却被景黎攥住了指尖。
“哗啦”一声
术法书掉到了地上。
“师尊,您已经躲弟子三个月了。”
江书衡不想承认,装作理直气壮:“为师躲你做什么?”
再次抬头时,对上徒弟毫无遮掩带着危险气息的眸子。
这种盯着猎物的感觉,让江书衡想逃离,于是,大力甩开了徒弟攥着自己指尖的右手。
正想拉开距离却突然听见男子的低沉的声音,声音中明显带着祈求,右手却已绕向头顶缠绕玉冠之上的红绳:“师尊您可怜一下弟子吧。”
“什么啊?怎,怎么可怜?”
江书衡突然觉得腰间,手脚被什么缠绕将他向后方拖拽着,等他反应过来后已被红线捆绑在了桃花树粗大的树干上。
他彻底慌了:“景黎,你这是干嘛?”
可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男子却犹如狩猎成功的雪狼要享用猎物一般,扬起了嘴角:“弟子等了师尊三百二十五年零一百五十三天,索要一个吻并不算过分吧。”
男子俯身贴近江书衡的胸膛,紧紧攥住被红线吊起的细白手腕。
唇上突然传来一阵一触即分的温润,带着淡淡的酒香。
江书衡从震惊中还了魂。
徒弟这是饮酒了?
“喂,景黎,你醉了。”
触碰了江书衡双唇的景黎眸中明显染上了欲色,看着眼前令他神魂颠倒之人眯了眯眼,呼吸愈发浓重,随后用力亲吻了下去。
江书衡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撬开唇齿了,只觉得徒弟轻车熟路,他完全无力招架,只能被动承受,口腔的每一寸都浸上了酒香和徒弟的气息,令他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疾风暴雨般的亲吻在景黎被咬了舌尖,感到疼痛和血腥味儿后停止了。
清醒了几分的景黎看清了他师尊此时被蹂躏的模样,绯红的眼角挂着泪珠,双唇因亲吻变得艳红滢泽,鬓角和额头贴着散落的碎发。
手腕被红线磨破了皮。
不断起伏的胸膛昭示着此刻他师尊有多生气。
这一世的江书衡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大声吼道:“景黎,你太过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