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秦素素来了一趟栖迟轩,一是来给江书衡把脉,确认一下恢复情况,二是天穹宗的慕贤之即将继承宗主之位,为了感谢师尊的救命之恩特给他们师徒二人送来了请帖,邀请参加接任大典。
慕贤之要继承宗主之位?
天穹宗老峰主什么时候死掉的?
秦素素其实更好奇为何会邀请景黎,殊不知慕贤之是考量了江书衡与景黎的特殊关系,这才一并邀请了。
主屋内,
秦素素把完脉后言道:“书衡,还是要好生养着,之后的两个月尽量不要动用灵力。”
又对景黎和李明珠两个小的提醒道:“看好你们师尊,叫他按时服药,按时睡觉,夜里别受凉。”
江书衡心想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吃个药睡个觉还用徒弟看着吗?
江书衡指了指自己的那封邀请函:“既然用不了灵力,那慕贤之的邀约我便不去了吧。”
这种热闹江书衡并不想去凑。
说起这个秦素素又指了指邀请函:“你仔细看看,人家慕贤之说了要派速度堪比元婴后期修士御剑速度的灵力马车来接咱们,这灵力马车听说只有历任的天穹宗宗主才有资格坐,人家给你们师徒摆了这么大的排场,你必须要去,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讲,你可是代表九华峰的最高战力的存在,去了也给咱们峰争争面子。”
天穹宗地处南方,从九华峰出发,距离上比蜀南花海要近些,江书衡御剑大概要七日能到。
江书衡摆了摆手,作势就要躺下:“景黎和您同去就可以了,就说我身体欠佳,需要调养。”
秦素素使出了杀手锏:“难道你不想看看斩魂剑吗?”
江书衡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好吧,这柄剑对剑修来说确实有吸引力。
景黎趁着将秦素素送出了院子之时询问道:“峰主可知我师尊的寒症究竟因何而来?灵田为何会冻伤?”
景黎自从发现他灵田冻伤以后便知晓他师尊这寒症肯定是后天来的。
秦素素:“你师尊十岁进的九华峰,只是他对此事闭口不谈,所以我和老峰主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年纪究竟经历了什么事,可能只有他的家人才知晓了,可惜你师尊的家人都不在了。老峰主说以他的天资,本可以修炼更快的,只是因为灵田冻伤才减缓了灵力运转速度。不过,即便这样,与绝大多数修士相比你师尊已经是个天才了。”
常月茹还活着,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景黎想若是得空应该去找常月茹,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
秦素素回到霜澜殿才后知后觉,景黎是怎么知晓江书衡灵田冻伤的?
这件事除了江书衡本人,只有她和仙逝的老峰主父亲知道。
秦素素虽说是丹修,但男女有别,只是通过脉象诊断灵力凝滞程度来判断病情,江书衡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灵田冻伤的病人,所以根本不知道灵田冻伤会从小腹上摸出来。
……
景黎在后山晨练,等了半个时辰李明珠才姗姗来迟。
“明珠师妹,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而且练剑场晨练也没见你?”
景黎边说边把熬了三个晚上抄好的“分心术”递了过去。
李明珠打了个哈欠,接过书。
她这不是最近熬夜写话本子写的吗,攒了几日的疲惫,必须得睡足一觉才能补回来。
各自修炼了一会儿,景黎才想起他师妹回了凉山城,没准儿知道常月茹的近况,上次在客栈听她说一个月后要去人界,也不知去没去。
正在练习控火术的李明珠听后熄灭了指尖上的火苗:“她是去人界了,但不知去的具体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只是,谁都不知,常月茹此时正经过距离人界皇城两百里的一处不知名的高山,她有些困乏,靠在山脚下的一颗大树上合眼休息,正当此时,一道黑色气团从地里冒出,自她眉心进入脑中,常月茹用手捏了捏眉心,觉得头疼的紧。
既然如此,查清师尊寒症的原因也不急于这一时,最关键的是让师尊把身体养好。
李明珠撞了撞景黎的肩:“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打算怎么处理你对师尊的感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面?”
景黎脑袋耷拉下来,他若说了,至少以师尊现在的身体状况,搞不好会被他气吐血,不能说,现在说绝对不合适。
“师妹,你觉得咱师尊他像是会喜欢男子的那种吗?”
虽然师尊在她话本子里是,而且还是被压的那个,但现实中就……
李明珠摇了摇头,可转念一想师尊他好像也没多喜欢女子。
李明珠半开玩笑道:“不是我自夸,我来了九华峰以后,已经收到了十几封师兄弟们递的情书,就你师妹我这相貌这身材,男子看了都会多瞧上几眼。再看你们,不论你还是师尊看我的眼神都是反应极为平淡,似乎丝毫不觉得我有多漂亮似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夸你几句都像我和师尊欠了你的。你最好看了,明天我同师尊说说,给你补两封情书,行了吧。”
李明珠也知道景黎在跟她说笑,咯咯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景黎表情变得正经起来:“谢谢你,明珠师妹,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鼓励我。”
既然得了这么好的一具躯壳,只要师尊没找道侣,一切皆有可能。
……
主屋内燃着烛火。
江书衡手中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上,昏黄的光影倾洒在周身,令他看起来没有白日里那么清冷。
江书衡半抬眉眼,看着给他床铺周围加防寒结界的景黎:“景黎,可以了,你回去吧。”
景黎没听江书衡的话,加完防寒结界后坐在地面蒲团上。
“师尊,这防寒结界也就能维持一个时辰。您不能动用灵力,弟子打算在师尊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前就守在师尊这里。一边打坐一边给您补加结界,两不耽误。”
江书衡无奈地放下书,揉了揉眉心:“峰主她说的是尽量不要用灵力,不是完全不能用灵力。”
景黎:“弟子前几日听了您的话,没在这里守着,结果峰主今天把了您的脉,说您恢复的一点儿都不好。”
江书衡确实是夜里用了灵力防寒,可他的性子孤傲惯了,实在是不适应自己被这么贴心侍奉着。
不管怎样,景黎不打算走了,其中是存了一点儿私心,但更主要的是担心他师尊病情反复,于是又故技重施。
“师尊,您就让弟子留下吧,弟子求您了……”
江书衡对上徒弟绿宝石般的眸子,心里某处又软了。
于是有些赌气般地翻身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背对着景黎。
景黎不禁嘴角翘起,看着裹在被子里的身影都觉得可爱,起身吹灭了灯烛,放下床幔,重新坐回到了蒲团上。
不多时,床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景黎每隔一个时辰重新加一次防寒结界,他做了十八年凡人,其实还是习惯夜里睡上个把时辰,本来想提醒自己莫要睡着,可坐在蒲团上还是不小心睡了过去。
大概是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江书衡淡淡的冷香气息,床上之人出现在了他的梦中。
*
江书衡看见自己躺在床上,额头布满冷汗,他的徒弟景黎正在拧一块儿白色棉布,水顺着棉布淅淅沥沥滴入盆中,盆中的热水冒着白气,在四周蒸腾开来,景黎映韵其中,看不清表情。
然后徒弟开始细细擦拭他的脸颊和脖颈儿,接着擦拭胳膊。他能看到自己露出的整只手臂和下方被角露出的脚和小腿。
自己似乎刚被脱了衣服,湿答答的衣服被丢在了地上。被子遮掩住大部分躯体,发丝有些凌乱,铺洒在床上。
徒弟又重新拧了一块儿棉布,之后似乎犹豫了片刻,最终拿着棉布的手伸进了被子里。
江书衡顿时面红耳赤,特别是听到了自己发出闷哼声后。
一场擦洗持续了快半柱香时间,终于结束后,江书衡跟着松了一口气。
然后看着徒弟起身从衣柜中拿出新的衣服,同样是隔着被子一件一件给穿上。
换好衣服后,景黎起了身,将地上的湿衣服放进了水盆里,拉上床幔,端着盆子转身出了房间。
江书衡心下想他徒弟还是很知节守礼的。
可不多时银发绿眸的青年又进了屋,重新拉开床幔……
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脸颊,细细摩挲了几下后,竟俯身亲吻下去……
*
景黎猛地睁开眼,呼吸有些紊乱,醒后发现自己仍坐在蒲团上。
该死,自己怎么睡着了,还梦见给师尊擦身体了。
更过分的是梦里还做了进一步加工,居然胆大地亲了师尊。
景黎起身,走到垂下的床幔处,检查了一下防寒结界,还好结界还维持着,看来他睡着没一会儿。
天还没亮,又转身坐到蒲团上继续打坐……
只是景黎不知道床上的江书衡与他同时睁开了眼睛。
江书衡此刻心跳的厉害,若是景黎刚刚真的将床幔拉开,他险些以为那不是梦了……
江书衡觉得自己大概脑袋被驴踢了,他活了八十岁,从来都是清心寡欲,怎么会做了这么离谱的一个梦,还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简直羞耻加倍。